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桑绿洲

　　末日降临后我们恶稔罪盈，
　　泣歧悲染中人们彷徨无依。
　　我们祈祷神的宽容，让我们得以苟存，
　　神宽恕了人们，赐下了无垠绿洲。
　　您让我们得以新生，在缥缈中窥得真实，
　　我们歌颂您的伟大，愿您庇护这襁褓之城，
　　愿我们免于罪恶。
　　······
　　——选自《漠桑咏歌》
　　看着那群跟班扛着泰尔的身影狼狈离去，杰斯丁总算是松了口气，之后他将被踢昏的杰拉和熟睡的拉菲尔抱上了推车，看了看渐晚的天色对着马克说道：“来不及了，趁现在他们跑了我们赶紧走。”
　　“也好，万一那帮龟孙回去叫人我们就麻烦了，天色也不早了，我们或许还得进城里避几天。”
　　“就这么决定了，快点走吧。”
　　······
　　推车上一路颠簸，杰拉猛然睁开眼大喊道：
　　“混蛋，我不会放过你的!”
　　“神经病”正在后面推车后面的马克悄悄嘀咕道。
　　“什么!别以为我没听见，等我收拾完那个混蛋，再来教训你，我要把拉菲尔抢回来。”
　　“我的大小姐，已经不用您劳烦了，泰尔那群人已经吓跑了”杰斯丁在前面开口道。
　　“那拉菲尔呢？”
　　“在你妈妈怀里。”
　　“他没事就好”杰拉从母亲那接过拉菲尔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说道。
　　前方雄伟的城墙越发觉得高耸，秃鹫盘旋其上。漠桑城主城门，到了。
　　“一人一天100赛德币，最多呆五天，填好你们的登记表，待会交给我”城门外的侍卫冷冰冰地说道。
　　杰斯丁迅速填好了登记表，交给了侍卫。
　　“5个人5天吗，一共2500赛德币，记得你们每个月只能来两次，而且呆的时间绝对不能超过规定天数，不然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那是当然，有劳侍卫大人了。”
　　“好了，后面的兄弟，打开城门，放他们通行。”
　　古朴的城门缓缓被打开，此时的杰拉激动不已，这是她第一次进入漠桑城。
　　交错纵横的街道，一座座由黄沙筑起的楼房，穿着华丽的人们，各式各样的店铺······杰拉
　　的所见所闻都是如此新奇。
　　“哇——爸爸这里好棒！我以后也要住在这里。”
　　“这怎么又有难民进来了，真是乡巴佬一群。”
　　“看他们身上真是脏死了，真不知道那些侍卫是怎么想的，还把他们放了进来。”
　　“我看城主大人，就应该把这些难民全都赶走，现在全聚在我们城外真是伤我们漠桑城的风气。”
　　······
　　异样的声音不断在杰拉耳边响起，她刚想一一骂回去却被杰斯丁狠狠打住。
　　“杰拉，他们是漠桑城的原住民我们是得罪不起的。”
　　“可是为什么？”
　　“他们在城里就算是现在把我们全杀了，也不会有人管，你明白了吗!”
　　“可这不公平!”
　　“这可是末日，有钱有势的人才配拥有公平，可我们只是难民。所以，答应我，待会你什么也别做，什么也别说。好吗，我们拉钩。”
　　杰拉犹豫了一下，缓缓说道：
　　“好，拉钩，但你要给我和弟弟买好吃的。”
　　“知道了我的小馋猫。”
　　杰拉静静地坐在车上，走马观花间她开始愈发的向往这座城市，之前的不悦全都一扫而空。她渐渐开始喜欢上了这里，这里没有难民营的嘈杂与脏乱，没有玛纳兽半夜的低吼，没有随处飞扬的黄沙，没有······
　　她好奇地问到:“爸爸，有什么办法能永远住在这里。”
　　“有是有，不过很难。你还小，说了也没用。”
　　“我不小了，我都8岁了，我都已经能照顾弟弟了，你们大人不是常说‘当一个人能照顾好他人时，说明他自己已经长大了’。”
　　“可你却连自己都照顾不好”马克又喃喃道。
　　“就属你会说话，马——可——叔——叔!”
　　“嘿嘿，谢谢夸奖”马克贱兮兮地说道。
　　“我怎么感觉你们又要吵起了，算了算了，告诉你也没什么。在漠桑城每年都会举行一场名叫‘救赎之日’的活动，每次活动都会有上千名难民参加，参加的难民会独自面对一只2~3级的玛纳兽，如果成功杀死就会获得漠桑城的永久居住权，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对漠桑城有巨大贡献的难民也可以获得居住区，但这几年又不打仗再加上玛纳兽一般情况下不会主动对人类发起集体进攻，这个方法基本已经作废了。”
　　“那个活动为什么叫做‘救赎之日’呢？”
　　“唉——，我们难民营又被漠桑城的人称为罪恶之都。他们认为我们所有都身披罪恶，玛纳兽在他们眼里是神降下的惩罚，在那天我们与玛纳兽搏斗在他们眼中是一个清理罪恶，救赎自我的过程，但TM的都是些什么屁话，那天他们在每个难民上下注，赌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在我们难民的眼里那是救赎之日，但在他们眼里这只是一个赚钱消遣的活动。这群混蛋!难道我们就不是人了吗!”杰斯丁越说越气，一旁的路人都被他的气势吓到了，路旁的警卫也是蠢蠢欲动。
　　“队长，队长要冷静，你们父女的脾气怎么都这么暴躁呢，你难道忘了你是怎么跟杰拉说的，我们现在首要任务是把这玛纳兽买了，而不是在这里发飙”马克在一旁耐心劝说道。
　　杰斯丁渐渐冷静了下来，开口说道：“不好意思，情绪有点激动了，你说的对，已经快晚了，现在我们赶紧去找那个买家。”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来到一个不大起眼的小巷前。杰斯丁看着眼前这个破旧的大铁门和这栋残破的土房，他疑惑道：“马克，你确定我们来对地方了?”
　　“按照我朋友跟给我画的地图，我们应该没走错啊。”
　　“你不会拿的是一张十年前的地图吧，没准人家都搬走了，这是他遗留下来的房子。”
　　“应该不会啊，要不我先进去看看。”
　　“也好，你先去吧，我在门口等你。”
　　马克此时也倍感疑惑，他甚至怀疑他被自己朋友耍了。直到他走进了这栋残破的楼房里，看到了他这辈子都没见过的景象。
　　十分钟后，马克回来了。
　　“队长，我跟你讲那里面就是、是、是、（是个发财的好地方）”
　　“就是栋土楼?”
　　“不，不对里面其实什、什、什（什么想要的东西都有）”
　　“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我们得赶紧、紧、紧（赶紧进去）”
　　“赶紧离开?你怎么这么激动，不过算了。唉——看来我们是白来了，得另找买家了。”
　　“啊——!!!”马克发现自己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了，他抓起杰斯丁的手就向土楼奔去。随后莫娜她们也跟了进去。
　　“我的神啊，这是真的吗!”杰斯丁感叹无比。眼前的一切震撼着他的心，原来这座土楼别有洞天，在它下方还藏有一个巨型地下室，里面华丽无比：金色的石砖覆盖在了每一个角落，天花板上悬挂着一座巨大的水晶吊灯，一桩桩罗马柱矗立在大厅两旁后面陈列着各种玛纳兽的标本，而这只是第一层。
　　“几位是来做买卖的吗？”柜台前的侍女柔和地说道。
　　“嗯，我们想出售一只4级玛纳兽。”
　　“那好的，请跟我来。”
　　在侍女的带领下，几人来到了第二层。第二层显得古朴自然了许多，一位老者正在精心打理着房间。
　　“麦伦大人，有卖家来了。”
　　“好的，欢迎欢迎，不过我这的规矩你们应该知道吧，我只收4级玛纳兽，如果没有还请离开。”麦伦看着这几个难民觉得他们还没有能力捕杀4级玛纳兽。
　　“那是肯定的，马克快去把那头玛纳兽搬过来。”
　　马克辛辛苦苦地把玛纳兽搬了过来，掀开盖在上面的布。
　　“这，这是你们从哪里捕杀来的”麦伦吃惊地问道，这种玛纳兽在他们圈子可不一般。
　　“沙漠里啊，有什么问题吗？”
　　麦伦点了点头，之后急忙看向了玛纳兽的腹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他连忙问道：“你们在它肚子里有没有发现一岁以下的婴儿。”
　　“啊?这个——有是有，不过”杰斯丁有些犹豫地说道。
　　“不过被吃了，我们发现这头玛纳兽的时候它正在跟另一只玛纳兽厮杀，那只玛纳兽赢了就把它肚子里的婴儿吃了”杰拉在一旁插嘴道。
　　“是吗，那你怀中的婴儿是?”
　　“他是我弟弟，亲生的!”
　　“好吧，这么可爱的弟弟能给我抱抱吗?”
　　“这，好吧。”杰拉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把熟睡中的拉菲尔交给了麦伦。
　　麦伦开始观察不应该说是检查拉菲尔，足足过了5分钟才把拉菲尔还给了杰拉。
　　“大叔，你管那叫抱吗？”
　　“哈哈，不好意思是有些粗鲁了。回归正题，那头玛纳兽两万赛德币我要了。”
　　“什么!”杰斯丁和马克同时大喊道，这个价格已经高出他们预料了。
　　“啊，难道不够吗？那三万吧，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马克倒吸一口凉气，紧紧握住杰斯丁的手臂，身体不停地颤抖，他呐喊道：“队长，我们这次是发大财了!”
　　“哈哈，年轻人不要这么激动，我现在就给你们开一张支票，你们到时去取就行了，不过你们得答应我一个条件，你们一旦发现有关这种玛纳兽的情报就赶紧告诉我，我会派人到你们难民营的，另外如果有人捕杀了这种玛纳兽就把他介绍给我，行吗。”
　　“那行，那行祝我们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
　　目送着杰斯丁一行人离去，麦伦此时的内心其实比马克还要激动，他对着一旁的侍女说道：“你赶紧去向城主通报这件事，就说‘脉’这种玛纳兽是确实存在的，另外‘兽种’的传闻也应该是真的，这件事可能关乎着两个种族的生存，非常重要，最好让米德尔领主和其他领主也重视起来。”
　　“其实我有一直有一个问题，您不觉得那个婴儿就是兽种吗？”
　　“一开始我觉得是，但按照情报上来讲应该会有明显的兽化特征，可他身上没有。”
　　“是吗，也许是我们忽略了什么地方。”
　　······
　　“爸爸，我们接下来去哪。”
　　“去帮你妈妈看病。”杰斯丁有种莫名的哀伤，因为钱妻子的病足足拖了几年，恶化到什么程度他也不敢想。
　　医院病房内。
　　“医生她这病怎么样。”
　　“是一种慢性疾病，虽然病情不是很重，但现在已经到了晚期，以末世后的医疗水平基本是治不好了的，只能通过长期服用药物来续命。”
　　“哦，是这样吗，那谢谢了。”
　　杰斯丁觉得自己很没用，要是他早点带妻子来治病没准还有一丝治好的希望，他一直都在抱怨自己，莫娜则在一旁安慰道：“我其实不怪你，我们早在末日前就在一起了，如果没有末世的来临我们也许还在上班，还在旅游，还在陪杰拉参加学校活动。但现在很多美好的东西都消逝了，杰拉是在末日里出生的，我们所经历过的美好她都没经历过，这么大了她连糖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其实都对不住她和拉菲尔，他们都是苦命的孩子。”莫娜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水，看着抱着拉菲尔的杰拉向自己跑来，将他们抱在怀里。
　　“妈妈，你的病怎么样。”
　　“我很好，医生说只要坚持吃药就能治好。”
　　“那太好了，我们去吃东西吧，我要吃那个”杰拉指着一个糖果店开心地说道。
　　“好，我们走。”
　　······
　　已是夜色，杰斯丁他们租了一间房准备好好在城里待几天。杰拉座在窗边，静静观看着夜景。她好奇地问道：“爸爸，末日前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其实跟现在差不了多少。”杰斯丁不想让杰拉了解的那么多，以免她对这个这个世界充满失望。
　　“那末日前也有玛纳兽这种东西吗，父母会把自己的孩子卖给奴隶主吗，人们会为了一顿饭自相残杀吗？”
　　杰斯丁一时语塞，他发现就像自己妻子所说的一样，他欠给杰拉的远比任何人都多。
　　“但我相信不是这样的，末日前人们应该像我们家一样幸福，人的情感始终是伟大的。”
　　杰斯丁欣慰地笑了：“年纪这么小就懂这么多了，是谁教你的。”
　　“是教我的。”
　　窗外绿影摇荡，一层薄雾披在湖上。星辰万千，月色动人，星与月在湖面交织。无限清晖中，窥得自己内心的真谛。
　　“这片绿洲养活了漠桑城里的所有人，也正是这片绿洲的存在，人们才彼此团结共同抵御玛纳兽，这里的人除了对我们难民不太友好，但他们也在一直守护着这片绿洲。《漠桑咏歌》不就是为此而写的吗？”
　　“是吗，谢谢你了”杰斯丁感慨道：“愿主保佑你和杰拉，让我们免于罪恶，得以救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