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铜人阵

　　打闹过后，便是要说正事的时间。僧人们早课结束后没多久，老和尚慧枯就来到我们所在的院落。
　　“贫僧已差弟子们去查了。只不过，需要些许时日。”
　　“无妨，我们等就是。”白衣丝毫不客气，“这段时间，还要多叨扰方丈。”
　　慧枯笑着点点头，表示无碍。
　　“对了，方丈。”白衣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开口道，“我有心让他去铜人阵试炼一番。不知......”白衣竟是伸手指向我。
　　“好说，好说。”慧枯还是笑着点头。
　　之后，在老谢头再次把黑裳的佩剑交给我后，我便被老方丈带到了金刚寺的后山。在一块十分宽阔的平地处，深深地印着三十六只脚印。我知道，这便是金刚寺十八铜人的习武之地。
　　“这十八铜人，乃是我金刚寺护院之根本。小施主要当心啊。”慧枯说着，拍了拍手。只见十八位浑身上下如黄铜一般的僧人从一旁缓缓走出。这十八位僧人人手一根齐眉棍。虽然没有舞动起来，但也煞是威风。
　　慧枯走后，十八铜人中走出来一位。左手成掌立于胸前，低诵佛号后对我说：“贫僧戒色。”
　　我都笑喷了啊！戒色！这哥们出家之前是尼玛采花贼吧？如果不是，就是慧枯那老和尚给这哥们穿小鞋了。
　　戒色见我半天不说话就是在那笑，估计也是明白了我在笑个什么劲。干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后，他问我：“敢问施主尊姓大名，师从何门何派？”
　　“张小虾，无门无派，都是白衣跟老谢头教的。”我倒不是因为别的，单纯是由于自己没上过昆仑山，所以没有以灵泉剑宗门人自居。
　　“白衣剑仙？”戒色还是那副古井不波的样子，“如此，施主便直接开始吧。”
　　戒色话音刚落，十八铜人一拥而上。他们通体金光，如同夕阳下将军的铠甲，晃得人睁不开眼。在我短暂的失神之时，这帮武僧手里可没有一个闲着的。劈、戳、抡、扫、撩各种棍法基本招式在我身上毫不留情地招呼了一遍。不到片刻，我就被放倒在地上。
　　“诸位大师！”我举手投降，“快停手！”
　　戒色率先收手，问我：“张施主为何不还手？难道觉得我们十八铜人入不得您的法眼？”
　　“你们能不能等我准备好再动手？”我爬起来，拍拍身上的土说，“好家伙，我这剑还没抽出来你们就开始了。”
　　千算万算我没算到这戒色居然跟我说：“施主，日后你的对手可不会等你拔剑的。”
　　话音一落，十八铜人再次一拥而上......
　　好在我多留了个心眼，运起真气护住周身。手中长剑“仓朗朗”出鞘，脚下步生莲应运而生，试图一步踏出十八铜人的包围圈。就在我计谋即将得逞之时，其中一人一棍直奔我腰间扫来。吓得我急忙后撤半步，立剑格挡。
　　“喝！”一声爆喝在我背后响起，此时我已经来不及回身了，只能向左横跨一步堪堪躲过一击。
　　面前一铜人高高跃起，手中齐眉棍当头砸下。吓得我急忙侧身。就在这时，不知道从哪里伸出来一棍，直接捅在我腿弯处。受此一击，我便单膝跪倒在地。接下来，又是一顿惨无人道的毒打。
　　“施主，不要只守不攻啊。”戒色将我扶起来之后，对我语重心长道。
　　我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笑道：“我这不是寻思切磋点到为止嘛。”
　　“无妨，无妨。”戒色摆手笑道，“施主放手便是。”
　　紧接着，我便与这十八铜人第三次交手。此时的我真气护体，足下生莲，手中枯剑再出，径直攻向戒色。
　　戒色竟是并无闪躲之意。当我手中长剑已至他身前三寸时，只见他周身金光大盛，钟鸣之声不绝于耳。这便是金刚寺独门秘笈金钟罩。
　　一击未得手，我急忙调转剑锋袭向另外一僧，却被从旁撩来的一棍挡住攻势。就在我即将退步之时，忽觉背后有劲风袭来，急忙调转身形，左手一探，施展出苗寨的千丝手。
　　“施主好功夫！”戒色赞赏了一句，但是手上的动作却未停止。一棍直扫我的腰间。此时我已经避无可避，只得运足真气硬抗一招。
　　“砰！”这一棍打得我直接飞出老远，若不是我已到达气海期可以有充足的真气护体，估计是要断几根骨头。
　　不过好在这一招将我轰出十八铜人的包围圈，让我能有短暂的喘息时间。深吸一口气后，调转剑锋，再次施展青竹苑绝学“龙游”。龙游一出，我顿觉压力轻了不少。趁着此时体内长生心经急速运转，再度将损耗的真气补上。
　　“再来！”我大喝一声欺身而上，再次被围到阵中......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挨了这些僧人的多少次毒打。我终于气海枯竭，一屁股坐在地上死活不起啦。
　　此时，已是傍晚。
　　屈情给我送来晚饭。看到屈情来了，我也顾不上气海的空虚，一骨碌爬起来对着十八铜人大喊：“再来呀！”
　　“施主，你已经气海枯竭了。还是安心休养再战吧。”戒色认真道。
　　屈情“噗嗤”一笑，对我说：“小虾，白衣前辈说了，金刚寺的规矩咱们不能随意坏掉。你若闯不过这铜人阵，怕是要一直留在这里了。”
　　我一听当时就毛了。抓着屈情的手就问：“啥？我还必须要破了这十八铜人阵？破不了还出不去？”
　　屈情点了点头。
　　“那个，你还是不是我未过门儿的媳妇了？”见到屈情给出准确的答案，我甚是恼火，“你家老爷们儿都让十八个老爷们给祸害了你都不心疼？十八个精力旺盛到无处发泄老爷们儿啊！我这堂堂气海期的高手都被榨干了！”
　　屈情见我满嘴跑火车，对戒色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后才缓缓对我道：“白衣前辈也是为了你好。你就听话在这里好好破阵好不好？”
　　我回手一指戒色对屈情道：“你知道这哥们儿叫啥不？戒色！你放心让我跟起了这么一个法号的货在一起？”
　　戒色见我拿他的法号耍宝倒也不气，而是耐心地解释道：“施主怕是误会了。此色非彼色。色，即六贼。”
　　“六贼？你们明明十八个贼！”我没好气道。
　　“六贼指眼看喜，耳听怒，鼻嗅爱，舌尝思，身本忧，意见思。并非施主所言女色之色。”戒色还是那么耐心，“施主，依金刚寺的规矩，若是有胆来闯十八铜人阵的话，不破则不可出。当然，您是白衣剑仙的朋友，若是想走，贫僧也不好阻拦。”
　　这和尚的话说得可是有学问：首先他先说明金刚寺的规矩，我是客人应遵循客随主便的道理；其次，他搬出了白衣，实打实的告诉我你要想走也可以，但我们是看在白衣的面子，说白了还是昆仑山的面子。
　　我这个气啊，当着自己未来媳妇去做那丢人现眼的事我可不干。随即大手一挥，对屈情道：“那个，你先回去吧。替我告诉白衣，我还就住在这铜人阵里了。等我啥时候破了阵再回去。”
　　屈情见我如此说，笑着回应：“白衣前辈就料到你会这么说了。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
　　屈情看了看戒色等人，附到我耳边小声道：“白衣前辈说，登天门。”
　　“登天门”？灵泉剑宗的招式？说实话，若不是屈情提醒，这一招我都快忘了。每次对敌时，我手里最强的一招就是青竹苑的“龙游”。毕竟这一招登天门我始终不得其法。
　　屈情收拾了一下我吃过的晚饭，便走了。走前她告诉我我们还有很多时间，足够让我破掉这威名已久的“金刚寺十八铜人阵”......
　　从这一天起，我便开始每日与这十八位僧人同吃同住。当然，还要挨着他们的毒打。我忽然发现戒色其实是一个特别有趣的人：
　　他不爱钻研佛法，偏爱苦练功夫。一直练到了十八铜人之首；
　　他独爱后山一片密林，每日都要到那里静坐；
　　他在饮食上偏喜豆腐，不爱青菜；
　　他在睡梦中总是会唉声叹气......
　　我问他：“戒色，你平日里都做啥梦啊？给你愁的......”
　　“不提也罢，不提也罢。”
　　“是不是想到自己出家之前的事了？”
　　“非也，非也。”
　　“你出家之前叫什么啊？”
　　“僧不言名，道不问寿。”
　　“你下过山吗？”
　　“未曾。”
　　“那你为啥不下山呢？”
　　“师傅说过，出了这山门，即是红尘。张施主，时间到了，该闯阵了。”
　　几日下来，我终于打消了和戒色好好交流的想法，这老哥除了“非也”就是“不可说”，根本聊不到一起去。只不过，对于他每晚睡着之后的爱生眼前我很是感兴趣，奈何他也不与我提起。
　　不过话说回来，通过这几日与十八铜人的较量，我的真气运行愈发熟练。而我肉身的修为，也因为被他们不断地殴打变得更加稳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