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

　　在龙树获得了坂本充分授权之后，于鲁三人反而安静了下来。因为此次需要编译的数据量比较庞大，于鲁让智能助理小婉调动了自己所拥有的全部计算能力，就连家里的基础控制都放弃了，可以说现在就连一只蚂蚁都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出于鲁的家门。于鲁也知趣的没有主动联络小婉，而是在营地里静静的等待。连续几天时间，于鲁、潘东和莱蒙斯要么聚在一起聊天侃大山，要么就是出去呼朋引伴，参加各种沙龙聚会，就连普迪尔拉夫都已经跟他们一起醉过两场，极大的满足了普迪尔拉夫之前喝遍营地无敌手的寂寞与孤独。
　　在对于鲁三人的监控上，龙树这几天毫无所得。期间为了尽量多的搞清楚于鲁他们在遗迹内部究竟发现了什么，龙树自己去了遗迹两次，每次都在其中仔细察看几个小时，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后来龙树又让寺内熊丸拉来一位他比较熟识的物理学教授一同进入，同样没有发现什么。
　　无奈之下，龙树只好把精力都转回到对于鲁三人的监控上，现在的监控力度之大，龙树甚至连于鲁他们晚上说了几句梦话都一清二楚。
　　很快一周时间过去了，连续多天的应酬放纵让三个人都有些萎靡，其中潘东还好些，毕竟他为人最为稳重，只是精神上稍显疲惫，状态最差的要数莱蒙斯，七天时间里几乎每天都要跟别人大醉一场，雪茄也抽光了两盒。于鲁只是在跟普迪尔拉夫聚会时喝醉了两次，其他时间倒也能控制住自己的酒量，因此整体来说，潘东和于鲁还算正常，只有莱蒙斯，就连坐在椅子上都差点睡着。
　　这天下午，于鲁的终端上终于收到小婉发来的一条消息：你好，博士。所有数据已经编译完成，目前正在进行最后的整理，预计明天上午十点分钟您将收到最终的编译内容。
　　看到消息之后，于鲁通知了潘东和莱蒙斯，并让他们晚上推掉所有应酬，吃完晚饭就回来休息，养足精神准备明天的进一步工作。潘东和莱蒙斯都同意于鲁的安排，特别是莱蒙斯，也知道兹事体大，立刻联系朋友推辞了晚上的聚会。
　　龙树也在同时得知了于鲁他们的行动，想到第二天就会得到有关遗迹的重大消息，他暗中通知埋伏在附近的行动部第三小组，吩咐他们做好随时行动的准备，同时，龙树再次联系坂本，请求再加派一个小组进行支援，毕竟整个营地有一百多人，虽然大部分是研究人员，但仅凭第三小组的十几个人，还是很难把控全局，最终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坂本把行动部的王牌小组——第一组派了出来，但同时也叮嘱龙树，状况一旦得到控制，第一小组必须马上返回。龙树看到顶头上司把手中的王牌都派了出来，心里知道此次坂本是不惜代价、志在必得，于是也暗暗告诫自己，这一次一定要圆满完成坂本交给他的任务，哪怕牺牲掉所有人也在所不惜。
　　次日上午，于鲁三人吃过早饭之后就回到房间，耐心等待小婉即将发来的数据内容。三人随意的聊着，却经常不由自主的看一眼手上的时间。时光纵然如水，此时却似结冰，不再流动，只有那融掉的冰水一滴滴的落下，带动时间一秒一秒的前行。
　　起先莱蒙斯还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偶尔讲两句笑话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但随着时间越来越临近，到十点多钟的时候，就连莱蒙斯也安静的坐了下来，交谈的话语也慢慢减少，大家都在等着小婉揭晓答案的那一刻。
　　终于，在十点分钟的时候，于鲁的终端准时响起，传来他的助理小婉的声音。
　　“你好，博士。所有数据内容都已经编译完毕，并按照现在的通用语言进行了整理，但是其中有一些特殊的词语无法编译，我按照自己的判断进行了猜测，并做了备注。”
　　“谢谢你，小婉，辛苦你了，有问题我再联系你。”
　　“不客气，博士。”
　　小婉暂时下线后，三人开始查阅小婉发过来的内容。整个数据内容包含三个部分，第一部分是对遗迹的介绍，有点类似于人类航天器中所准备的一些自我说明的资料，第二部分是遗迹的航程记录，详细记录了遗迹从源空间出发，所历经的所有维度空间的事项，类似于人类飞行器中的航行日志，第三部分是遗迹在当今地球遗失后所做的自我救援和求援信息。所有资料加在一起几乎和一部地球通用语言辞典差不多。对于其中小婉所猜测的内容，三人也利用自身的知识进行了修正和补充。就这样，从上午十点多钟，一直到傍晚六点多钟，三人才把所有资料查看完毕。
　　原来这处遗迹其实是一架空间巡逻器，代号KHXS-31，位列KBS-7位面35军团第2师第1团特别巡逻大队第三小队，而KBS-7位面则是一个名为赛斯伯纳克路四维空间下属的十大位面之一。十大位面，每一个位面都类似于一个诸侯国，代替赛斯伯纳克路管理着几十上百个低维度空间。而于鲁所在的宇宙，在KBS-7位面管辖序列中的代号是HHYZ-101，是一个地处偏僻、尚处于原始状态且不稳定的三维宇宙。KHXS-31空间巡逻器的任务就是在HHYZ-101至HHYZ-105三维宇宙中进行巡视，记录每个宇宙中的成长发展状况，并对其中的不稳定态进行修复，维持每个三维宇宙的稳定成长，以此来保证上层维度空间的结构稳固。
　　在KHXS-31的航程记录中，于鲁三人看到了宇宙近十亿年的历程，而这仅仅是KHXS-31入役以来的前十次巡逻。按照当前世界的时间来计算，这处遗迹在完好的时候竟然是以“亿年”为单位进行巡逻工作。虽然于鲁也知道三维空间的一亿年并不等于四维空间的一亿年，维度的不对等，使得不同维度空间的时间跨度并不一致。KHXS-31在三维宇宙巡逻一亿年，但当它返航回到四维空间以后，可能时间只过去了一个月，或者一年。
　　于鲁三人重点查阅了KHXS-31在当前宇宙近一亿年的记录，对于地球上的生命进化有了清晰的了解，也知道了很多人类学家只能猜测但不知道具体原因的史实，但这一切在五百万年前戛然而止，而那正是KHXS-31遗失在地球上的时间。
　　KHXS-31本身是以正反物质湮灭产生的能量为自身动力的，这也是突破空间壁障和维度壁垒所需的最基础的能量产生方式。遗失在地球上以后，KHXS-31除了不停的呼叫小队救援意外，还启动了预设的自救援程序，派出了自己携带的机器人到地球上寻找反物质，但是这种在HHYZ-102至HHYZ-105宇宙中相对比较常见的东西，在HHYZ-101宇宙中竟然如此稀少，以至于机器人找遍了整个太阳系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反物质。而其他有可能存在反物质的地方，最近的就是离地球两万六千光年外的银心，可是以KHXS-31目前的遗失状态，原本眨眼间的距离，现在却如天堑，可望而不可及。KHXS-31只能无奈的停留在地球上，不断的重复呼叫救援。而之前的机器人在太阳系间寻找反物质的过程中，无意间把一些恒星射线和宇宙能量的残余带到了地球上，导致了地球上某些区域的生物受到污染，这其中就包括古猿。也正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受到污染的生物都发生了基因突变，开始朝着现代生物的方向进化。而像鹦鹉螺、七鳃鳗、中华鲎等被誉为“地球活化石”的物种，是当时少有的几个没有受到污染的生物种群，它们至今保留着远古的特征，是地球上血统最为纯正的原生物种。
　　于鲁三人震惊于所看到的内容，如果说之前潘东和莱蒙斯对于于鲁所说的人类是另一种意义上的辐射变异物种还心存异议的话，那么看完这些资料之后，他们不禁感慨于人类进化的偶然与幸运，从某种意义上说，这处遗迹就是人类的“父亲”，是宗教中真正的造物主和天父，正是KHXS-31的遗失这一突发事件，才成就人类几百万年来的灿烂发展历史。
　　同时，对于自身所在的、编号为HHYZ-101的当前宇宙，他们也心存悲哀。这个人类尚未真正认识的宇宙空间，原来只是上层维度空间的基石，人类认识到它的各种伟大、壮观和所谓奇迹，在四维空间的生物眼中，也仅仅是摩天大厦地基中的一块普通砖石而已。
　　在编译材料的最后，是一篇有关巡逻器自身的介绍，类似于说明书或者操作手册，于鲁三人极其认真的阅读了这篇介绍，只不过于鲁和潘东侧重于理解说明书的理论方面，而莱蒙斯更倾向于了解巡逻器的运作原理。
　　当全部查看完资料后，三人都沉默不语，此时仿佛有一只巨眼在遥远的宇宙边缘，正威严的注视着他们，眼光中包含着无上的权威、极尽的冷漠和完全的掌控，三个人就像匍匐在大山脚下的小草，穷尽目光的仰望也无法触及大山的高度。
　　许久，潘东才慨叹了一句：
　　“人类……还真是渺小啊！”
　　“在‘他们’眼中，我们就像在尘埃中挣扎的爬虫。”莱蒙斯苦笑道。
　　于鲁没有接话，面色沉静，过了一会才庄重的说道：
　　“正因为认识到现在自己的渺小，未来，我们才有可能伟大！”
　　于鲁的话仿佛一点火星，慢慢点燃了潘东和莱蒙斯内心的希望，两个人眼中慢慢绽放出光彩，目光开始坚定起来。
　　“不错，于鲁说的对，这几百年来，人类的科技进步很小，正是因为我们过于自大，总认为自己是万物之灵，是宇宙中唯一的智慧生物，我们总幻想随着时间的发展，几千几万年之后，人类的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就能统治整个宇宙。我们放弃了自我的努力，而是把希望寄托于无尽的时间。我们耽于享乐、沉迷内斗，满足于微小的进步与成就，在荒芜的宇宙中，在无数的平行空间里，我们就像穿着新衣的国王，陶醉在自我的欢呼声中。或许，这一次遗迹的出现，就是为了警示我们。”潘东在于鲁的感染下，忍不住议论道。
　　“你说的很对，亲爱的潘。我想我们接下来该有的忙了。”莱蒙斯接着说道。
　　“莱蒙斯，你看了遗迹的说明书，有什么想法？”于鲁问道。
　　“我刚才很认真的思考了遗迹的运作原理，我觉得我可以试着把它改造一下，把它改成可以利用我们现在的能量。”
　　“你确定你可以？”于鲁反问道。
　　“我只能保证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可能性。”莱蒙斯伸出五个手指。
　　“于鲁、莱蒙斯，你们确定要启动遗迹？”潘东对于为遗迹供应能量心存疑虑。
　　“潘东，这是必须的，以我们目前的水平，能把遗迹解析到这个程度已经是极限了，要想获得进一步的科技知识，我们必须让它运作起来。”于鲁越说越深沉，“而且，我必须告诉你我真实的想法，我还是想进行我的计划，至少，我要试一次。”
　　“于鲁，你……”潘东有些无奈的看着于鲁，他想不到于鲁的执念竟然这么强大，到现在都还在想着去实现自己的愿望。“唉……你保证只能试一次？”
　　“我向你保证，潘东，我只试一次。”看着松口的潘东，于鲁心里也很内疚，他知道潘东完全是为了自己才这么做的。
　　“莱蒙斯，你也要保证万分安全之后，才能给遗迹供应能量，并且要逐级供应，我们需要的是观察遗迹的运行情况，而不是为了让它苏醒。”
　　“没问题，潘，我们都听你的。”莱蒙斯也郑重的说道。
　　三人达成一致之后，莱蒙斯开始介绍自己的方案，他要再次利用粒子号上的核子发动机，通过特定的连接，把核子发动机输出的能量供应给遗迹。
　　于鲁和潘东对于该方案没有意见，但是他们提出，一旦遗迹启动并开始运行，遗迹作为外空间设备的事实就会暴露在世人面前，他们三人该如何自处。
　　关于这一点三人都没有确切的主意，最后莱蒙斯比较光棍的说道：
　　“先不管这些，我们先启动它再说。说不定到时候，联邦政府还要表彰我们为促进地球科技进步所做的贡献。”
　　听了莱蒙斯如此无耻的说辞，于鲁和潘东有些哭笑不得，但也不得不承认，有时候做事情真的需要这种无耻的精神。
　　意见统一之后，三人开始商讨一些具体的细节，比如何时拆卸核子发动机，如何把发动机运进遗迹等等。
　　而通过监控听到这一切的龙树，此时也短暂陷入到了极度的自卑之中，但随即他又重新振作起来，即使是卑微的爬虫，他也要努力做到爬虫当中最强大的那一只。了解了于鲁他们的想法之后，龙树决定做一只黄雀，他要等于鲁把一切都做好之后，再去坐收渔利。即便这样，前期准备还是不能或缺，他通知备战的行动部第一和第三小组，随时准备出发围猎。
　　当天晚上午夜时分，于鲁三人带着必要的装备悄悄的开着粒子号离开营地，朝着遗迹驶去。此时埋伏在遗迹附近的第三小组接到龙树的命令，立刻清除遗迹周围的守卫。龙树要为于鲁他们的行动提前清除障碍，保证他们能够顺利的执行计划。
　　当于鲁把粒子号停在遗迹远处，徒步去观察守卫情况时，却发现整个遗迹内外没有任何人迹，些许惊诧之后，毫无警觉性的三人立刻回转，把粒子号直接开到了遗迹入口处，然后莱蒙斯开始拆卸粒子号的核子发动机。
　　在于鲁和潘东的帮助下，再加上有前次拆卸的经验，半个小时后，莱蒙斯就把核子发动机完整的拆了下来，三人趁着四下无人赶紧把发动机和其他装备运进了遗迹，却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双阴翳的眼睛在盯着他们。
　　三人顺着通道来到光幕处，莱蒙斯熟门熟路的在墙壁上找到感应点，启动了光幕，同样在通道隐蔽处安放了一个信号接收器之后，三人带着所有物品隐入光幕之中。几分钟之后，自通道另一边悄悄的走来一人，正是暗中盯着他们的龙树清风。他来到光幕前，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惊诧之余，心中亦是充满了期望。
　　他先是通知等候在入口处的自己的亲信1、2、3、4号赶到此处与自己汇合，同时命令行动部第一和第三小组赶到遗迹外面进行戒备，阻止其他任何人的进入。等龙树的四个手下赶到的时候，同样震惊于光幕的存在。
　　“老大，这是……”1号忍不住问道。
　　“听着，现在我命令你们守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靠近，直到我从那道光里出来为止。”龙树没有理会1号的问题，直接下命令道。
　　“什么？老大，你要到那片光里面去？”
　　“光怎么能进去？会不会有危险？”
　　“老大，你怎么能一个人进去，我跟你一起去。”
　　听了龙树的安排，几个手下不住的反对和制止。
　　“执行命令！”龙树用老大的权威直接制止了手下的疑问，让他们必须无条件的执行命令。
　　强压住手下之后，龙树整理下妆容，摸了摸掖在腰间的武器，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伸出手，插入到光幕之中，发现没有异样之后，才继续迈步，慢慢的整个身影全部没入到光幕里，只余下四个手下在那里看着光幕瞠目结舌。
　　于鲁三人进入到遗迹中独立的四维空间之后，立刻在莱蒙斯的指挥下开始忙碌起来。首先固定好核子发动机，然后把莱蒙斯白天做好的一件能量无线传输装置布置好并对准了空间中的某个特定位置。
　　就在三人正在忙碌的时候，龙树清风透过光幕也进入到四维空间中，他看着空间不远处背对着自己的三个人，没有出声打扰，反而饶有兴趣的四下打量着，脸上带着满怀希冀的神往。
　　一直到核子发动机装备完毕，三人兴奋的起身时，才发现空间中多了一个人，细看之下，确是早先认识的寺内教授的助手龙树清风。于鲁他们警惕的看着龙树，问道：
　　“龙树先生，你为什么在这里？”
　　龙树微笑的跟他们打招呼：“晚上好，先生们。非常感谢你们替我找到这么一处好地方，还如此贴心的把发动机都装好了。”
　　“龙树，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不想做什么，我只是感谢三位的贡献，并诚挚的邀请三位加入我们的组织，这样，你们就可以继续开展有关这里的研究。”
　　“你们的组织？”
　　“抱歉，我也是刚刚知道我们组织的名字，叫八重垣。”
　　“八重垣？你们是和族人？”于鲁面带厌恶的问道。
　　“不错，我们正是高贵的和族人，我们组织的目的就是为了恢复合和族人对地球的统治。”
　　“和族人什么时候统治过地球？他们不是一直被人统治吗？”出身北美大区的莱蒙斯忍不住嘟囔道。
　　“胡说！你们这些肮脏的白色杂种，什么时候真正统治过我们？那只是我们和族人暂时的隐忍罢了。”龙树听见莱蒙斯的反驳，不由得勃然大怒，掏出腰间的武器，一下击中了莱蒙斯的大腿。
　　莱蒙斯大叫一声，倒了下去，双手抱住大腿。于鲁和潘东连忙俯身查看莱蒙斯的伤势，只见莱蒙斯的大腿上没有明显的物理伤痕，但是裤子上破了一个洞，露出的皮肤有些焦痕，是被电磁武器击中后的典型状况。
　　“你到底想干什么？”于鲁转头质问龙树。
　　龙树手上举着电磁手枪，面露狰狞。
　　“你们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下一次，可能就不是打在大腿上这么幸运了。”
　　于鲁愤怒的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潘东制止，他对着于鲁摇摇头，示意他暂时不要硬抗龙树，然后自己对龙树说道：
　　“龙树，我们也算是互相认识，你想让我们做什么？”
　　“启动它。”龙树依旧举着枪对着三人，简单的说道。
　　“你知道启动它的后果吗？”潘东严肃的问龙树。
　　“后果是你们来负责，现在你们需要按我说的来做。启动它。我不想再说第三遍。”
　　潘东看向于鲁，两人又齐齐看向莱蒙斯。莱蒙斯忍着腿上的伤痛，咬牙切齿的点点头。于鲁看到莱蒙斯的许可，只能恨恨的站起来，走到核子发动机旁，对着上面的按钮狠狠的按了下去。
　　只见核子发动机轻轻一震，紧接着丝丝声响过，随着发动机功率的逐渐升高，空间内的光线开始明灭起来，光脑中的光束运行突然开始加剧，变幻速度远超从前，显示出光脑正在进行大量计算。
　　但是几分钟过去了，光脑的计算速度却又突然降低了下来，空间内的光线也渐渐稳定了下来，整个空间又恢复到刚才的状态。这一次，不但龙树，就连于鲁和莱蒙斯都露出失望的神情，毕竟是他们的奇思妙想和心血之作，本以为能成功，却没想到仅仅止步于此。而龙树则失望于巨大希望的破灭，原本他想着凭借遗迹可以帮助会长成为真正的组织领袖，然后等会长百年之后，自己再行接任，带领组织走向辉煌，却没有想到犹如黄粱一梦，残酷的现实来的如此之快。
　　信仰被击溃后的悲痛，让龙树有些茫然失措，于鲁和莱蒙斯也沉浸在实验失败的自责中。过了一会，龙树才对三人说道：
　　“跟我走吧，你们三位。”说话间，手中的武器依然对着他们。
　　形势如此，三人也不得不服从龙树，四人鱼贯走出空间，再次回到遗迹内部的通道中。龙树的手下看见龙树出来，连忙向前询问状况，被龙树给搪塞了过去。紧接着，龙树问他们刚才外面有什么异常，几个人互相看了一眼，回答道没有异常。
　　这时，被于鲁和潘东搀扶着的莱蒙斯嘲笑道：
　　“这几个蠢货，能看出什么？”
　　听到莱蒙斯的话，龙树的手下对他怒目而视，本就心情不佳的龙树更是怒火中烧，瞪着莱蒙斯，对手下说道：
　　“给我干掉这个讨厌的家伙。不要用枪。”
　　于鲁和潘东听了龙树的命令，齐声喊道：
　　“不要！”
　　话音未落，龙树的几个手下一拥而上，对着莱蒙斯开始拳打脚踢，于鲁和潘东有心阻拦，可作为专家的他们哪里能与龙树他们对抗，没两下就被打倒在地，无力起身，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莱蒙斯被几个人痛殴至血肉横飞、鲜血淋漓。
　　不经意间，有不少飞舞的血滴落在了光幕旁边的花纹上，陡然间，这些血液仿佛获得了生命，开始顺着花纹的纹路延展，而原本如一潭死水的光幕也开始泛起涟漪，耀眼的光芒从光幕中透出，照射的众人都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光芒开始减弱，眼睛可以勉强睁开，才发现光幕竟然变得透明起来，从外面可以看清光幕内四维空间的情景。
　　原本无效的核子发动机，在刚才鲜血的刺激下，突然开始大功率运转，空间内甚至开始闪现一道道的电芒。
　　就在众人还在愣神之际，于鲁猛的爬起来，一下穿过光幕，进入到四维空间中，龙树心急之下，来不及多想，也赶忙跟了进去，正在围殴莱蒙斯的几个人看见自己的老大走进了光幕，在龙树没有提前交代的情况下，也紧跟着龙树的脚步闯进了光幕。
　　突然间，通道里就剩下了潘东和只余下一口气的莱蒙斯。冥冥中感受到光幕的感召，莱蒙斯挣扎的爬了起来，潘东见状，赶快上前搀住他。
　　“扶我进去。”莱蒙斯低声请求潘东。
　　“莱蒙斯，你现在这个样子，进去又能做什么，我要先带你离开。”潘东痛心的说道。
　　“潘，扶我进去，谢谢！”莱蒙斯真切的恳请潘东。
　　潘东看着莱蒙斯恳切的眼神，只好搀着莱蒙斯一步一步的来到光幕前，正要进入，莱蒙斯却停了下来，一把抓住潘东的手臂。
　　“潘，对不起了，这次你就不要进去了。”说着，莱蒙斯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把潘东推了出去，借着反作用力，莱蒙斯朝后没入到光幕之中。
　　潘东被推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一下撞在了通道另一边的墙壁上，透过光幕，他看到莱蒙斯进入四维空间后，原本淋漓的鲜血突然迸发出来，无数的血滴从他身上渗透出来，向四周飞溅，却又在飞舞的过程中越来越小，直至消失，仿佛被空间所吞噬。
　　“莱蒙斯！”潘东大惊，爬起来就要往前冲，想要再次进入光幕中，却没想到，整个四维空间开始剧烈的震荡起来，仅仅几毫秒之后，所有的光芒都消失了，之前空间所在的遗迹中间部位，如今只剩下一片巨大的陷坑，四维空间连同于鲁、莱蒙斯、龙树以及他的几个手下都消失不见了。
　　几年以后，在联邦政府的不懈努力下，八重垣组织被彻底覆灭，而以潘东为首的科学家团队在不同领域都有了突破性的进展。他们发现了不同维度空间之间信号的传输方法，还发现了人类身体内部，特别是血液中包含有特殊的能量密码，其能效可以媲美反物质，由此推动了地球科技的巨大发展，使地球的科技水平迎来了自相对论之后的又一次巨大飞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