5、老妖怪

　　季伦用一张白色被单当作衣服，披在身上。
　　他坐在木椅上，喝着还没喝完的苦涩药水，观察起周围。
　　房间的布置中，许多物品都是木头制造的，其他材料制造的东西几乎见不着，物品也就几件日常需要的，可以说是个非常简陋的房间了。
　　另一方面，大打开门的木制衣柜旁，少女正烦恼地嘀咕着什么，拿着一件衣服出来，紧接着又放回去，拿出一条裤子出来，一会儿又塞了回去，让人摸不清头脑。
　　季伦仔细一看，那个救了他的雅尔，小小的脸庞有些污渍，如果洗干净，会是一个可爱的少女。
　　她眼睛出奇的大，发色格外显眼，红色的头发，在窗外照射进来的金光阳光下，竟显得有些耀眼。
　　正当季伦疑惑她为什么找他的衣服却要挑那么久而疑惑时，雅尔突然大喊一声“好！”，然后转身走来，将一套叠好的衣服放在桌上，说：“换好了叫我哦。”便关上了门。
　　季伦拿起衣服一看，竟不是自己的衣服，心想，难不成是拿去洗了？他一口气将剩下的绿色药水喝完，将衣服拿起，换了上去。
　　“好了。”季伦按雅尔所说，换好了衣服便叫她。
　　雅尔轻轻地推开木门，将头微微探出来，最后才将身子探进屋里，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季伦虽然明白，在不同的地区，都有各自不同特色的服饰，可如今穿在他身上的服饰，越发让他感到可疑。
　　“很适合你哦。”雅尔说。
　　“我有几个问题。”季伦说。
　　“问吧。”雅尔拿出之前那本笔记本，季伦见状，心想，怕是又要记账了。
　　“我的衣服呢？”
　　“啊……拿去洗了！”
　　这个问题似乎没有算钱，于是季伦继续问了下去：“这里是你的房间吗？”
　　“当然啦！5银！”
　　“果然没错，那这套衣服是你的吧！你以为我是女的？”
　　虽然他留着长发，五官精致，皮肤也因为仙人的体质白皙透亮，可他头一次遭人误认为是女性，在仙界谁会不认得他堂堂第二仙人男子汉？他的画像可是连街边的小贩都抢着卖啊。
　　“啊啊啊……那个啊，容我解释一番！我起初也以为你是女的……所以……”雅尔脸色变红。
　　当时，雅尔把这个从天而降的留着长发的神秘人当作女性而帮他清洁时，却见到了不该见到的东西，她当然不会说出这件事。
　　“那你现在知道我的堂堂的男子汉了吧！”
　　“知……知道了啦！”
　　“那劳烦你准备一套男人的衣服。”
　　“那个……”
　　“没有就算了。”季伦也不想追究下去了，他想到一个女孩子家的，怎么会有男人的衣服呢。
　　正当他打算就此作罢时，才想起再怎么说，也不没必要让他穿裙子吧！裤子总有吧！
　　“因为……”雅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
　　“咚咚。”
　　还没等到雅尔说出，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雅尔慌张地说了句“请进”，来者便把木门推开了。
　　“美少女醒了啊！”
　　进来的是一个头上戴着黑色头巾的男人，下巴留着杂乱的胡子。
　　此刻，他面露笑容地看着季伦，季伦如今穿在身上的是一件袖口和领口皆绣着花边的白衬衣，下身穿着一条黑色的轻薄长裙。
　　可这都不是季伦如今在意的。
　　看到了进来的是一个男人，也就是说……
　　这里分明还能借用男人的衣服啊！果然还是雅尔想戏弄自己，季伦想。
　　他盯着雅尔，雅尔感受到了季伦的视线，仿佛知道他想说什么似的，用唇语示意着季伦。
　　季伦从唇语中读出“等等”两字。
　　“百锦会长，你来得太突然啦！美少女才刚刚醒来，头脑还迷迷糊糊的，你把她吓到了怎么办！”雅尔嘟起嘴巴，有些生气地对刚刚敲门进屋的男人说。
　　百锦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说了句“对不起”就出去了。
　　门发出“咚”的一声，雅尔双手紧紧按在门上。
　　“美少女，怎么回事？”季伦问，他指的美少女，自然是百锦将自身称为美少女这回事。
　　“你知道每个地方的习俗服饰都不同吧！”
　　“知道。”
　　“我们这里啊！男人可不能随便留长头发哦！”
　　“所以？”
　　“你现在只有两个选择，男扮女装，好好还债，或是剪掉头发，男扮男装，好好还债。”
　　“你让我想起了某个小屁孩。”
　　“什么小屁孩！我都快18岁了！”
　　“哼，果然是小屁孩，我都159岁了。”
　　“能活这么久的都是老妖怪了，老妖怪！”
　　“小屁孩！”
　　“老妖怪！”
　　季伦和雅尔互相对视，互相争吵，纷纷不肯退让。
　　奇怪的是，这分明是他们头一天认识，彼此间的斗嘴却格外亲密。
　　……
　　雅尔向季伦的解释，在他们的国家，男人想要留长头发，必须通过考核，获得长发资格证才行。据说只有少数的强者才能考得上。
　　可事到如今，季伦也不想那么大费周章地做这件事，所以只好按照她的指示，老老实实地先装成女孩。
　　毕竟他也不想把自己留了几十年的长发剪掉。
　　季伦提醒雅尔的脸黑得像个煤炭，所以她去洗脸了。
　　此时，季伦独自呆在屋内，他紧闭着双眼，深思着。
　　季伦想着大仙门后续将会发展出的种种结果，但世事难料，他无可避免地往最坏的方向想。
　　他无法放下心来。
　　他最担心的便是林沐，虽然季伦让她藏到了一个绝对的安全之地，但唯恐晷仙门门主为了夺得钥匙，不惜一切代价去寻找她。
　　季伦若是不赶紧回去，那林沐今后躲躲藏藏的日子将会多么煎熬。
　　“魔法吗……”
　　季伦伸出右手，试图去感受这个世界的陌生力量，但这世界仿佛像排斥季伦这个异世界的闯入者似的，未将任何现象展现给季伦。
　　“咚！”有人突然推开房门，把季伦吓了一跳，他立马站起了身，警惕起来。
　　意外的是，进来的却是这个房间的主人，雅尔。
　　“这不是你的房间吗，这么粗鲁。”季伦说。
　　“我有问题问你。”雅尔说。
　　“要算钱。”
　　“……”
　　季伦看到雅尔一副认真的模样，仿佛换了个人似的，难不成是自己要收钱而惹怒了她？
　　不过，雅尔只是露出了浅浅的微笑，然后说：“你不是魔法师吧？”
　　“不是。”
　　季伦最开始对雅尔说自己算是魔法师，是基于接受了不同地方对于特殊能量的使用者的不同称呼。
　　可如今却发现自己无法使用仙力，甚至连这个世界的魔法，都无法感受到一丝痕迹，这让他的现在的处境十分窘迫。
　　这么说来，季伦竟是连仙人也算不上了。
　　“你是从别的世界来的吗？”
　　“是的。”
　　季伦修行了那么些年，个人情报不能随意暴露给别人，这道理他自然是明白的，可他对这个救了他的雅尔抱有非同寻常的信任，再加上他今后还需要雅尔的帮忙，若是对她隐瞒过多，反而不好。
　　“你是不小心掉下来的吗？你现在是不是想回家？”
　　“是，我必须先学会魔法。”
　　虽然季伦对于“回家”这个词感到别扭，但她的意思大致是“回去自己的世界”吧，便不那么在乎了。
　　对于掌握魔法，季伦有一种非同寻常的自信。
　　毕竟，他在仙界，能一跃成为仙界第二仙人，可不单单是依靠天赋那么简单。
　　“这里根本没人会魔法，也没人会教。”
　　“那就去找。”
　　“你根本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险，”雅尔说，“出来，我带你好好看看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