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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惧慌忙叫道:“少将军,你怎么了?”
项伯梁能够看到马匹上的情形,忙叫道:“不好,伯东中箭了!”
燕无惧正想回头,忽然前方一队狼杀了过来。却见这队狼呈小分队作战,前面两个持盾狼严丝合缝,盾牌将他们保护得严严实实,后面从盾牌后面伸出一个弩头,寒芒茫的,正对着燕无惧等人哩。
燕无惧和项伯梁心叫不好,方才趁乱大杀狼兵。可没想到中间被邢哲狼的幻境所困,耽搁了时间,给狼军整装待发的时间。现在被狼组成了攻守双强的战狼小分队,再不似方才打散兵游勇时那么轻松快意了。
霎时间,战狼小分队中,弩箭齐发。燕无惧挥动宣花斧,项伯梁挥动亮银枪,两人凭借着残存的力量,舞出一紫一蓝两道光屏,勉强挡下数以百计的弩箭。
但是身后的两百骠骑武功浑没有这两个人高强,是以转瞬之间时就被射杀射伤了大半。
这些都是跟着燕无惧出生入死的弟兄,他一面挥舞着斧头,一面回头望去,见了此景,大喊一声:“不!”听者无不悚然动容。
他想激发体内的张翼德之力,但是刚刚在幻境中,他的血脉就已经用过一次,一个月内是无法再使用了。但是身陷重围,又没有力气,这样打下去,铁定是要死翘翘的。
突然见到项伯梁“啊”的一声惨叫,燕无惧望了过去,只见项伯梁的胸口赫然插着一只燕尾弩箭,直没入胸,一点飞红影下,断肠人在天涯。
但是项伯梁是一军之主,他受了重伤怎么能叫旁人知晓?主帅受伤,那可是会挫败兵士锐气的呀。他于是赶忙去摸自己的脚踝,大喊一声:“贼子竟然敢射我脚脖子,哎哟!”目的是为了不乱军心。
燕无惧见大势已去,不由地哭喊起来,高声吟诵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念罢荆轲的诗,又念骆宾王的《于易水送别》:
“此地别燕丹,壮士发冲冠。
昔时人已没,今日水犹寒!”
念完两道泪滚滚而下,手中的斧子也不由地慢了下来。
狼群中的弩手听他的念诗,自然而然地将弩箭都瞄准并射向了他。
万箭穿心。
就这么死了吗?
我燕无惧死在捍卫大臧的沙场上,也算死得其所了。但是项家二兄弟呢,我这么一死,那这两个好孩子也免不了厄运。
不行,我不能就这样死了,我燕无惧哪怕是死,也要死得其所!
想到这里,胸口忽然开始砰砰乱跳。
噔噔咚,噔噔咚。
他摸向胸口,只感觉心脏一下一下地像敲鼙鼓一样,敲击着自己的胸膛内部。但是,一般这种情况下,火热的血会流遍全身。可是这一次,他却觉得心脏里流出的是冰冷的血,紧接着,整个人竟然从胸口到四肢,全部都变得冰冷异常。
他心中一凛,怎么会这样?不过,他那具奇特的躯体,似乎一点儿也不畏惧酷寒阴冷,而是非常喜欢。他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变得非常清醒,战斗的欲望霎时间充满了胸膛。
一旁的项伯梁看见了,不禁大骇,叫道:“燕将军,你的,你的......”吃惊至极,显然已经很难说出完整的话来了。
燕无惧看向自己的手,也不禁大大地吃了一惊。见那条如虬龙粗的手臂上,竟然隐隐出现了一层冰霜。而那冰霜兀自没有停下,不断往外延展着,一直延展,攀上宣花斧柄,随后飞速地攀上斧子的锋面。燕无惧头到脚,手到武器,无不被一层严霜覆盖,已然成了一个冰人儿。
他只感到力量开始无限地膨胀,是那种血脉之力上来的感觉。但是自己的血脉之力明明在幻境之中已经被耗干了,怎么会突然又出来了呢?
周身冰冷,而身后的项伯东已经吃不住寒,浑身瑟瑟发抖。
项伯梁还没完全昏过去,看着看着,突然想起来了:“燕将军,你莫非是双血脉?”
双血脉?
燕无惧眼前一亮。双血脉是十分罕见的。有着战神血脉本来就能强压别人一头,更别提双血脉了。双血脉,那是两个战神的血脉在体内流淌。但是双血脉往往一强一弱,但是弱的那个比较明显,可以反复使用,但强的那个,却会长久地休眠于体内,只有在危机时分才会爆发。只是,
强的血脉一旦爆发,就是灯枯油竭之时!
项伯梁也知道这知识点,眼中噙满了泪水,说道:“燕将军......”
寒气仍在不断从他的身体中渗出,尤其是眼中清亮的寒气大盛。
燕无惧突然仰头再次吟诵道: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不过这次,他又把剩下两句吟诵出来:
“探虎穴兮入蛟宫,仰天吐气兮成白虹!!!”声震林越。
他面朝项伯梁,淡然一笑。项伯梁看出来了,那一笑,已将生死度之于外。
听燕无惧豪气干云,说道:“我体内的两股血脉,一股是张飞张翼德的;另一股今日才见分晓,原来是易水荆轲的。自古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那么今日,”他转向项伯梁,“请少将军将三少将军以及余部带出,平安地返回临安。”
项伯梁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滴落:“燕将军......”
燕无惧大叫一声:“少将军!燕某人死得其所,不必为我悲伤,记得来年今日,给我狂饮一坛,我燕无惧多谢您啦!”
项伯梁道:“好!”
燕无惧竟一下跃下马鞍,让项伯东躺在上面,大喊一声:“跟我冲!”拔足朝临安的方向杀去。
临安的方向拦着熊兵。他们见燕无惧徒步杀来,正笑他不自量力,忽然胁下一冰,紧接着整只熊都变成了冰雕一般,随后脆裂。
别的熊还不及反应,也纷纷变成了冰雕,脆裂而死。
燕无惧仅凭一人之力,竟然在凶悍的漠北熊军中撕开了一条口子,让项伯梁和项伯东带着不到一百人的残部,突了出去。
那凶兽联盟一晚上折损了那么多兵力,怎么可能善罢甘休?纷纷追了上去。
燕无惧宣花斧舞动,一个个冰锥隔空刺出,扎在一匹匹狼、一头头熊、一条条老虎的咽喉上。
他们紧急集合,追兵没有两千,也有一千八。一千多的悍兽,竟然就被一个人死死地卡住,卡在中间。
那荆轲的血脉难道是吹出来的?
当年易水成绝响,不见荆轲刺秦王!
荆轲当年一招“易水寒”,别说离秦王那么近了,便是百步之内也能一招取嬴政的首级。但是那是他故意刺偏的,因为他知道,只有秦王才能结束春秋战国几百年的风云际会,龙争虎斗,还天下藜藿百姓一个太平盛世(虽然没有)。但是他又受了太子丹的恩情,不能不报。
在大恩和大义的冲撞和裹挟下,他选择用极高的表演技巧献祭自己的生命,达成了恩义两全!
这番悲歌,在从那以后的很久很久之内,都没再听到了。
那么今日,就让这悲歌,响彻临安城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