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错手

　　我出生在县城里一个很普通的家庭，是家里的独生子，虽然是家里的独生子，可是从小到大并没有得到比别的小孩更多一点的疼爱，有的只是父母隔三差五的打骂，我们这里是四五线城市，观念比较传统，父母文化程度也不高，对孩子的教育始终持着“棍棒底下出孝子”这个理念，导致我从小就不怎么爱读书，又好动，性格比较叛逆，学习成绩很差，在学校不是拿小剪刀剪女同学的头发，就是跟男同学打架，每次在学校惹麻烦后，老师就会给家长打电话，请家长到学校来，所以挨骂挨骂那是家常便饭，我也习以为常。
　　记得那是06年的时候，我升上了初中，从一个小学生变成了一个初中生，可以说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年，也是改变我人生轨迹的一年…
　　那时候的香港电影在广东地区这里很风靡，可以说对青少年影响最深的就是古惑仔系列的电影了，害了不少的青少年，把黑帮给英雄化，情义化，让人看了热血沸腾，在现实中去跟风模仿，以前没有去过电影院录像厅，也没有这个条件，接触这些电影都是去影碟店租vcd，
　　那时候古惑仔的碟上面一定是划痕最多的，因为实在是太受欢迎了，租的人太多了，以至于租回家看的时候，经常会卡碟，可还是阻挡不了那股想继续看下去的心情，兄弟的情义，混社会的威风，热血燃烧的背景音乐，都深深地刺激着观众们的神经。那个时候很多青少年留长头发，穿破洞裤，纹身，抽烟，打架，染头发，学着古惑仔电影里的人物，陈浩南，山鸡更加是所有不良青少年的偶像，那时候的学校门口，大街上，经常可以看到染着一顶黄头发，嘴里叼着烟的青少年，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拉帮结派，不过我算其中比较好的，那一年我学会了抽烟，因为父母管的很严，而我胆子又比较小，所以我不敢去染头发，如果回家让爸妈看到，肯定会扯着我的头发当场给我剪掉，更少不了一顿毒打，抽烟我也只敢在外面的时候偷偷的抽。
　　刚升上初一那年，有一天下午，我跟几个同学逃课打算去学校附近的一个网吧上网，那时候初中的学校跟小学已经是完全不一样了，小学你敢逃课，点名的时候发现你没来，老师会马上一个电话打到你家里，询问你父母为什么你没来学校上课，初中你不去学校上课，老师管都不会管，更不会打电话给你的家长，除非你连续几天都没去学校。那天我们一行四个人，先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牡丹，四块钱的烟，几个人分着抽，到了网吧的时候发现网吧里的机子已经坐满了人，那时候管的不严，上网还不需要身份证，小学生也可以进去，只要交钱就让上，所以网吧里基本都是穿着校服的学生，逃课去网吧上网，嘻嘻哈哈，好不热闹，没有机子我们就站在别人后面看别人玩，当时的学生都是玩的侠盗飞车，反恐精英啥的，年纪大一点的社会人就玩的传奇，征服这些。
　　等了很久才有两个学生走了，空出了两台机子，我跟小五赶紧坐了上去，让另外两个同学去前台那里给我们一人充了两块钱，一小时一块钱，上两个小时，小五是我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小学到初中都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天天玩在一起，跟我感情很好，因为在家里排行第五，所以叫他小五。只有两台机子，我们两个就先开始玩了，我另外两个同学曾亮还有张洋就站在我们后面看。
　　我跟小五联机打着反恐精英，正当我们打的入迷的时候，突然看到网吧里的人都往外跑去，因为戴着耳机，我们两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头发现曾亮跟张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在了，我跟小五赶紧摘下耳机也往网吧外面走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什么事。
　　一走出网吧就看到曾亮被两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学生一边揪着头发，一边拳脚乱踹，而张洋则跟另一个学生双手互相筘着脖子，挣扎在一块，看到这个情形，小五当场就冲了上去，勒着其中一个学生的脖子就往地上拽，说实话当时我有点害怕，因为我胆子比较小，但还是硬着头皮跟着一起上了，我上去想把揪着曾亮头发那个人的手掰开，却被他一脚踢在了肚子上，当时痛的我的脸一下就青了，感觉喘不过气来，弯着腰像只煮熟的大虾，蹲在了地上，等我缓过来的时候，架也已经打完了。对方三个人身上的校服全是脚印跟灰尘，脸也青一块紫一块，相反我们这边除了衣服脏了点，并没有什么事。
　　只见刚才揪着曾亮头发的那个人指着我们：“你们几个等着，不要走。”一边说一边骂骂咧咧的往学校方向跑去，那个时候刚好快到放学时间了，我跟小五他们就一起往学校走去，想去学校拿书包然后回家，因为我们是把书包放在学校后才翻墙出来的，所以得回去，在路上一边听小五吹嘘着刚才打架的时候多厉害多神勇，一边问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刚才我跟小五在上网的时候，曾亮他们也找到了机子，在上网的时候，那三个人过来跟曾亮要烟，曾亮不肯给，那三个人就把曾亮张洋叫了出去，然后就打了起来。
　　一路上小五都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他从小到大打架多过我吃饭，可以说打架根本就是他的兴趣爱好，快到学校门口的时候，远远就看到了刚才那三个人，旁边还站着几个比我们高很多的人，应该是初三的，在看到他们的同时，他们也看到了我们。在回学校的路上我就有点担心，刚才他们那个架势，明显就是要去叫人，如果被抓到了，那指定得挨打，我想过叫他们绕路翻墙进去拿书包，别走大门，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怕他们说我胆子小，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果然碰到他们了。
　　他们一群人向我们走了过来，我们几个互相对视了一下，不约而同的拔腿就跑，不过没等我们跑出多远，就被他们给逮到了，毕竟他们年纪比我们大，跑的也比我们快，其中一个初三留着斜分头的马脸，看起来很凶，应该就是他们的老大，揪着小五跟我的衣领，拉着我们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巷子，马脸用手指着我说：“刚才是你打我弟弟是吗？”我当时立马就怕了，没敢说话，低着头，然后马脸一下扯住了我的头发，把我的头拉了起来：“问你话呢没听见啊？”当时我的眼泪就不争气的滴了下来，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害怕。
　　就在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小五突然推了马脸一下说：“是我打的怎么了”
　　“草泥马的”马脸啪啪两个耳光就扇在了小五脸上，抬起脚来要踹小五，接下来就发生了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一幕，小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了一把装潢刀，一下子就划到了马脸的脖子上，当时空气瞬间就凝固了，只见马脸双手捂着脖子，往后退了两步，没一会就看见鲜血不停的从手指缝里流出来，根本捂不住，在场的所有人都吓坏了，我当时感觉腿都已经软了，这种画面以前都只在电影里见过，现实中这么近距离的割喉，那种震撼感，至今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小五当时也吓傻了，手里还拿着装潢刀，马脸一下站立不住坐到了地上，身子不停的颤抖，双手已经被脖子上的血染红，鲜血也流的满地都是，场面恐怖到了极点。
　　当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我拉起小五的手就往家的方向跑，快到小五家的时候我停了下来，小五脸色有些苍白，颤颤巍巍的问我：“我是不是杀人了…”当时我也害怕的不行，也不知道马脸到底会不会死，只好安慰了小五几句应该没事，叫他不要告诉他爸妈，现在先回家，谁知道这次的分离，却是我跟小五的最后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