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孙兴

　　汇月楼是整个正德侯国最好的青楼，其背景中似是有着正德侯府的影子，所以汇月楼里的姑娘看别处青楼的都自视甚高，就连里面打杂的小厮面对别处的小厮也都趾高气昂。造成这一切的结果最主要的便是汇月楼高昂的收费使得来这里的都是些达官显贵，连带着小费也给的多些。
　　与其他青楼不同，汇月楼有着自己一套完整的体系，汇月楼的姑娘大多是从小就被卖到了这里，而汇月楼会对他们进行一套完整的培训，等他们长到十六岁便可以出来接客了。
　　同样在这汇月楼工作的小厮大多有着不错的收入，当然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的在这里做工，这里的小厮大多明目皓齿，长得极为俊俏。除了孙兴，孙兴长相不丑，也仅仅就只是不丑，再加上口齿并不伶俐，他成了众多小厮中是最不起眼的一个。他的姐姐之前是汇月楼的头牌，才给他得了这份工作，这年月，若不是家境太差谁家会把自己孩子送到青楼中去？
　　孙兴的姐姐在一年前生了一场大病，没多久就去。她这一死，整个家庭的担子就都落到了孙兴的头上，孙兴的父亲很久前就去世了，母亲卧病在床，姐姐前些年的收入确实不菲，但治病基本都花光了。现在家中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孙兴，但汇月楼小厮的收入基本都是靠着客人的赏钱，作为最不起眼的孙兴压根没有领到赏钱的机会，他已经快三个月没有拉到过客人了。
　　今天无论如何要拉到一个客人，孙兴暗自打气，家里已经没有余钱了，明日是母亲拿药的日子，若是今日搞不到钱，那母亲的药可就拿不到了。
　　孙兴一连尝试了几次都并没有客人理会他，各自选择了熟悉的小厮，跟着走了，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缓缓驶来两辆马车，车身上那一个“高”字格外显眼。元阳高家，这马车整个汇月楼无人不识，毕竟高家在正德侯国的负责人可是汇月楼的大主顾。只是这般光明正大的来汇月楼还是第一次，这大主顾平日里都是走后门的，怎么今日跑前门来了。
　　不过是个好机会，孙兴想着，这大主顾不会认识前门的这些人，自己也是有可能被选中的！然而孙兴还是慢了一步，早已有两名自诩俊俏过人的小厮迎了上去，脸上的热情让孙兴看的暗暗咂舌。
　　可他们的笑容和热情没有持续多久，两辆马车上跳下十多个衣着富贵的青年，压根没有众人熟知的那位大主顾。为首的那位青年像是驱赶苍蝇般不停的挥手，满脸嫌恶的示意二人让开，带着明显的厌恶道：“你们这汇月楼难不成还做女人的生意？怎么着门童还摸胭脂？换个正常人不行？”
　　他说话间四处看了看，然后指了指孙兴道：“就你，你来给小爷带路。”
　　孙兴闻言大喜，赶忙向前走去，微微躬身道：“几位有熟悉的姑娘吗？”
　　那男子笑笑道：“这个倒是没有，你给我等随便找几个漂亮姑娘就是，我等也就是来喝喝小酒，听听小曲罢了。”说着顺手扔了一张银票道，“帮我等找个好位子，剩下的都是你的。”
　　孙兴双手颤抖的接过银票，生怕自己将这银票摔到了地上，压着内心的激动，带着这一行人进了楼中。剩下的小厮，心中一片哀叹，没想到孙兴这闷葫芦竟然还有客人主动选，估计能拿不少赏钱
　　这汇月楼占地极广，进了院落后才发现里面修建的如同花园一般，在花园中修建着几座楼宇，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座楼，除了中楼外每座楼都有一个头牌，相互之间也存在着竞争关系，孙兴就是南楼的人，带着身后几人向着南楼走去，便听后面有人道：“中间那楼不能去吗？”
　　孙兴道：“几位客人想必是第一次来，那中楼是咱们汇月楼专门为正德侯准备的，其他人等无论贵富都是不可以进的。不过诸位不用好奇，那中楼跟别的楼内部是一样的，只是装饰稍微豪华些。”
　　那人奇道：“看来你是进去过的？”
　　孙兴道：“小人是进过一次，家姐曾是南楼的花魁，往年曾有幸去过一次中楼伺候过正德侯，也就是那次小人送酒水进了中楼。”
　　后面那几人不再言语，孙兴本就不擅长言语，低着头在前面默默带路，后面那几人低声说着什么，只是声音太小，他完全听不清楚。
　　没多久，孙兴便带着众人来到了南楼，在楼中寻了个宽敞的房间便自觉的准备退下，却不想那为首之人把他喊住了。
　　那人笑眯眯道：“你应该知晓我们是元阳高家的人，我们不是本地人，来这正德侯国也算游历一番，都说正德侯国最著名的青楼就是这汇月楼，那我觉得你们这汇月楼那中楼不去未免太过可惜了不是？”
　　孙兴不傻，只是一瞬间就明白了眼前之人的意思，苦笑着摇摇头道：“客官，真不是小人不让您等去那中楼，实在是去不得，再说那中楼平日里也是关着的，只有正德侯来时才会对正德侯和正德侯的朋友开放，其余人是万万进不得的。算算时日，也就是后日了，届时你们以高家的名义要求进楼一观，想来是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那人不依不饶道：“这种方法自然可以，只是我今日就想进去一观，你当真没有一丝办法？”
　　“真的没有办法，小人在这汇月楼人微言轻，算是最底层的存在，根本不会有人理会我。”
　　“偷偷溜进去呢？这里有二百两银子，你若是能带我进去，就都是你的了。”那人说着，又取出一份银票摆在桌上，“你也可以放心，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人，不会有别人知道，当然若是你不敢，就算了，我想肯定会有别的人愿意做这件事。”
　　孙兴很是心动，二百两银子啊！完全够自己跟母亲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了，只是汇月楼多年来对中楼的管理让他有些紧张，不敢胡乱答应。之前也发生过这种事情，一个小厮带着客人偷溜去了中楼，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出去，结果竟被活生生打死。在这正德侯国，正德侯就是天，那中楼可以说完全属于正德侯，偷溜进去，惹恼了正德侯，那真的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那人似是看出了孙兴的的犹豫，笑笑道：“这样吧，今日你先回去，明日我还会来，到时你若是答应，就来找我，何况，一天时间应该也够你做好偷溜进去的准备了。”
　　孙兴闻言，大大松了一口气，既然这客人不再过多纠缠，那事情就是过去了，自己大不了明日躲远点，不理睬便是，这二百两银子确实让人心动，但也要有命花不是？略带恭敬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孙刚刚退下，房中一人便道：“秦将军，咱们自己偷溜去观察，为何非要这小厮带着我们去？还给他银两？这不是白费钱财吗？”
　　这些人正是姜无马一行人，刚刚问话的是柴平，他有些不能理解秦惊的安排。秦惊没有回他，转头对姜无马道：“姜无马，你帮我回答他的问题。”
　　姜无马想了想道：“我们现在的身份是高家的人，对这小厮用钱开路是我们进那中楼最方便的方法，这些人在这里工作，自然很多事情比我们清楚，让他给我们带路，可以省去不少事情，而且也能安全不少，免得留下什么蛛丝马迹，走漏了风声，引得那正德侯提前做好准备，那就不划算了。”
　　“是这个道理，有人带路比我们自己摸索要方便轻松不少，我们也相当于变相的花钱买平安了。”秦惊笑着点点头接着道，“好了，不要真以为我们是来玩的，各自待会都出去看看这花园的构造，别到时候撤退时出了岔子。还有，等下那些姑娘，你们记得谈谈消息，就这样吧。”
　　众人点点头，皆是沉声道：“明白。”
　　......
　　孙兴离开后总觉得那二百两银子就在自己眼前晃悠，想拿又不敢拿，他估摸这可能是他能得到最多得一笔钱了，只是后果有些不能承受，若是能有什么两全其美得法子就好了。
　　不过今日那客人出手确实大方，剩下得钱不光够母亲明日的药钱，还够他门母子二人顿顿有肉的过上一段时间。但钱这种东西，当他能多时，每个人都希望他多，孙兴也不例外，他觉得自己一闭上眼，那钱似乎就在他面前跟他招手，他之前没对姜无马等人说实话，他确实是去过中楼，但那是他自己偷溜进去得。他知道怎么偷溜进去，也偷溜进去过不少次，只是带人进去实在有些困难。
　　孙兴背靠在汇月楼得围墙边，心中盘算着现在手上的钱怎么花，明日去给母亲拿药，然后去母亲床上的被褥也能换新的了，买些肉回去吃些好的。
　　就在孙兴想着这些事时，一个冷冷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孙兴，把钱给交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