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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黄泉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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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索桥两侧是由许多细铁链交错而成的两张链网,其中各有九个空隙均分隔开,两侧链网分别勾挂在两根粗大的铁链下,以铁环相扣,大铁链横悬于空,其两端则分别固定在两岸的四根方形石柱上,链网之间悬有九十九步台阶,通过几根底链牢牢固定住。
  那两岸的四根方形石柱,其中一侧的两根柱上各有一个天使的石像,她们相向而立,闭目敛翼,双手握于胸前,似是虔诚的祈祷。
  另一侧的两根石柱上则立着恶魔的石像,他们皆作半蹲伏状,同样是相向,四眼八臂,手持摩罗夜叉,面目狰狞!赤煌正是处于这一侧。
  他向后看去,入眼无尽的荒凉与死寂,偶尔能够看见魂体飘荡。目光再投远些,死气沉沉的天空下,似有一座缥缈的殿堂。
  赤煌收回目光,转身看向桥的另一侧,临岸之地也是一片死气,但离岸一些距离,生机便开始出现,且离得越远,生机便越发盎然。
  赤煌记得,曾经在奇迹之地的一处废墟中找到过一本古籍,那本古籍上有记载:万物生灵,其肉身与魂体相互依存,二者缺一不可,魂体若是破碎,其肉身便会在一段时间后死亡,而肉身死亡,若无特殊手段,其魂体亦无法长存。但诸天万界之中,却存有一界,能够让魂体永存,生灵的肉身死亡后,魂体会跟随指引去往那一界。此界被称之为黄泉界。黄泉界的边缘便是黄泉河,河水之中有一股神秘的力量,会将所有试图逃出黄泉界的魂体吞噬。生灵一旦误入,便只能通过黄泉桥离开,且一旦上桥,便不能再回头,否则将会坠入黄泉之中,永世漂流!
  黄泉桥,就是眼前的铁索桥。
  赤煌往桥上看去,桥间的台阶都是厚长的大木板,但是年岁已久,整座桥都蒙上了一层灰尘,那些木板大多已经残破,甚至是每一阶都形状各异。
  赤煌走上第一阶,忽然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在自己的身上,他再向前一步,所受的力量便增强了许多。
  古籍上记载:黄泉桥九十九步,一步一阶,一阶一重,一重一印,一印万重山。黄泉界本就是魂体的安身之所,生灵既入,再想回到原来的世界,希望渺茫。
  赤煌继续前行,走到第十一阶时,他便已经被压得难以喘息,但是对于一个意志坚韧的人而言,这点压力不算什么。
  此时,一阵凉风吹过,桥上遂起了迷雾,雾气弥漫开来,让他看不清前方的路。
  “赤煌,赤煌。”
  忽然间,赤煌仿佛听见了呼唤声,从身后传来,像是紫歌的声音。
  他没有回头,接着往前走。
  每踏出一步,身上便犹如增加了千斤巨石。
  不知走了多远,赤煌踏上了新的一阶,但他却因为身体却承受不住巨大的压力而单膝跪地,整个身体也是被压的很低,脑袋甚至已经低到了两膝之间。
  他剧烈地咳了几声,本想站起来继续往前走,但是不经意间,从两个木台阶的间隙中,他看到了黄泉河之中漂浮着一个人影!虽然贴近桥底面的雾气较淡,但他仍然无法看清那人,于是索性双膝都跪在木台阶上,将头压低至桥底下,这才看清了那人的模样。令赤煌吃惊的是,黄泉河中漂浮着的竟然是紫歌!
  想起刚才自己身后的声音,赤煌不禁想到:“难道紫歌落入了黄泉河中,已经……”
  赤煌不愿相信,进入禁地的时候,紫歌的魂灯尚未熄灭,怎么可能这么巧,刚好在这期间死亡?
  但他也无法否认这种可能性的存在……
  赤煌左思右想,忽然间意识到:“不太对劲,好端端的,桥上怎么会起雾?”
  难道是幻境?
  此时,身后的声音再度响起:“赤煌,不要再往前走了,这座桥没有尽头,你穿不过这迷雾的,这个世界根本就没有出路。赤煌,留下来陪陪我吧,你知道吗,我独自寻了你一百多年,我好孤单,好害怕。你留下陪着我好吗?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声音很近,赤煌也听得很清楚,是紫歌的声音,依旧清脆空灵,但却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这里究竟是不是幻境,赤煌已经想到了验证自己猜测的方法。他拼命地站起来,缓缓转过身,紫歌披头散发、面色惨白的飘在他眼前,他们之间的距离仅有半寸!
  片刻过后,赤煌并没有掉落黄泉,这便证实了他的想法。
  眼前的“紫歌”缓缓抬起双手,想要抱住他。
  赤煌不由大怒,大喊一声:“区区小鬼安敢在本尊面前放肆,给我滚开!”
  随着这一声吼,他周围的世界如同镜碎,碎片掉入黑暗之中,而他也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漩涡所拉扯,在黑暗中无限旋转。
  旋即赤煌猛地睁眼,往脚下看看,发现自己仍处于第十一阶之上,眼前也没有迷雾,再看向桥下,只有流淌的黄泉河水。
  赤煌暗自松了一口气,紧接着继续往前走去,由于方才在幻境中的真实感受,他忽然觉得身上的压力减小了,走得也不那么费劲了。
  ……
  赤煌已经走到了第三十三阶。
  只是踏上这第三十三阶,他便犹如背负数万斤巨石,身体已经开始微微抖动!
  非意志极强之人,此刻定然倒地不起。
  历经无数次生死磨砺,才让赤煌得以继续坚持下去。
  路不算远,他抬起头看向前方,继续艰难地向前走。
  黄泉世界,寂静无声,只有那渐行渐缓、一步一步砸在木台阶上的脚步声,一个渺小的身影缓缓地前进着。
  “六十三……六十四……六十五……”赤煌在心里数着。
  当他颤抖着踏上第六十六阶时,一股更大的压力骤然而至,如山岳般压着他,让他双腿剧烈颤抖,几欲跪倒!
  这一下,可谓是寸步难行了。
  他尝试着抬起左脚,但是一股巨力直击他的灵魂,他抬得越高,这股力量便越强!
  “噗!”赤煌喷出一口鲜血!
  “咳!咳!!”
  尽管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但此刻他的心中却涌出无穷的斗志。
  他艰难迈出一步,左脚先踏上六十七阶,短暂停留后右脚也砸上了六十七阶。而登上六十七阶的一瞬间,施加于他身上的压力骤然暴增!
  双腿突然一瞬间的刺痛,深入骨髓!痛入灵魂!!
  自踏上六十七阶,赤煌几乎是每走一步都不得不半跪于地,然后鼓起一把劲站起,再继续走下一步……
  而对于他,随着所承受的力量和痛苦越来越重,他的意识逐渐模糊,只有那一步缓接着一步撞击的脚步声还能在模糊中提醒着他继续前进。
  直到,彻底失去意识……
  …………
  另一处,幻境世界中。
  一处城镇。
  街市上,一个妙龄少女遭到了当地恶少的欺凌。
  大庭广众之下,一个长相平平却身着锦衣华服的青年,起初只是百般调戏少女,最后兽性大发,竟开始撕扯少女的衣服。
  少女惊恐万状,看着身上的衣服被一块一块地撕下来,哭着喊着跪着求饶。
  来往人群川流不息,驻足观望者更不在少数,却无一人敢挺身而出阻止恶少。
  而那恶少想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少女越是求饶,他便越是兴奋。
  恶少一边丧心病狂地笑着,一边继续将魔爪伸向少女。
  此时。
  突然一阵凉风肆卷,一道剑光划过虚空,那恶少的动作骤然停住,旋即在其胸膛处,猛然撕裂出一道狰狞恐怖的剑伤,伤痕处鲜血飞溅!
  “啊!!!”恶少瞬间倒在地上痛苦哀嚎!惨叫声不绝于耳!
  恶少身边十余个护卫顿时警惕起来,但很快,在一道紧接着一道的剑光下,所有的护卫全部像那恶少一样哀嚎着躺下了。
  随即,一道人影疾驰而至,其身后一众随从也迅速赶到现场。
  来人便是恶少的父亲,此城的城主。
  他抱起已经痛得昏迷过去的儿子,看着自己儿子的惨状,心中一阵绞痛,旋即勃然大怒!
  “是谁?谁干的!!”城主冲冠眦裂,目光扫过周围群众。
  众人皆跪伏在地,瑟瑟发抖。
  “你教子无方,我便只好代你,教你儿子做人!”不远处,一男一女迎面走来。
  女子眉目如画、皓齿红唇、冰肌玉骨,倾城之姿似凡尘仙子。一袭白衣胜雪,三千青丝一束,腰间玉带紧缚,手中佩剑入鞘。
  英姿飒爽,颇具女侠风范。
  她名为紫歌。
  而那男子,相貌竟与赤煌别无二致。
  “混蛋,你说什么?!”城主闻言,顿时怒不可遏,怒目投向那说话的女子。
  紫歌微微一笑,但美眸中却是寒意乍现!
  对视了一眼,城主顿时感觉如坠深渊,心中骤起一阵冰凉,那张脸一瞬间变得煞白,甚至嘴唇都在颤抖,而本应该脱口而出的狠话也全都卡在了喉咙处,眼见那两人从眼前走过,他的内心却全然被恐惧占据。
  “你没事吧?”紫歌关切地问道,声音柔和,先前凛冽的杀气云消雾散。
  那少女惊魂未定,脸色苍白,没有说话。
  紫歌索性就背起她,与男子一同离开了此处。
  三人消失在街道尽头。
  过了好一会儿,在手下人的呼唤声中,城主才回过神来,冷汗已经浸透了他的后背。
  另一处。
  紫歌将少女送回家中,好生安慰了一番,直到少女摆脱阴影,她与男子才离开。
  与心爱之人游历大陆,行侠仗义,逍遥天地客,白首青潭轩,这便是紫歌最大的心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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