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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你留在这里，在我身边。”Iris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觉得我此时的眼神和它的一样复杂。而且我内心绝对比这个眼神更复杂...
开什么玩笑...不要这样很自然地说出这种看起来就像对我产生感情了的台词啊喂！要把我留下来的目的不还是为了你们的造物计划吗？要是可以现在就离开，我真是巴不得一下子就离开这个全是机器人并且其中一个变得越来越像人的莫名其妙的世界好吗...
“......所以，我这不是还不知道离开的方法吗？更何况，看起来好像你知道这个方法，你要是不想我离开你完全可以不告诉我啊...”我干笑着掩饰住我内心汹涌澎湃的吐槽。
“但我会告诉你。首先我尊重你的选择；其次，还有另一个原因。”Iris突然坚定了起来。
“是什么原因？”
“这也就是我接下来要讲到的问题。”Iris展开了全息显示屏，在上面比划着，“你的灵魂可以看作一个[量子团]，然后这个[量子团]可以通过某种方式进行世界之间的穿梭。”
显示屏上出现了一叠平面，Iris指着这些平面：“这些，每个平面分别代表着一个世界。”
“等一下，世界，或者说宇宙，不是立体的么？为什么会变成一个平面？”我有些不能理解。
“这是从高维度的视角抽象观测的模样；是一种概念图。也称为[p膜理论]：每个宇宙或者说世界的存在，在高维度看来就是一张膜状的东西。星球在空间中产生引力，就像是放在膜上的星球把膜压凹下去一样，从而使周围的物质受到向这个[凹陷]中心的引力。”显示屏上切换成了一张橡胶膜，上面放了个小球使之凹陷了一部分。
“哦哦！这我就大概明白了！你继续。”我有点兴奋。
“[距离]，这是对于同一个空间系统里才适用的物理量。如果跨空间——也就是在两张不同的p膜上的话，这个距离就无法测量。既可以看作是∞，也可以看作是0。因为在一般情况下，跨p膜的运动是几乎不可能的。”屏幕上显示着两张互相平行的p膜。
“为什么？两张p膜难道不会有接触的可能性吗？”
“你看。”Iris在屏幕上点了一下，一颗小球出现在了一张p膜上，压出了凹痕。而另一张对应的位置也出现了相应的凹痕。
“诶...这...为什么？”
“在只能观测到一部分的情况下，看起来就像物质对一张p膜的扭曲会引起平行的另一p膜的扭曲。但是实际上，”Iris转了一下屏幕视角，“在另一张p膜上，也出现了一个同样的质量。”
“诶诶诶诶诶诶？？？”
“平行宇宙间的关系并不因为它们平行而不相关。比方说刚才，p膜a生成了一颗星球，p膜b也生成了一颗星球。而实际上，”画面缩小，出现了更多有着一颗星球的p膜，平行堆叠着。“会有一连串的世界生成类似的星球。我们称这类世界为[邻近世界组]。”
“喔！是这样！诶不过等一下，如果两个世界完全一样的话...那岂不是很可怕？就没有任何区别了呀...这样的话两个完全一样的世界还有分开的意义吗？”
“你说到重点上了。”Iris点了点头，“这涉及到一个概念：[并行悖论]。彼此相去甚远的两者之间会相隔非常远，没有联系；彼此之间越相似的越靠近，但在到达一个临界点时——boom，就会简并成一个世界。大多数情况下完全相同的两个世界是不会产生的，因为最开始就没有分离；但还是会有少数情况，使得两个过于相似的世界融合，从而破灭——最后生成一个新世界。简单而言，就是大不相同没有吸引力，而过于相似则会引起灾难。”
“我又有点糊涂了...真的。为什么会产生不同的世界？然后...为什么又会变成相同的？”
“平行世界的产生来自于概率事件的不同结果。就像一颗六面体骰子，掷出的六种不同的结果就会产生六个不同的时间线，也就是六个新的平行宇宙。”显示屏上的画面开始运动，每个p膜都一分为多，并开始分散运动起来。
“每个因此诞生的平行宇宙，又会因为接下来发生的不同事件，诞生出新一代的平行宇宙。而这些新的平行宇宙，相似的互相靠近，相异的则互相远离。”Iris顿了顿，“这是一般情况。而极其特殊的情况，就发生在原本已经大相径庭的两个平行世界...却在同样的时间进入了完全相同的状态。”
“这...”我有点难以置信。
“虽然概率小得几乎不可见，但你知道，平行宇宙的这种发展模式是会拥有接近无限多种的可能的。所以...两个近乎完全相同却相距很远的世界就开始融合碰撞...”
“然后产生一个新世界？”
“是的。而新世界...很可能是完全不同，与原世界组相距更远的一个新世界。”Iris道。
“所以...我原先那个世界...”
“没错。你原先那个世界就是两个极度相似的世界相撞而导致的毁灭。但是...你并没有去往相撞产生的新世界。”
“那你的意思是...我第一次醒来时的那个世界，并不是相撞创造的新世界？”
“恐怕的确不是。我们在那个时间点监测着那次撞击，摧毁的世界中会有很多飞散的精神数据...而你的精神数据是在一个相当远的地方回来时，被我们捕捉到的。”
我又开始理不清思路了，庞大的信息量撑得我脑袋有些发涨。我的精神，或者说灵魂，究竟是怎样跑到别的世界去的...？
我凝固在瞠目结舌的状态。
“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人类在睡眠时似乎会出现精神的跨世界跃迁。”
“是...是这样。但不是说...我的好像有些不一样？”
“是的，不一样。绝大多数的人只能跃迁到邻近的世界，并且不能保证整个灵魂完整地跃迁过去，所以无法控制，也很难精确保存记忆。而且这种跃迁很容易受到随机条件的影响，导致去到的时间点和原世界的时间点有偏差；通常是稍晚一些的时间。这也就产生了所谓的[预知梦]。”
“而我的...可以完整的跃迁过去？所以我才能在梦境里自如控制自己的身体...并且可以很清楚的记住。”
“没错。而且还能跃迁到更远的世界。接下来请看看这个。”Iris用手指在屏幕上划了一下。
一叠p膜中其中一个上的凹陷越来越大，越来越深，然后穿破了p膜。并且上下与其平行的p膜也都先后形成了这样的结构...然后就像一条细线一样，把各个p膜串了起来。
“这是...黑洞？”我试探着说。
“答对了。这就是黑洞。”Iris转了转屏幕，“黑洞是连接各个世界的通道，但又由于它本身性质的缘故，进入其中的物质，就算是光子，也会被永远地禁锢其中，无法逃脱。”
“永远...吗。”
“准确来说并不是。如果有精神可以进入黑洞并保持完整的话，或许感觉只是进去了一瞬间，就到了黑洞蒸发的时候。因为在黑洞里，连时间都是停滞的。但在外部系统来看，我们依然可以观测到黑洞存在的时间段。总之黑洞是一个通道，但有去无回，并且拥有非常长的时间差。”
Iris再次在屏幕上竖划了一下。仿佛一根针穿刺而过一般，以一颗星球为中心，一条更细的金色的直线贯穿了一层层的p膜。
“这是...”
“这是[跨界量子通道]。也是我们寻找并捕捉你的精神时所用的载体，可以在不影响外界的前提下让量子数据进行跨世界传输。”Iris直勾勾地盯着我，“而你梦境里的那个锥体，拥有[跨界量子通道]的能量特征。”
！
也就是说，那个东西的确是我穿界的“门”了。但它究竟为什么会出现，又为什么会存在于我的精神内...我依然一头雾水。
“也就是说...那个锥体的出现，就让我的精神可以完整的跨越世界...从而实现穿界了？”
“嗯。而且和我们的量子通道不同，”Iris又画了一条歪歪扭扭的竖线，“你的跨界量子通道，在时间点上是有偏移的。”
“所以...”
“所以你才会看到那种[未来]的事情。”Iris打断我。
“未来？你是说我在这里的那个梦吗...为什么你会知道是未来？”我又觉得奇怪了。
“我推算过了接下来这个世界发生的所有未来的可能性。而你梦里所见的那个场景，算是可能性最大的一类未来中的其中一个可能性。”
“可能性最大的一类未来...你是指...？”
“我变得非常非常像人类，然后你死，我也死。”Iris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突然意识到一些问题。
Iris读取了我的记忆和情感并实装，所以拥有了情感，变得越来越像人类。
这是因为Iris的“造物计划”。而这个“计划”，原本是完不成的，如果没有我的存在。
如果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那么造物计划就不会有成功的实验体，那么Iris也就无从读取情感，就不会导致这个结果......等一下。
万一这个结果，其实并不是最坏的badending呢？又或者，会不会有happyending的选项，让我们可以选择？
“你刚才说，这只是最大的一类可能性吧。”我突然双手扶住Iris的肩膀盯着它说。
“是的。”Iris抬头看着我，虹膜里闪动的晶蓝色刻度清晰可见。
“那我们完全可以找到未来更好的可能性，然后做出正确的选择，让未来走到那个可能性里去！”
“但是，从[你来到这个世界]这一事件发生开始，就已经没有[好的]可能性了。”Iris的眼神里透露着一丝悲伤。
我怔住了。虽然我猜到可能是这样...但直接说出来我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还是因为我吗......还是我的错吗。
“虽然没有客观上来说的[好结局]的可能性...但有主观上的。”Iris依然看着我。
“主观上的？”
“比如...刚刚知道[快乐]是什么的我，和跨越无数个世界来到这里的你，一起度过我最后短暂的时光。”
Iris突然向前抱住了我。
我愣住了。
[这是一个坏结局。]
我的心里有个声音说着，就像无人机的攻击将要来临时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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