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友谊第一

　　李思维漫不经心的吃着午饭，心里还想着谷兰田的事情。孙军班长过来招呼他一声：“下午回一中队集合，跑一趟障碍。你怎么了？累着了吗？”
　　李思维强打精神说道：“有个问题想不通，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孙军叹口气，拍拍他肩膀：“你的事，班长也没有办法帮你，别太累了，要不下午我帮你请个假。”
　　“不用了班长，赵队长好不容易下个集结令，怎么能不去啊。不就是跑个障碍吗？正好换换脑子。”
　　“你就别管那么多了，站在队伍后面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啊。”孙军起身走了。
　　李思维继续魂不守舍的吃着饭。
　　孙班长很快找到了其他位班长，把李思维的状态说了一下：“我看小七是在研究上碰到难题了，就没有告诉他比赛的事。”
　　五班长点点头：“老七做得对，这场比赛咱们这些老兵包了，直接碾压他们。小七也是够累的，日常训练跟着不说，还要忙活各种改装，今天下午让他歇会儿，在他出战前就让对方认输。”
　　各位班长表示义不容辞，纷纷散去准备。
　　二中队动员起来布置障碍场，三中队直接先去跑个越野，回来正好看戏。
　　侦察连开始挑选精兵强将，因为教官队人数只有一个班，他们也只能出战一个班。舒先普毫无例外的被第一批排除，张大河第二轮也落选了。
　　司训队、卫生队、通信队都接到了侦察连的通知，准备过去加油助威。
　　于辉和杜伟鹏开始在司训队兴风作浪，用比赛打赌，香烟是赌注，他俩做东赌教导队完胜。师部的司机也是知道侦察连的实力，就对赌侦察连能赢。开车的男人，不抽烟的少，于是一根根香烟汇聚到一起，不一会儿满满一帽子了。葛正康不知道打哪听到了消息，带着刚在通讯队收的小弟过来助威，一包中华扔下去，满座皆惊。
　　连刘军都开始准备药箱了，李思维还在魂飞天外。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跟谷组长联系，难道说你好，我知道你在另一个世界已经死了，不过没关系，这个世界你活的好好地。咱俩继续合作，这不是找抽吗？
　　一声军号响起，下午课开始了。李思维也收到了最新回复，收拾好思绪，站进了教官队列。
　　经过一系列的点名和报告程序后，张山连长问了一个令他日后最后悔的问题：“听说这里的障碍，被人改过了，是哪位老兵啊，给我们讲解一下吧。”
　　教导队的人全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他。
　　李思维脆生生的喊了一声报告，并用眼色示意班长们，他已经没事了。
　　张连长万万没想到出来一名新兵，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侦察连一班长一声报告站了出来：“教导队果然英雄了得，一个新兵都能设置障碍了，那我就来会会你，看你这个障碍有什么新花样？”
　　刘军忍不住唉了一声：“又让这小子出风头了。”
　　常慧娟不解其意：“怎么了？”
　　刘军轻声说道：“你知道什么是装逼被雷劈吗？”小腿上被狠狠踢了一脚。
　　“就不学个好，他俩谁在装？”踢人的理直气壮
　　“俩个都在装，一个装猪吃老虎，一个装...那个”
　　又是一脚不说，还奉送一记白眼。
　　场上李思维连忙微笑着说道：“班长说的对，我先带您看看场地，您也可以试跑几次。我就是瞎鼓捣的，班长经验丰富，给我挑挑毛病最好不过。”
　　张连长看着李思维主动示弱不由哼了一声，他对自己的人手是很有信心。开玩笑呢，全连障碍记录保持者就是这位一班长。
　　一班长冷着脸跟李思维走到已经布置好的障碍场，李思维边走边介绍：“首先三步桩和五步桩我用轮胎间隔着套住了，这个间隔是随机的，您可以自己摆放位置。”
　　一班长冷冷的哼了一声，没言语。
　　“您看这个两米深坑，一会里面就会灌进一米左右的水，本来想灌满的，指导员说在抽出来太浪费，就灌了一半。您要是不习惯，您那边可以不灌水。”
　　“不用！你怎么跑我就怎么跑。灌满都行，不就是不好上来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李思维继续赞叹：“对对对，您一看就明白了。前面就是矮板了，这个没什么变化，就是一会儿会着火，放心这是水泥的，一般烧不坏。”
　　一班长一愣，没说话。
　　俩人来到下一个障碍，“高板凳和高低台算是一体的，高板凳上缠了一圈铁丝网，其实一个双力臂就躲过去了，伤不到人。云梯、独木桥和高板墙一切正常，最后的铁丝网上面也会着火，只要爬的低就没事。班长要不要先试试看。”
　　一班长咬着牙来到最后的铁丝网处，上面已经挂满了易燃的油脂。
　　“你们平时就是这么训练的？”看到这，张连长有些沉不住气。
　　赵中队摇摇头：“这只是初级水准。我们已经不练了。那位是我们的七班副，他有更好的设置。今天吗就算了，友谊第一。”
　　李思维继续微笑服务：“也不是每次都这样，那个铁丝网和矮墙也是有损耗的，总是换需要不少钱，我们教导队挺穷的...”
　　张连长心情很复杂，表情很难看。这是什么意思？跑一趟这个古怪的四百米障碍还要收费的吗？
　　指导员心情很愉悦，表情很淡然。
　　一班长心情很狂躁，面目已经开始狰狞：这小子该不是吓唬我的吧，让我怕了不敢跑他就赢了。兔崽子！老子今天就是脱层皮，也要和你跑一趟！这设置也太狠了！
　　“那个，连长还有班长，最后还有一个项目。”
　　“还有？！”一班长感觉整个人不太好了。
　　李思维真诚的点点头：“全程的机枪压制，放心他们都是空包弹而且枪口抬得够高，就是唬人的。”
　　一班长腿有些软。
　　张连长目瞪口呆的看着一挺轻机枪已经在场边就位。
　　训练场一侧，全体新训一片哗然，女兵们更是激动，还没有见过机枪开火呢。
　　当火焰笼罩矮板上方的时候，张连长就看到了一班长处在极度紧张的状态下。
　　不能认输啊我的一班长。
　　一声枪响，李思维和一班长双双跑了出去。第一个百米是空跑，俩个人的速度相当。
　　转过弯的时候，机枪加入了进来，一班长明显不适应，三步桩跨的歪歪扭扭，也破坏了他的身体平衡，都是紧张导致的身体扭曲，动作变形。
　　李思维只是压低了身子，加速、起跳！从烈焰熊熊的矮板上方飞了过去，三两步就来到下一个障碍点。
　　一个纵身起跳，俩只手使劲拍在了两米高的高板凳上面，双臂一较劲把身体立了起来，右腿借着这个力道就踩了上去，整个身体向前倾斜，右腿一蹬，人就飞过了高板凳，稳稳的落在高低台上。
　　人群那里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喊着加油。这个动作要的就是一气呵成，力量速度缺一不可。要是做不到，就只能用手扒住高板凳的另外一边，身体挂在那里再抬腿往上爬。平时也可以，今天有一圈铁丝网围着四周，不怕疼的话，可以试试。
　　一班长尝试了一次，掉了下来。不过，很快他就调整过来，后退几步重新助跑，双力臂撑住了自己，可惜右腿没有跟上节奏，被铁丝网重重的划了一下，极度紧张的情况下，没有感到疼痛，继续向前完成动作。
　　李思维已经翻过了云梯滚进沙坑，稍微缓和了一下节奏，就跨上了独木桥，三个大步就到了尽头，枪声在耳边更响了。不管他，加速助跑，这次是左脚使劲蹬在高板墙上，身体尽力向上使劲，双手和右腿一齐挂住墙头，身子一拧人就翻了过去。
　　这里有个小技巧，翻过墙头的右腿要使劲蹬一脚，让身体飞出去，不为别的，前方就是冒着熊熊火焰的铁丝网，助跑距离不够的话，只能慢慢爬过去。还是那句话，平时都可以不差这几秒，可是今天要是不想被烤熟的话，还是有多快就爬多快吧。
　　借助那一脚的力量，李思维抢了三步的助跑，身体重心已经完全放下来，看准距离后，整个人就从地面滑了出去。这就是一个运动中卧倒的动作。
　　在他身后不远，一班长也翻过了高板墙，他也有自己的小技巧，用手狠狠推了墙一把，让自己也飞了出去，可是一落地他就大喊了一声，一条腿的裤管，已经被鲜血浸透。踉踉跄跄跑了几步，摔进铁丝网下面，挣扎着向前爬。
　　火焰的烤炙，浓烟的熏呛和子弹在头顶划过所产生的气流声，让这位老兵崩溃了。紧闭双眼不敢睁开，身体紧紧贴住地面，只用双手的力量向前移动着，大声嘶喊着。
　　忽然，一双手狠狠的抓住他的手腕，使劲的往前一拉，他被拖着拉出了障碍区。一个声音大喊：“卫生员救护！”
　　刘军条件反射一样，听见喊卫生员就跑了过去。常慧娟还没明白过来呢，他已经跑到了。
　　只见刘军顺势从后面抱住一班长，把他双手交叉固定，并用双腿缠住那条受伤的腿，大喊一声“固定完成！可以救治！”
　　师部医院的女兵目瞪口呆，不明所以。
　　等到酒精棉球擦拭伤口的时候，任凭一班长怎么喊，身体却动弹不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救护是这个样子的，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枪声已经停下，李思维继续跑他的四百米。钻出铁丝网的时候，他听到了一班长的吼声，转过折返旗子就看见了他摔进铁丝网的样子。李思维迅速判断，一班长受伤了。没有任何犹豫，他向着一班长的铁丝网冲了过去，再次滑了进去。使劲抓住了一班长就往自己怀里拉。
　　我要救你，不需要任何理由。
　　当然，那声卫生员也是他喊得，训练刘军成习惯了，自己也喜欢花旗大兵喊卫生员的腔调。不过，比赛没停止，自己还要跑下去。刚才救人用了不少时间，后面要加快了。
　　刘军刚刚缠好了绑带，李思维就湿着半截身子跑了回来。一掐表，两分钟，刚好及格。
　　“怎么样？伤势严重吗？”气喘吁吁的李思维问着刘军。
　　刘军扶着一班长站起来慢慢活动：“表面皮肤剐蹭，就两针的事，我带着这位班长去卫生队打一针破伤风。”
　　一班长努力使自己站直身体，伸出手说道：“谢谢你教官，我输了。”
　　李思维握住他的手说道：“不用谢，不用谢，这个就是不习惯。多跑多练就行了。”
　　一班长摇摇头不说话了，让刘军带着他去了卫生队。
　　李思维跑回队列，看看队长和指导员说：“火都点着了，就别浪费。别开枪了，子弹挺贵的。侦察连的战士们开始训练吧。”
　　中队长背着手说道：“你该干嘛干嘛去。一个枪械修理员，还老来蹭训练，走吧走吧。”
　　张连长和全体侦察连面无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