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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朱砂星辰 / 第060章_如果还可以记忆

第060章_如果还可以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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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间玻璃封闭的小房间,地面天花都是灰色的,蓝色床单,洗脸池、马桶挤在小小的角落。
  小女孩的身影蜷缩在床角,缩得很紧,但依然无法给她一点安全感。
  十分钟前,这个房间被注入了什么,她看不见,但那些穿着隔离服的人拿着玻璃盒子,还有门上的设备抽气的声音,能够感觉。
  她非常非常想自己的师父,十分怀念在火种号上的日子……
  从有记忆的时间开始,他们就在一艘飞船上生活,那就是他们的世界。
  没有早晨也没有黑夜,困了就睡,饿了就吃,他们的师父那时候也还是个大孩子,但她感觉就是自己的母亲。
  师父教他们识字、洗衣服、做食物;教他们给植物换水、松土、杀虫;还教他们学习使用飞船上的设备,特别是循环处理系统,连小虫子都会放进去回收,那真是很神奇的设备。
  就这样年复一年,周遭是无边无际的空旷,远处是一成不变的星空,能活动的地方不超过100平方米。
  尽管那时候的日子是如此枯燥,但是很单纯,她有时候会和弟.弟抢玩具,也会和弟.弟在飞船里四处捉迷藏。最危险的一次,他们躲到了隔离仓,并且在里面锁住了舱门,幸好空气抽离按钮需要密码,否则就完蛋了。
  那一次他们被师父狠狠打了屁股,痛得两人哇哇大哭。但是后来师父也跟着哭得很伤心,他们以为是自己惹师父生气了,师父却抱着他们摇头,说他们的命运很艰苦。
  但比起后来的事情,她觉得这其实是她记忆中最快乐的时光。
  玻璃房间内……
  一股毛骨悚然的气息打断了回忆,小女孩感觉有个恐怖的存在正在打量自己。未来不知道会有什么灾难在等待,她没有权利选择,假如有什么是自己的能够决定的事情,那么,回忆吧。
  她强迫自己继续回忆,用回忆中的一点温暖来对抗这里的冷酷无助……
  回想起来,随着年龄的增长,飞船上的食物与氧气都渐渐紧张起来,师父就经常打坐,一坐就是几天。她说这样可以减少氧气与食物的消耗。有时候也要他们俩打坐,但他们一直坐不住。
  又过去一年,某一天师父跟他们说,假如她不再醒来的话,就把她放进循环处理槽中,进行回收。这是她感觉最恐惧的一件事情,她以为师父不要他们了,为此她和弟.弟赌咒发誓再也不顽皮了。
  一切也从那时候开始变坏。
  她和弟.弟在维生仓里铺了一个小床,跟师父说喜欢维生仓里的植物,其实,他们只是担心师父哪天会钻进回收槽。现在回想起来,那时候真的很傻,一个人的死亡跟回收槽真没什么关系。
  直到某天,飞船的通讯系统收到了信号,那是一些对话,并不是对他们说的。这也是她和弟.弟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三人以外的人声,当然,视频资料的不算。
  一个月以后,另一艘飞船出现,师父说他们获救了。
  玻璃隔间的灰色地面传递着死亡信息,一股麻木的潮水从脚底升起,身躯仿佛被一点一点吞噬。女孩突然有种明悟:时间不多了,哪怕就是回忆的时间……
  哦,对了,回忆到了哪?那艘飞船出现了。
  说心里话,她只是对那艘飞船感兴趣,从来不觉得自己的飞船需要什么救助。
  那是一艘叫水晶弹的飞船,很大,前后有百来米长,后面还拖着巨.大的岩石块,说是用来卖钱的。那时候根本不知道钱用来干啥,看过很多资料,但觉得很没必要,因为飞船上什么都有,或者说,什么都没有。
  那是一艘很脏的飞船,外壳和甲板很多伤痕,但师父说他们比自己的飞船先进很多。
  师父将自己的飞船送给了他们,作为大家前往文明星球的代价。师父说自己的飞船已经陈旧不堪,无法再支持大家的生活。
  水晶弹号是注册在梵逸白联邦的飞船,它载着大家飞行了约七天。船长李元宁是一个脾气暴躁但心地善良的中年男人,老是穿着一套油兮兮的工作服,肩膀挎着一圈的钳子扳手,没日没夜地检查和维修飞船。
  船上还有几名工人和许多机器人,这些家伙都很能干。还有一个机器人很滑稽,船上的人都叫它拖鞋。每次干完活,它都会一遍遍清洗身上的污渍,船长说它的芯片有点小问题,导致自行清理的次数有点多。这是一个没啥大不了的小毛病,也没人去管它。
  第八天并没有到达目的地,而是另一艘船追上了他们。师父说那是一艘海盗船,他们发射了很多机器人,漫天漫地的机器人。这些机器人追上飞船后,组合成了一个巨.大的外壳,将水晶弹号包裹了进去,拆除了飞船的引擎,控制住了每个人。
  海盗船的每个人都很残暴,喜欢打人,水晶弹上的每个人都挨了打,说是要卖到野蛮星球去。船长是一个叫王大翔的坏蛋,一个机器和身体拼起来的怪物,他的手和脚都是铁的。
  他看上了师父,要师父做他老婆。后来师父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他困在一堆铁上。他们抢了一艘小飞船再次逃跑。
  师父带着他们俩还有拖鞋逃过了这些家伙的追杀,飞船上的食物吃完了以后,他们降落在一颗星球上。
  记忆被再次打断。麻木的感觉已经蔓延到了心口,雷霆石在剧烈悸动,象在抗拒什么,又象在吸收什么。玻璃墙外有人影走动。
  有一张冰冷锋利的血口正在啃噬着心房,冰冷的剧痛令人失去了全部力量。没有什么能够失去了,这具身体很快也将停止,回忆呢?
  剩下的回忆也没什么意义……
  他们降落在那颗星球上,很快遇上了另一伙人的伏击。
  那是降落后的第三天,师父说飞船坏了,要准备物资然后步行去找适合居住的地方。当时自己还在河边装水和洗东西,拖鞋突然将自己抱进了树林藏起来,说遇上了危险。
  她看着那些家伙抓走了师父和阳阳。还拖走了那艘小小的飞船。
  幸好有拖鞋,他们逃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镇,停了下来。
  拖鞋是一个维修机器人,逃出来以后,它开始变得越来越聪明。它利用自己的维修技能,帮小镇上的居民维修各种设备,勉强让两人在小镇上活了下来。那时候他们才知道,这个星球叫柔力沃,属于梵逸白联邦。
  在这个小镇,他们足足停留了半年,希望等到师父来找他们。但是没有,可能,师父他们已经……她不敢去想,她拒绝这个念头,然而这个念头却是一个萦绕不去的梦魇。
  梵逸白联邦由众多的星球种族构成,内部并不团结,对外也一片混乱。柔力沃在联邦的外围,海盗们经常光顾这颗贫瘠的星球,越来越多的人们变成难民,向外逃离。
  再次逃离的决定是拖鞋作的。那时候小镇上已经难以生存,拖鞋的损耗也已经很厉害,他们混上了救援的难民船,经过多次周转,最后到了不远的铁蒲莲殖民星。
  记忆中断,这次似乎再想不起什么来了。雷霆石沙化,一阵混沌入侵大脑,小女孩的意识慢慢变得模糊,一些的虚无的片段开始分解与组合……
  拖鞋终于坏了,他们在一个废弃的房屋里无依无靠……
  一个黑皮肤的女人停下了装卸车,叫住了路旁捡垃圾的自己……她叫马莎。
  她们生活在一起,还把拖鞋的芯片装上了装卸车,拖鞋说没办法洗澡了……
  几天前凯洛格要他们去一个偏僻的地方卸货,到达目的地,等待他们的是一群拿着枪的恐怖分子……
  视线之中,灯光完全黑暗下来,记忆仿佛完全死去,新的意识在黑暗中浮现,世界是黑暗的,但是那么清晰。
  小女孩怔怔地盯着地面,通话器中一个声音在问:“吕小薇,你觉得怎么样?”
  “这是我的名字?”一个新的意识仿佛在慢慢苏醒,哦,是了,我叫吕小薇,我来自红钛星球,恩,还有很多很多其它记忆,有远古的故事……原来,我是这么强大!而这个宇宙如此肮脏、黑暗,它应该被摧毁,所有的宇宙都应该被摧毁!
  那个高瘦的男人,叫蔡斯教授,他一直在利用我们种族毁灭生物。虽然我们种族的目的就是将宇宙归于虚无,但他的做法龌龊肮脏,必须要受到惩罚,必须要臣服于我们黑暗的九噬之神!
  “你们很快就会死了!”吕小薇感受着体.内的黑暗力量,藐视着脚下的蝼蚁:“而你,很快就会属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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