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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探花,小小探花,苦读诗书,用来骂人,真是白搭!”
夏宁臣起身嘲讽道,在场的不少人听到后,都忍俊不禁,随后便意识到这是个严肃的场合,又正襟危坐起来。
呵呵,亏他还以为这玩意儿是诚心跟他交友的,此仇不报,非君子也!夏宁臣的凤眸眯成一道缝。
“你放屁!”白礼愠怒地回骂道,丝毫没有先前温润如玉的形象,仿佛没有察觉到皇爷还坐在上面。
夏宁臣一见白礼生气了,心底得意,笑道:“白大人,你我乃是同年,这么骂人,不大好吧?”
“哼,有何不好的?分明是你这个小人————”
“诶~非也非也!”夏宁臣冷笑着打断了白礼,正如方才他打断自己一样,“白大人可想好了?你与夏某乃是同年诶,这长安殿皇爷在上,你说话如此放肆,可当真是不要命了?”
“你————”白礼欲言又止,脸色有些难看。
“你若真的想与夏某对骂,倒也不是不可以!这会儿你挑完了我的刺儿,该夏某挑你的了吧?”夏宁臣狡黠地笑了笑。
“哼!你有本事就挑,我白褚辽行的正,坐得端,从来都不怕别人说什么!你以为我是你么?”白礼一副傲然君子的模样。
见这白礼上钩,夏宁臣连忙应答到:“好,白大人果然痛快!那夏某就不客气了!”
没等白礼回答,夏宁臣抢先开口道:“白大人可自知犯了何罪?”
“嚯,我何罪之有啊?你少在这儿血口喷人!”
“好,那夏某今日就放开了说话!白大人方才一上来便说夏某在弹劾皇爷有眼无珠、不识人才,选中的人都是凡夫俗子,对吧?
试问白大人,这皇爷还没说话呢,你倒是插上嘴了,感情您这身份比皇爷还大呢?
白大人道,夏某一口一个‘臣’‘臣’‘臣’的,分明是在魅主,满腹心机、居心叵测、不怀好意,对不对?
那夏某倒是要问问白大人,您在皇爷面前非但没有用敬称,一口一个‘我’‘我’‘我’的,那岂不是更加藐视皇权,就是在看不起皇爷咯?还是说您想和皇爷套关系,显示您特殊,所以才不用敬称?这一甲探花,难不成还不曾学过‘礼义’二字么?
暂且不论此事,一日入宫,终身为臣,即是入宫了,便终身都是皇爷的忠臣,即是不入宫,终身都是皇爷的爱民;
那夏某为表忠心,自称为‘臣’,也是为了早日为皇爷一统天下、驱逐鞑靼匈奴而效力,这又有何错?”
“不,不是!你在胡说八道,简直一派胡言————”
白礼的脸色正如他的姓一样,白了又白,比李公公手上的拂尘还白。
“是不是一派胡言,皇爷自会定夺,轮得到你在这儿多嘴?”夏宁臣耸了耸肩,“啊对了,白大人,你说夏某连这状元之名都是掺水的,莫不是白大人……怀疑礼部审考有问题?
笑话,这礼部可是皇爷直隶管辖的,它是否清正廉洁,皇爷心底没点数么?非得你在这儿唧唧喳喳、东扯西扯的误导众人,难道你还怀疑皇爷监管不力?
白大人,你分明是在藐视皇权、对皇爷不敬、目无王法、污蔑朝臣……嚯哟哟,不得了不得了,这罪条条可都是大罪呀!”
夏宁臣学着白礼,一通话讽刺下来,彻底让所有人都不淡定了,偏偏他又是一副恭恭敬敬、心平气和的样子,一口一个“白大人”地骂人,让人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白礼脸色铁青,气得嘴唇发抖,指着夏宁臣说不出一句话,他竟是被反驳得无话可说,这……这……
“不,不,不是,不是,你休要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夏宁臣在心底狠狠得意了一把:tmd,老虎不发威,你当他HelloKitty吗?小兔崽子,毛都没长齐,敢跟你夏爷爷斗嘴,还嫩着呢!
这句句话,都扯到了皇爷身上,皇爷是什么人,一个不高兴就诛你九族,抄你全家,哪儿还容你这么久?在场的人唏嘘不已。
韩漓津津有味地看着这场好戏,心底不禁佩服得五体投地,这夏宁臣嘴巴可以呀!竟然骂得白礼那个小王八无从还口,啧啧!
早先在阅林院便知道这白礼就不是啥省油的灯,还以为夏宁臣是个愣头青看不出来,谁知今日在长安殿上怼死了他。
叫白礼那玩意儿老在皇爷面前臭显摆,扬风扢雅,臭显摆,韩漓早看他不爽了,先前在阅林院要不是夏宁臣拦着,他得上去揍他一顿。
夏宁臣骂完之后心底自然是痛快了些许,倍感舒畅,但还是不敢看皇爷,毕竟自己怼人时,句句都拿皇爷来做挡箭牌……
如果要诛九族的话,他估计也难逃一劫。
李公公面色有些发白,好好儿的一个诗宴被这俩傻子弄成这副模样,万一皇爷发起怒来……
李公公赶紧瞟了一眼皇爷,只见皇爷嘴角含笑,虽是极淡极淡的笑,但李公公分明没看到怒气和戾气,心底的石头倒是落下了。
夏宁臣悄悄瞟了一眼龙椅上的皇爷,只是悄悄地瞟了一眼,绝对没看久。
乌发高绾,几缕碎发飘在额前,剑眉星目,鬓如刀裁,鼻若悬胆,五官深邃,棱角分明;
明眸底下似有月朗风清,烟岚云岫,似如桃溪柳陌,万里芳华,又似一潭死水,没有半点起伏波澜。
他的身材颀长,比韩漓还高一个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或许帝王家便是如此罢,春生秋杀,即便那双眼眸包揽所有,却不曾湮埋过那几缕薄情。
身着龙袍,寒气逼人,如同天神一般没有情绪,仿佛无论是谁只要站在他身边,都会显得如此渺小。
长得的确是英俊,仿佛是山水诗画中不经意勾勒出的君子,缥缈虚无,看他这年龄……应该也有二十七八了。
夏宁臣耸了耸肩,一言不发,看向不断磕头求饶的白礼,额头渗出点点血迹,染红了长安殿地上的玉瓷。
先前见他在阅林院,还是一副英姿焕发的模样,像个如玉公子,现在却不知为何,莫名在长安殿怼自己,又怼不过夏宁臣,自找苦头吃。
夏宁臣觉着,自己也好像没怎么惹着白礼啊,咋就怼上了呢?
一点儿情面也不留,日后他俩万一碰着了,这玩意儿还不得冲上来跟他拼命?
李公公瞧这夏宁臣与白礼二人总算是怼完了,于是见机行事,指着白礼怒斥道:
“大胆!你就是个探花罢了,谁给你的熊心豹子胆,敢顶撞皇爷?咱家看你是活腻歪了————”
“皇爷息怒,皇爷息怒,皇爷息怒,求皇爷饶命,求皇爷饶命……”
“李良!”皇爷蹙了蹙眉,有些不耐烦地开口道,李公公吓得连拂尘都拿不稳,“哐啷”一声掉在地上,赶忙扶住了自己,“奴奴奴奴才在!”
夏宁臣瞟了一眼李公公,抽了抽鼻子,只见韩漓在一旁悠哉悠哉地喝酒,他心底就一顿恼火。
这小子从进门开始就没跟他打过招呼,现在居然还在这里,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喝酒?
韩漓抬眸便是看到夏宁臣在瞪他,立刻露出笑颜,一口大白牙很是晃眼,夏宁臣朝他翻了个白眼,便是不多理会。
皇爷抿了一口茶,给了李公公一个眼神,李公公立刻心领神会,待在皇爷身边伺候那么些年,还不知道皇爷的习性么?
于是李公公咳嗽两声,甩一甩拂尘,睥睨道:“白礼,你不过是一介书生,竟然口出狂言,对皇爷不敬!这罪,本是要杀头的,但皇爷惜才,瞧你是一甲探花,便饶你一条狗命————”
“谢皇爷,谢皇爷,皇爷万岁万岁万万岁,皇爷英明——————”白礼忍不住哭了出来,又连忙抹去泪水,到底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心底还是骄傲的。
“自己去刑司大堂领五十大板吧,别在这哭哭啼啼的,晦气!”李公公嫌弃地扫了扫面前的空气,转身回到皇爷旁边。
一时间,殿内的进士们都禁不住交头接耳,实在是因为这场戏太过瘾了,比原配抓小三还刺激。
“啧啧,这白礼真够惨的!刑司的木板子,比那梁柱还宽,五十板下去,怕是连命都没了!”
“这可不算最惨的,你可是不知道,那刑部里有个新来的霍侍郎,那手段比吕后还毒!”
“什么新来的侍郎?快跟我讲讲!”
“诶去去去,叫你平时多打听点消息,长长见识,别整日待在书屋里死读书!那霍侍郎手段极其残忍狠毒,发明了一种叫刖刑的酷刑,若是因为以下犯上而被送进刑司的话……”
“嘶————我宁愿被杀头,也不要刖刑!简直是生不如死!”
“嘘,停嘴停嘴,李公公看过来了!”
……
“谢皇爷恩典……”白礼咬牙切齿地说道,耳边不住地窜入众人的话语,阴鸷地看着夏宁臣云淡风轻的模样,眼眸猩红,直到被人拖出长安殿,都一直在盯着夏宁臣。
夏宁臣背过身去,装作没看见白礼那副要杀人的眼神,若是眼神能杀人,恐怕此时他早已被碎尸万段了。
“夏宁臣。”皇爷突然叫道,声音有些促狭,眼底藏着笑意。
“干嘛?”夏宁臣条件反射地回道,又想了想,感觉哪里不太对,于是改口道:“臣在,皇爷有何吩咐?”
皇爷凝视了他许久,浅笑着摇了摇头,有些无奈,这人当真是骂完就装傻,一副无知的模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便摆了摆手,“下去!”
“是。”
夏宁臣略微颔首,起身走向自己的坐席,步伐有点不太稳,方才一直跪着,竟然腿麻了,夏宁臣心中叹了口气。
还是在外边儿自在,皇宫天天都跪来跪去的,搞得他膝盖都有淤青了,哪天走在鹅卵石路上,那不还得跪死?
夏宁臣欲哭无泪,谁让他也是个娇生惯养、细皮嫩肉的贵公子呢?早知道出门就戴护膝了!
沈纪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捧着觥觥,醇香的美酒上忽然泛起了点点波纹,原来是他哭了,泪珠滴落在杯中。
韩漓眯了眯眼,递给沈纪青一张帕子,沈纪青愣愣地抬起头,竟是忘了抹干泪痕,顿了顿,便是接过擦拭脸颊。
“你还好么?”韩漓的声音很温柔,也很客气。
“俺……我……”
沈纪青低低的啜泣道,声音细若游丝,抬眸看着韩漓关切的神情,竟是没忍住泪水,一个劲儿地往下掉,像掉线的珠子。
韩漓没有出声,只是看了一眼远处的夏宁臣,抿了抿唇,伸手拭去沈纪青的眼泪,“别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