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考核

　　夜里的镇狱楼关了灯，一片漆黑。
　　高空有不明飞行物，细看之下，是一只鹰，它掠空飞翔。
　　轻轻拍打翅膀，降落在第九层的阳台上，触地之时升腾起一股烟雾。须臾，一个美人儿从烟雾中走出，正是之前在大战中落败的玲。此时，她身着一件幻化而成的黄色衣袍，遮住她傲人的身躯。
　　夏百川坐在小板凳上，冷漠地看着眼前的妖兽，似乎并不把这一只自在境的大妖兽放在眼里。
　　身为一只可以为祸一方的大妖兽，面对夏百川的玲却丝毫不敢有一点儿不满。她深知自己不是这老人的对手，哪怕她已经恢复到巅峰。
　　况且他们之间还定下契约，夏百川百年之内助她渡劫化人，相应地她百年内必须听命于他，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都得做。虽然是夏百川强制定下的，但对于玲来说，利大于弊。
　　她早已是自在境，寿命却未过两百，放在妖兽之中是个十足的天才。可哪怕再天才的她，也没希望在最后的三百年来冲击那最神奇的境界，毕竟上天歧视妖族，这有什么办法。所以对她来说，往后的日子就相当于等死，而且是被岁月活活磨死。
　　除非渡劫成功，化身成人。这样她触摸最后一境，成为永恒存在的可能就会大很多，即使大了成功也是微乎其微，但好歹从此生活有盼头了。她也就不用再为岁月发愁，哪怕最后道消身死，也好过老死。
　　玲毕恭毕敬地报告着自己听到的内容。她被夏百川安排到夏凡身边，说好听是给了她自由，说难听她就是个监视工具人，时不时还得回来报告一趟。
　　夏百川倒是特意吩咐过她不需要太上心，也不需要管夏凡的死活，可是她知道，自己要是当真，真敢不上心的话，日子过得就不会如现在这般轻松。
　　报告完夏凡的情况，不用夏百川的吩咐，玲很熟练地转身，一阵烟雾腾起，化而为鸟，展翅飞离镇狱楼。
　　夏百川抬手挥散术法形成的烟雾，自顾自地说道：“下次再弄出这呛人的烟来，就把她烤了。正好很长时间都没吃到夏凡做得烤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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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光就这么静悄悄地流转，每个人都在重复生活的日常。
　　因为夏凡早就修炼到下三境瓶颈，修行的经验已经积累不少，所以他修炼的“八生八死”，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可以开启三个气门，依次是开门，休门，生门。
　　三个吉门都被他打开了，一直刻苦的修行该告一段落了。因为接下来的中平二门——杜门和景门，开启的难度是之前的十倍左右。所以相较继续开门，夏凡这时候更应该想办法淬炼自己的体魄，以便自己的肉体不会在之后的灵气洪流中奔溃。
　　王灿等人则在融合之前获得的妖兽。几天前的颁奖即挑选妖兽的环节，夏凡并没有去，不过他听夏侯内说，王灿选中的是一只猛虎之类的妖兽；杨凝则是一只鸟类，其他的人她没在意，所以也不是很清楚。不过想来也差不了多少，多半是些虎豹飞鸟类的妖兽。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妖兽也是如此。妖冥大山再大，相对整个天下来说，也只是一隅，物种不可能有太多变化。
　　至于这段时间夏侯内在做什么，当然是在上课啦。为期十天的比试过后，普通弟子们的课业自然是要恢复。
　　镇狱楼内课业种类，每个弟子都会有三个教习，一个传授基本的术法知识，另一个则注重实战知识，剩下一个最不重要，在镇狱楼的教习里最没有地位，他们这类教习教授生活常识。什么天文地理，数算经纶，都是他们教的。
　　镇狱楼里的弟子是全年无休的，每一天都有课要上，九日课程一循环，后三天的课业会相对较少。这样做，一方面是为了提升普通弟子们的基础水平，另一方面是为了多从弟子们的口袋里捞起。按镇狱楼的规定，上了多少天课，就教多少钱。这学费一般是一年交一次，而且是在年前交的，交完你才可以上第二年的课。
　　如果交上的学费都不够支付半年的学习，那么镇狱楼也不收你的钱了，直接滚蛋。有很多弟子为了节省开支，只交半年的钱，甚至有些连半年的学费都交不起，毕竟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假如实在没能力支付学费，镇狱楼会直接派人封印那位弟子的修为，然后将其从镇狱楼中除名，到时候他是继续在镇狱楼的城镇里待着，还是到外面呢，镇狱楼不过问。
　　其实镇狱楼内的基础课业满打满算只有十年，这几位教第一年的内容，这几位第二年，以此类推。镇狱楼中不少弟子，从入门到现在已过十年，课业都已经上过一边了。他们就会被安排到十一年份的教学，没什么实质内容，纯属是多个地方让弟子缴纳学费，省的这些废物被开除。用夏凡的话来说就是复读班。
　　时光飞逝，一天如流光倒转，晚上就像睁开眼看到白天一样，一下子就到了。
　　夏凡跟往日一样在一栋建筑前站着，这里是教学区，一栋栋建筑仿佛都为教育事业而生，整齐地站在那里，哪怕太阳带着黄昏的日光到来，他们也没有要下班的意思。
　　“跟在学校里一样无聊，没想到我到了异世界还能碰上这样的情况。还好，老头子虽然坏，却也没有给我安排什么教习上课。”想到这，夏凡觉得老头子也还好，知道自己讨厌上这些无用的课。他边想边在楼前左右踱步，没有要进去的意思，里面除了学生就是老师，都一个样，没什么意思。
　　时间又过了一会儿，应该是某个教习下课了，学生们陆陆续续地走出这栋建筑。或去镇狱楼本楼的一楼大食堂吃那些便宜但好歹健康的饭菜，或三三两两回宿舍，也有约好晚上去城里逛得。
　　这些弟子里面，有十七八岁的，有十四五岁的，二十三十多岁的倒没有多少人在这边的教学区。至于四十岁往上的人，不是进入中三境出去游历了，就是没脸再在镇狱楼里待下去，被镇狱楼除名了。镇狱楼内弟子的资质参差不齐，但都是经过筛选才有资格进入镇狱楼中的，所以如后者这般的人属于极少数。
　　下课有先后，放学分早晚，大体上不会相差太多。不多时，夏凡便从人群中找到了夏侯内，他对着她挥手。夏侯内看到之后开心地跑了过来。“和放学接妹妹回家一样嘛。”上辈子的生活确实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但是珍藏在心中的那么一两个瞬间，每每想起，总会由衷地开心起来。
　　两人走在街上，夏凡见夏侯内高兴地过了头，于是开口问道：“今天怎么了，高兴成这样？”
　　夏侯内兴高采烈地说道：“从今往后，我就不用天天上课了。”
　　“具体怎么样？”
　　“教术法的教习说了，楼主颁布新的法令了。从今往后上三天学休息一天，太棒了。”
　　“如此，学费倒会降低不少。”
　　“谁说不是呢？”
　　“诶，对了。你进门几年了？”
　　“少说有四年了。”
　　“那你的学费哪来的？你姐姐应该拿不出这么多。”
　　“实话实说吧。要不是有你这个傻子输给我一个灵钱，我已经准备离开镇狱楼，不当镇狱楼的弟子。”
　　“你可千万不能离开镇狱楼啊。好不容易找到个朋友，你要是走了，我会寂寞的。”
　　夏侯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夏凡。夏凡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的眼睛，和她对视。
　　“怎么了你？”
　　夏侯内忽然满脸通红，故作生气地说道：“你这个傻子！你在说什么啊！你寂寞关我什么事，我们可没这么熟。”
　　气呼呼地走了，留夏凡一个在原地，他摸摸脑袋，奇了怪哉。然后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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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后。
　　夏凡拉着夏侯内出来，他们要去城里的酒馆，为什么要带夏侯内，这是因为夏凡他不认路。
　　尽管夏凡进了好几次城，但每次都只是到城门口附近的商铺里逛逛。夏凡怕自己进去就出不来了，他对于自己是路痴这件事深信不疑。上次在妖冥大山中，如果没带上玉淘，他保证自己回不来。
　　“你真的有把握通过考核吗？我看你身上的灵气比我还稀薄，简直跟个普通人差不多了。”夏侯内看着夏凡，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这个叫神华内敛，你不懂？”夏凡自信地说道，他感觉自己的实力远超曾经的自己，甚至稍稍超过比试时的王灿。
　　夏侯内给了他一个白眼，说道：“可是你连命兽都没有啊！情报部那边会承认你的修为吗？”
　　夏凡摊开手，无奈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保证我的实力绝对有中三境的实力。等我通过考核，有资格接任务了，我就可以还钱给你了。”
　　夏侯内听他这么说，也思量起钱的事情，她说道：“一枚灵钱，确实够交一年的学费了。就是之后怎么办啊？”
　　夏凡笑道：“这可得你自己想办法了，我可不会养你。”
　　夏侯内又给了他个白眼，说道：“你这笨蛋，我当然知道，看来只能找个工作了。哪怕工薪低一点也没关系，反正我对修炼一事没兴趣，交半年学费就够了。”
　　夏凡点点头，赞同道：“这样也好，省的你有空就看那些闲书。”
　　夏侯内顿时就不满了，争辩道：“什么闲书？那些可圣贤之言，都是良言佳句。切，谅你这样的粗人也不会懂。”
　　夏凡差点没憋住笑，说道：“你当我不识字啊。你看书的时候我可是偷偷瞄过几眼的。啧啧啧，小小年纪，竟然看那样的书。”
　　夏侯内脸色突变，她怒道：“谁让你偷看的？你你你……”说着便要打他。
　　夏凡赶紧跑开，边跑边笑。
　　两人追逐打闹，跑到酒馆倒也没花多少时间。
　　酒馆的门是敞开着的，一眼便能看到里面的布置。
　　整个酒馆很大，里面有一个柜台，柜台一溜半圆，正对着门的方向站着两个漂亮的女子。她们的面前摆放着一本很厚的书，两人都在埋头整理着书上的内容。她们的左手边是一位调酒的男子，需要喝什么酒就找他商量。
　　柜台的后面立这一个架子，上面摆着很多酒，只不过没人会要喝那上面的酒。因为这些酒可不是普通人喝得起，也没人会脑子抽了来这里喝这些酒，所以摆放在内纯粹是为了提升逼格。
　　酒馆内，酒桌，酒座摆满了酒馆。因为是白天的原因，喝酒的人不多，但也有喝得酩酊大醉，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人。
　　酒馆的墙上有一个大看板，重要的委托、爆炸性的消息都会贴在上面，供人查看。至于接任务，麻烦去找那两个小姐姐，不要把贴士从看板上撕下来。
　　放眼望去，喝酒的是没几个，但做其他事的有很多。有三三两两坐在角落讨论任务事宜的，有站在看板前看新闻的，也有上二楼的下到一楼的，还有在柜台前调戏接待员然后被捶的。最多的是组队讨论任务的。
　　总之，属于普通弟子们的酒馆还挺热闹的，叽叽呱呱的。
　　夏凡到柜台，说道：“你好！”
　　接待员抬头看着他，露出专业的职业微笑，问道：“你好，有什么可以为你服务的？”
　　“那个，请问这个考核是在哪进行？”
　　“哦，先生，请问是一个人吗？”她看向夏凡身边的夏侯内，问道。
　　“是的。”
　　“嗯，好的。如果要进行考核，请先交纳考核费，一百钱。”
　　夏凡虽然嫌贵，但也只能掏钱。
　　接待员接过钱，递给夏凡一块木牌，上面刻着数字“137”。
　　“先生，因为最近规则变动的关系，考核的人数激增。建议你午饭过后再来。”
　　“没事，我可以等。”
　　“那么，就请你从那边登楼。”接待员指着一旁的门说道。
　　夏凡带着夏侯内上到酒馆的二楼。
　　二楼被墙分隔成两个房间，一边是等待的人，一边是五个用以测试的房间。
　　在等待的一边，有不少的座位，不过都给人坐满了。夏凡一眼扫过人群，在里面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在他看到那人的时候，那人也发现了他。
　　那人朝他走来，笑道：“夏凡，没想到还能在这遇到你。好巧啊！”
　　夏凡没想到能遇到她，说话有些语无伦次，“为什么你会在这？你是亲传弟子，可以直接去中三层考核的。而且，你不是应该在准备冲击中三境吗？”
　　来人正是多人未见的玉淘，她笑道：“我对中三境还没有把握，所以先等会，这次是陪我师姐玉岚来的。现在考核标准不是放宽了吗？我师姐她虽然没有破镜，但应该也能通过，所以陪她来试试。”
　　正说着，旁边走来一个相貌端正有英气的女子，看起来二十来岁，神色和善，她对着夏凡说道：“你就是夏凡，听师妹说过好多次了。”
　　“师姐！”玉淘阻止道。
　　“怎么，还不让我说啊。”那叫做玉岚的女子笑道。
　　镇狱楼这方面的要求并不严格，只要关系不差，师姐师妹，师兄师弟怎么叫都随你喜好。
　　玉淘看到夏凡身边还有一个小姑娘，便问道：“这个小姑娘是？”
　　夏凡介绍道：“哦，她是我朋友，叫夏侯内，陪我来的。”
　　夏侯内默不作声，似乎不想和这几人聊天。
　　玉淘见她没有和自己说话的兴趣，于是便又和夏凡聊了几句，接着就报到了她师姐的号码。
　　待两人离开，夏侯内才不继续装模作样，她对着夏凡说道：“没想到你还真认识她啊。”
　　夏凡点点头，说道：“那当然了，她还算我半个救命恩人呢。”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们一直等着报号，中途和将要离开的玉淘两人短短地聊了两句，看两人的神色，多半是考核成功了，有资格接取任务。
　　进去出来的速度比夏凡两人想象得快一些，快到中午的时候就叫到了夏凡。
　　“137！”第四个房间的人出来喊道。
　　正在看书的夏侯内拍拍坐在身边的夏凡，说道：“轮到你了。”
　　夏凡被她这么一拍，惊醒过了，他擦擦口水，含糊地说道：“啊啊，轮到我了？”
　　夏侯内狠狠地敲了他一下，说道：“你怎么睡着了？”
　　夏凡嘿嘿笑道：“无聊就想睡觉。”他站起身来，进了房间。
　　现在的考核标准降低了很多，准确来说是复杂了很多，原本只需要你释放你的命兽即与你性命相连，魂魄相系的妖兽之灵即可。
　　在楼主颁布新的法令之后，未进入中三境的人也能进行考核，因此多了很多考核条目。
　　“姓名？”
　　“夏凡。”
　　“性别？”
　　“男。”
　　“身高？”
　　“这也要啊？”
　　记录的那人瞥了一眼夏凡，接着问道：“身高？”
　　“172。”
　　“你在说什么？问你身高呢？”
　　“五尺多。”
　　“体重？”
　　……
　　“没想到你的灵气竟然够标准？”夏侯内舔着手里的糖，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啊，你都问一天了。”夏凡无奈地回道。
　　“我就是，这真的太不可思议了。明明你才十六，竟然有立身境界的实力。我都没听说过，书里都不敢这么写。”夏侯内说道。
　　“没办法，我是天才嘛。”夏凡自夸道。
　　“真臭屁。”夏凡内骂道。
　　两人为了庆祝夏凡通过考核，挑了一处酒楼大吃了一顿，吃完两人在街上闲逛。
　　两人随意漫步，慢慢地走进一处无人的小巷。
　　突然，夏凡感觉天地变色，原有黄昏微光的小巷中一下子被黑暗吞噬。他顿感不妙，去牵夏侯内的手，却发现她早已不在身边，只剩下一堆衣物，还有一支沾了灰尘的糖。
　　夏凡呆立在原地，双手颤抖，不知所措。怎么好好的人，突然就没了。
　　忽有察觉，他看向巷子的尽头，看见一个被黑暗还黑暗的人。明明周围都已经没有光亮，却还能清楚地看着那个黑影。
　　“是你吧！你把夏侯内带到那里去了！”夏凡强迫自己冷静，故作镇定地问道。
　　黑影没管他的提问，只是向他走来，带着无尽的压迫感。
　　“既然你不说，就别后悔！”夏凡怒道。
　　“开门，开！”一时间，海量的灵气从第一气门中涌出，不似练功之时，战斗之时的运行之法让灵气的输出变得持久且稳定。
　　“休门，开！”“生门，开！”
　　一瞬间，三门齐开，狂暴的灵气让夏凡化身一头狂暴猛兽。他一垫步，空气炸裂之声响起，脚下砖块龟裂。惊雷乍起，转息他已至敌人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