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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道身穿青色麻布道袍,发须灰白,身形消瘦,但自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却是无比犀利,恍如每一瞬都有万根利箭从他身上射向四方。
尤其是站在巨石上的三人,更是突然感受到一股从天而降的巨大压力,天好似要塌了一般。
老道沿着山间羊肠小道缓缓而来,他坐下的毛驴不时会打打响鼻,挂在毛驴脖子下的铃铛一步一晃,发出清脆的声响。
铃铛每发出一声声响,所有人的心都会跟着震动一下,不知不觉,在场的人心跳的频率都被带进了铃铛的节奏中。
“怎么?还不愿现形么?”
老道一直走到了巨石下,才开口说道。
巨石上的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一点头,各自将怀中的女子推向了老道。
“道法自然,你们知错能改,那我也便绕你们一命。”
“回深山老林去好好修行,莫要再来危害人间。”
老道一挥手,隔空托着三名少女将其轻轻的放在了草地上。
“臭牛鼻子,小爷们的事你也敢来管。”
“也不看看这里是谁的地盘。”
“来受死!”
就在这时,突发异变,巨石上的三人趁着老道接人的间隙,竟同时袭向老道。
“哼,执迷不悟,畜生果然便是畜生,就算借助诡道化作人形,终归还是畜生。”老道一声冷哼,屈指一弹,一股劲气打在了铃铛上。
铛……
铃铛发出一声声响,与刚才的声音不同,这次铃铛的声响更加轻柔,犹如春风化雨一般,在场的众人只觉得神清气爽,好不舒坦。
啊……
而三人却发出一声声哀嚎,从空中跌落在地,痛苦的打着滚。
不过几个呼吸,三阵烟雾腾起,这三人在烟雾中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三件散落在地的衣物。
“你们以为你们还能逃得掉吗?”老道轻笑,从身下折下三根茅草,洒向空中。
这三根茅草在空中并未飘零下落,而是如同急箭,飞射向三个不同的方向。
噗噗噗……
随着三声轻响,三根茅草射入地面,茅草周围的空气发生一阵轻微的扭曲,三只黄鼠狼显露出身形。
三只黄鼠狼都被茅草贯穿而过,但这些茅草并未要了它们的性命,只是将它们钉在了地上,无法逃跑。
吱吱吱……
三只黄鼠狼嘴里发出恐吓似的声响,龇牙咧嘴折返身子张嘴便去咬那茅草。
但平日里一折就断的茅草,在此时,好似定海神针一样,任凭黄鼠狼怎么咬都咬不断。
“天地本就不仁,道法自然。”
“但立场不同,不相为谋,所以今日为了山村百姓,我也亲手了断了你们。”
“所有罪孽由我来承担。”
老道终于下了驴,走到三只黄鼠狼身前,在三只黄鼠狼的头上各拍了一下,期间嘴里还不停的念叨着什么,
终于,不停挣扎的三只黄鼠狼便一动也不动的躺在地上没了生机。
在场的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
尤其是李二,看了看老道,又看了看三只已经没气了的黄鼠狼,整个人都看得痴傻了。
“这三只黄鼠狼乃是山中的精怪。”最终还是老道先开口说话了:“得到一些手段化作人形,所以才假扮山神来劫你们的道的。”
“多谢道长救命之恩!”村长想要跪谢老道,却被老道隔空托了起来,不仅是村长,在场的所有人都受到了这股力道,被托扶了起来。
“相逢即是有缘,无需如此多礼客套!”老道脚尖在地上一点,潇洒从容的坐回了驴背上。
毛驴打了个响鼻,又开始一步一晃悠的慢慢往前走去。
“道长请留步!”
见老道要走,村长急了,连忙喊道:“今日多亏了道长相救,若无道长出现,恐怕今日本村又得失去三位风华正茂的少女,增添三个支离破碎的家庭,甚至整个李家村都会有灭顶之灾。”
“道长对李家村的大恩,李家村全村上下都无比感激。”
“还请道长在本村留宿几日,让我们备一些清酒薄菜以表谢意。”
村长话说的很快,但语气却很诚恳。
但老道并未有任何停留的意思,依然慢慢悠悠的往前走去。
一直到老道的身影快要消失了,众人才听到老道开口说话。
“除魔卫道乃是己任,无需任何负担。”
“若是有缘,日后必能再见,若是无缘,又岂在一疏一饭。”
说罢,老道的骑着驴,拐了一个弯,身影终于消散不见了。
众人一直沉默着,看着老道离开的方向。
“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要加快速度,别耽误了吉时。”
终于,村长开口说道。
说罢,带着整个队伍收拾整理后继续赶往邻村,完成送亲的任务。
李二重新回到了队伍的最后方,抱着竹筛,跟着送亲的队伍缓缓向前走,但每走一步,李二都要回头看上一眼。
当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看到什么。
……
等李二跟着送亲的队伍再回到李家村时已经是傍晚十分,因为村长身上有伤,不管是去还是回,大家行进的速度都很慢。
晚饭李二还是在李老头家里解决的,举办过酒席之后,李老头家里还剩了许多菜,因为李琦出嫁,现在李老头家里只剩下他们老两口,这些剩菜根本吃不完,所以李老头给了李二许多,甚至还让李二带了许多菜回家。
当然,期间李二依然帮李老头他们做了一把子力气活,反正他有使不完的力气。
推开山神庙的木门,李二提着几个竹筒便进去了,竹筒里放着李老头送给他的一些饭菜,这是他接下来几天的伙食。
说是山神庙,其实也就是一间小木房子,倒不是因为李家村的人对山神不尊重,不给山神建琉璃瓦、朱红墙的大雄宝殿,只是李家村的人穷啊,大家所住的房子都是茅草屋,条件好的有几间木屋,所以,这山神庙已经算是李家村里比较好的屋子了。
沾山神的光,李二便住在这山神庙里。
因为自幼没了父母,李二脑袋又不太好使,没有能力修葺维护,李二家原本的房子早已经在风雨中坍塌,没有办法,大家只能把李二安排到山神庙里来住。
开始村民们还担心李二会不会傻乎乎的将山神庙给破坏了,后来,大家观察以后,终于放下心来,这李二虽然脑子不灵光,但还没有傻到不敬神佛的程度。
进了山神庙,李二将竹筒往门角落一放,然后走到庙的正中央,直接跪了下来,对着庙中的山神的雕像恭敬的磕了三个头。
“求山神保佑我爹娘!”
“求山神保佑李家村!”
“求山神保佑村长爷爷!”
“求山神保佑李大叔!”
……
李二双手合十,用了小半个时辰终于将李家村的人都念了一遍,这是他每天必行的功课,村长爷爷布置给他的,从离开书塾到现在,李二已经坚持了五个年头。
又磕了三个头后,李二才起身来到山神庙右侧的墙角。
墙角摆放着一堆干枯的茅草,这些自然就是李二的床了。
五月,山中的天气还有还有些许寒意,每天早晨李二都要被冻醒好几次,但堆了茅草以后,这种情况好了许多。
随身躺下,李二看着屋顶发呆,脑海里回想的都是今天在山道间发生的事。
化为人形的黄鼠狼皮子、骑驴来的老道还有那如神仙般的手段,李二觉得老道肯定也是山神,虽然老道没能在天上飞来飞去,只骑着一头驴。
想着想着,李二不知不觉便睡着了,今天他也有些累了。
半夜,李二突然被一阵冷风吹醒,浑身哆嗦了一下。
山神庙的木房子还有许多裂隙,时常会有冷风吹进来。
李二醒来,又有股尿意,迷迷糊糊的站起身来准备找一棵树解决一下。
推开山神庙的木门,外面黑沉沉的,今晚的月亮都被乌云给遮住了。
在周围随便找了一颗树,李二就要行方便之事,但手上的动作却慢慢停住了,脸上的表情也有迷糊变成了恐惧。
李家村位于层林之中,被万千树木围绕,夜里,树木的影子犹如鬼魅,张牙舞爪,从小到大李二都会觉得害怕,但今夜更让他恐惧的是,在这些树影之下竟冒出许多幽幽的蓝光,好似鬼火一般。
李二想喊,但不知为何无论怎么样都发不出半点声响,他的嗓子好像被人摘去了一样。
鬼火越聚越多,不过几个呼吸便将整个村子都包围了。
“有鬼啊!”
终于,李二以尖锐的声音叫了出来。
只是还不等他喊第二句,无数道鬼火便向他扑来。
距离近了,李二终于看得清楚,这些鬼火都是黄鼠狼的眼睛,满山遍野都是黄鼠狼,整个村子都被包围了。
李二基本毫无抵抗便被蜂涌而上的黄鼠狼扑倒在地。
毛茸茸滑溜溜的触感,浓厚的腥臭味,让李二几乎要昏了过去。
“黄鼠狼!”
“好多黄鼠狼!”
“救命啊!”
与之同时,整个李家村都乱了。
黄鼠狼冲进了李家村,所有人几乎都是在睡觉时被黄鼠狼从脸上、身上爬过,然后惊醒,只是一睁开眼,便看到了满屋的黄鼠狼。
这些黄鼠狼如同人一样双脚站立,两眼在黑夜中散发出蓝色的光芒。
不等人反应过来,黄鼠狼便扑了上去,开始撕咬,一时间,整个村子都是打斗与叫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