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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2章 卸甲 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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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半柱香后,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在客栈门口停下,人还未到,一把粗狂的男声道:“人呢?老子倒要看看,是谁这么狂,敢公然伤人!”
  杨朝宗往门口看去,好家伙,五骑铁甲在客栈门口翻身下马,后面还跟着五六个披甲持刀的悍卒,一齐围住客栈,看他们衣着应该是昌松县驻地兵甲。
  当先一人跨门而入,盛气凌人。
  守着华风虎的同伴见了救星似的,抢前道:“华将军,就是他们,”手指独孤相两人,“无缘无故把华少打伤了,快把它们抓起来。”
  被称华将军的中年汉子一手扶刀,另一手反手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把恶人先告状的华风虎同伴拍的就地转了两个圈。嘴里骂道:“没用的东西!自家门口还让人给打了,连人都不敢扶。”说完看向好整以暇的独孤相,沉声道:“人是你们打的?”
  独孤相端坐椅上,“是我们打的。”
  华将军寒着脸点点头,“好!打人伤人还不逃,看来是不把昌松官府放在眼里了。本人是昌松县兵曹掾华铁三,地上躺着被你打伤之人乃是犬子。来人!把华风虎抬下去,看看伤势如何?”
  宁晷各州各府均有朝廷常备军,称之为郡兵,兵力多寡视州府情形各异,昊阳城所在信州乃京畿之地,除禁军、骁卫及巡城营外,另有约六万的中军常驻,拱卫京师。益州、襄州、寰州等兵力不多,冀州、雍州、青徐州都属边州,尤其是冀州与雍州常驻戍兵,以御外敌。冀州总管晏守道麾下步骑兵总计七万余,青徐州总管韩擒虎统帅步骑约十万余,雍州总管杨霸渊领步骑八万余,三州合计近二十五万大军,三州兵力占去宁晷全国兵力大半。青徐、雍、冀三州辖内各郡及各县亦常有驻军,视各地地理、民生及军情而定。昌松紧邻凉州,县内常驻军五百,由兵曹掾统领,闲时缉盗剿匪,保境安民,战时披挂上阵,杀敌守城。兵曹掾隶属于开府领军大将军,大多由各州将种子帝、阵前退下的将校抑或一方豪强充任。兵曹掾通常领兵数百不等,称将军是僭越之举,多称为都尉,华铁三就是由豪强充任,以戊己都尉领兵曹掾。
  杨朝宗看这架势有些心虚,独孤相虽是雍州都护、凉州将军,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外面来的人一看是当地驻兵,这姓华的兵曹掾像是有两下,至少在气势上很猛。
  独孤相看着进来两人把华风虎抬走,淡淡道:“我们不走,是因为令公子要打断我们的五条腿。”
  脸上巴掌印鲜红的公子哥牙齿掉了两颗,嘴里嘟囔不清的嚷嚷道:“华将军,别听他们胡说,是他们先调戏灵芝小姐。华少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才让这厮打了。”
  杨朝宗勉强挤出个笑容道:“你这就不厚道了,当纨绔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明明是你们欺负们是外地人,又要在这位灵芝小姐面前装大蒜,要打断我的五条腿,怎么能说我们调戏良家。”
  华铁三先是冷冽的眼神环视一周,店家和店内还没来得及开溜的客人一个个低下头,无人敢说话。接着双目盯着独孤相二人道:“保境内平安是本将职责之所在,你二人调戏良家在先,公然伤人在后,还有胆坐在这里不跑,是何居心?挑衅我昌松官兵无能吗?来人!给我拿下!”
  独孤相慢悠悠站起身,看着近身而来的四个悍卒,“慢着!”
  华铁三讥道:“怎么?还有同伙?是等人?还是想动手?”
  独孤相淡淡道:“华铁三,拿下我们该如何?”
  华铁三冷冷道:“最近马贼横行,本将奉命清剿,拿下自是拷问同伙,一网打尽。”
  杨朝宗暗吸一口凉气,旗下有兵手里有刀,就能问都不问直接把人打成贼匪,冤不冤拿下再说,拿下了那还有冤的吗?华铁三一来不问情由,直接要拿人,再扣上一顶公然行凶的马贼帽子,半句不说为儿子被打出气的事,是深谙这官场道道啊。
  独孤相不知死活的再问道:“哦?原来是奉命缉盗拿贼,这也算是军功一件了。”
  华铁三心中突然有些拿不准了,眼前这家伙神态轻松,难不成是个硬茬子?还是有来头?不过现在已是骑虎难下,闹市斗殴公然行凶伤人总是跑不脱了。“那这么多废话?拿下!”
  站在原地等候命令的四名悍卒各抽出半截配刀围了过来。
  独孤相摇头,若无其事的拍了拍手,嘴上道:“难怪昌松这一年来有捉不完的马贼,剿不完的匪。华铁三你回头看看。”
  华铁三大声喝道:“看你娘看!在昌松老子说了算!”
  话刚说完,外面传来一阵躁动,接着马蹄声急。相比华铁三一伙来时的声音,不可同日而语。华铁三猛然回头,刹那间脸色煞白。
  所有人望向门外,抽出半截长刀的四名悍卒待在原地,不知所措。门外本就不怎么宽阔的街道上,呈半月形一字排开二十骑,黑甲怒马。停马之后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人虽不多,但那气势如黑云压城。
  杨朝宗大喜,乖乖!这不是大将军麾下豹骑吗?怎么变戏法似的说来就来了。
  华铁三身为雍州边军,虽然只是个小小的昌松兵曹掾,但就算是个瞎子,他也知道外面来的什么人。
  独孤相排众而出,来到客栈大门处,二十骑豹骑同时翻身下马,动作一如刀切般整齐利索,更添威势。其中一骑出阵,高声道:“凉州撞阵营都尉曹破败奉命听调。”
  独孤相环视一周,点头道:“来的挺是时候,再晚来半刻,这里又有人要躺下了。”
  曹破败忽然咧嘴一笑道:“不劳帅爷动手,这种粗活就让我们来做。”说完目光扫向昌松士卒,冷喝道:“还不弃刀?”在雍凉边军这两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说起大将军没有第二个人,就是杨霸渊。没有人敢、好意思自称或是被人喊大将军。对边军第二人的独孤相,除非特定场合,大家不喊将军,不喊大人,一律称帅爷。谁最先这么叫,什么时候开始叫的,无从考究。边军都私底下都这么喊。
  昌松士卒你望我我望你,在边军,弃刀即降,还是被扫地革除军籍的降。豹骑黑衣玄甲,无论是坐骑、甲衣、兵器在边军中都是独一份,无人不识。一看来得是的豹骑,来人又被喊帅爷,众人顿时心灰如死。其中一人胆子稍大,还心存侥幸,鼓起勇气问道:“请问将军?你们是……?”
  曹破败看也不看,转身就是一脚,那家伙直接飞出去两丈远,再也爬不起来。曹破败骂道:“问你娘!不长眼的玩意儿!弃刀已经便宜你们了。”
  这时华铁三终于从客栈里走了出来,绕到门外朝独孤相躬身行礼道:“华铁三有眼无珠,参见都护大人。”
  众人一听都护大人,连头儿华铁三都老实得像只绵羊,也不知道谁先带的头,纷纷把佩刀都在地上。
  独孤相嘴角噙笑,“兵曹掾大人不是有眼无珠,是买卖做得好。”
  华铁三心头一惊,丝毫不敢有任何不满,沉声道:“末将冲撞将军,请将军责罚。”
  独孤相讥道:“冲撞了就要责罚,本将军还没这么大的架子。还是兵曹掾大人威风啊,一听说儿子被打,拉着人马就过来拿贼。”
  华铁三心中松口气,暗骂今天真是出门犯太岁。老脸一红辩解道:“末将失察,误信了那传信小儿。末将立即在城中三羊楼摆下一桌,给将军赔罪。”
  “卸甲!”独孤相嘴中飘出两个字。
  华铁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既惊且怒,抬眼望向对方,心里恨不得一巴掌抽死自家那个坑老子的儿子。眼前此人,他是万不敢翻脸的。他这个昌松兵曹掾上任不到一年,为了这身八品官服,虽然有做昌松县令的舅兄帮忙说话,可仍耗费了他近四万两银子才坐上去,屁股还没捂热,就让人卸了甲?
  独孤相漠然道:“我知道你不服,也知道你舅兄谭追保你就任这个兵曹掾,花了大把银子。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卸甲,二是拿起刀跟我干一架,你赢了昌松兵曹掾还是你的。”
  华铁三脸色铁青,独孤相他以前没见过,否则今天也不会闹出这么个结果来。但独孤相的大名他听了无数次,那可是雍州总管柱国大将军杨霸渊麾下无双猛将,头号红人,从二品的雍州都护。更让连拿刀的心思都没有的是,传言独孤相是雍凉边军中武道第一人。跟他单挑,不如直接拿刀把自己抹了。既然打不了,那就只有卸甲了。在众人睽睽下,华铁三不忿不甘,偏不敢发作,缓缓脱下身上的都尉军服,就那么往地上一扔。寒声道:“独孤大人,草民可以走了吗?”卸了甲屁都不是,平头庶民,可不就是草民?
  独孤相摇摇头,再送出两个字,“跪下!”
  华铁三闻言怔在当场,脸上由青转红,眼中似是要喷出火来,仍是强忍着不敢发作。他原本就是昌松地方豪强,花钱买了身皮穿上,在昌松确实骄横无度兼黑白通吃,无人敢惹。但也仅仅是在昌松,面前站着一尊手握实权的凉州边军大佛,又是武道高手,真要捏死他比捏死只蚂蚁还要简单。“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已经卸甲,和凉州边军再无关系,独孤将军真要赶尽杀绝?”
  独孤相淡淡道:“是又怎样?”
  华铁三额上青筋暴起,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半晌后,神情一暗,屈膝就要跪下。
  华铁三被手下抬走的,口鼻眼中的血也没人敢擦。叶灵芝和两个公子哥趁人不注意悄悄溜了。
  杨朝宗脑子里还回想着刚才独孤相那鬼使神差的一脚,他和华铁三明明隔着几步远,华铁三明明就要跪下了,下一刻人却已经躺到了几丈远外,比他那个儿子摔的还要有气势。独孤相没事人一样转身,丢下以几句话。“要不是看在谭追追随大将军多年,丢了一条腿在凉州关外,你华铁三今天八条命都不够死。”
  回到客栈,独孤相要了壶酒,坐在靠窗椅子上。
  曹破败领着豹骑怎么来的怎么走了,当真是来去如风,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独孤相先给杨朝宗酒杯满上,“住一晚上,养足精神明天好赶路。”
  杨朝宗摸着酒杯艳羡道:“独孤大哥刚才那一脚可真是出神入化,神鬼难挡啊,有上三品的功力了吧?看架势那华铁三没几个月怕是起不来床了”嘴上这么说,心里也并不觉得华铁三有多冤枉。诬良为盗该踢,被那么漂亮的一脚踢飞,更不冤枉。从华铁三出现到被抬走,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脑子里留下的除了独孤相如天外飞仙的一脚外,再就是跋扈如华铁三,在独孤相面前那种作恶小媳妇儿的憋屈模样。明明气得肚子都快被火烧穿了,偏偏窝囊得屁都不敢放,让卸甲就卸甲,要跪下就跪下。心里一万个不服,也得吞下去。这就是权势,更是实力。同时也让杨朝宗明白了一个道理:要有面子,先得有里子。今天如果不是雍州都护、凉州将军独孤相的手段和权势,不是豹骑的威势,躺着被抬走的肯定是他们两人。
  独孤相先是一笑道:“打京城来的果然不一样,连马屁拍的都如此清新脱俗,炉火纯青。”
  杨朝宗确实被震服,赫然道:“马屁是马屁,可真是发自肺腑。这辈子要是能踢出这样几脚,少活几年也值当啊。”
  独孤相忍住笑道:“现在还行,这马屁已经开始有点羚羊挂角无迹可寻了。”
  杨朝宗苦笑道:“独孤大哥原来也这么风趣,习武一事我突然又没什么信心和兴趣了。”
  独孤相不解,“这是为什么?”
  杨朝宗一本正经道:“我虽然是习武的料子,可错过了最佳时机。我就怕冬去春来练来练去,最后就跟那华铁三似的,被你一脚就撂飞了,那就不值当了。”
  独孤相难得大笑,“好好,原本到了凉州给你介绍几个厉害师傅的,看来是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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