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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真好，晴空万里，蔚蓝如海。”
二十五中九年级919班的教室里，一个看起来四十出头的高大男子，穿着对襟的青色唐装，背着手站在教室前端的讲台上，瞄了一眼窗外，心情透亮而舒畅。
说是讲台，其实只是一个三十公分高的台阶。他的手边有一个类似手杖的轻巧机器，那是全息播放机。他的身后是一面凹起的矮台，可以用作全息投影的场所。
这是二十五中的校长陈观澜，四星博士！
从919班一年级入学伊始，陈观澜便兼任这个班的修行老师，当时只掂着去抱鲁家的大腿而已。只是没想到的是，现今的他，早已不复几年前的落魄之意，在整个雁星上都闯下了赫赫名头！
这一切，俱拜这个班所赐。
别说在孤雁城了，即使在整个雁星，919班都是妖孽一般的存在！这个班一共五十七名学生，到现在为止，有三个三星！四个二星！十二个一星，全班只有四个未开窍者！
要知道，在某些行政星上，中学会试前，整个星球有几个开窍者，那都算是成绩斐然的。同样，即使在雁星这种帝国数一数二的大行政星，除了这个班，全星球同届之中，也只有寥寥几个一星而已。
919班的这份成绩，在古华帝国历史上，称得上是别无分号的独一份！况且不要忘了，去年那个王泉，也是成了他陈观澜的学生之后，才做了雁星会试历史上的第一把交椅！
雁星的贵族圈子里，甚至传出了这么一段顺口溜，
“平生不识陈观澜、便称贤者已枉然！”
无他，造就一个天才并不可怕。然而若是成就了一群天才，这个为人师者的可怖，绝不是一加一、二加二那么的简单。
陈观澜的修为，也跟班上的孩子们同步，几乎是蹭蹭地暴涨，几年的时间里，就从三星初段跳成了职业者！
他今年五十岁，早先困顿在三星初段这个级位上，已经整整十年了。
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无非也就是担心今年的会试，能出20个600方以上者，还是50个600方以上者罢了。
陈观澜惬意地扫了教室一眼，下面整齐地盘坐着五十多个十五六岁的男女学生，都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
“嗯？少了一个？黄晓？”
他瞥了瞥看似魂游天外的肖源，心里想道，
“源哥儿好像不在状态啊？反正那个黄晓也听不懂，那就不过问了。”
陈观澜其实明镜一样的：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曾以为自己这辈子混个三星就顶天了。职业者是帝国的中坚力量阶层，他从来就不敢奢望自己能走进这个阶层！
如果没有来自父辈的萌荫，他根本就不可能留在紫薇这个第一中区。
可是现在，他已然踏在追求五星职业者的目标上了！
灵者就没有一个蠢货！陈观澜早就隐隐地觉得恐惧，他自认为是唯一的知情者：这个妖孽的919班、那个傻不愣登的王泉、包括他自己不久前的境界突破，都跟那个叫源哥儿的小家伙脱不了干系！
陈校长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作为一个混迹江湖几十年的老手来说，他是这帮孩子们的见证者，受益者、更得是保护者。
尽人事、扶上马、送一程！
他清了清嗓子，恢复了镇定，开口说道，
“今天我们要讲的是灵纹常识。”
从肖源开窍以后，陈观澜授课的教程，早就超出了中学的范畴，如若不是他晋升了博士，跟上了孩子们追逐的脚步，差点就掏空了他那点可怜的知识储备。
“进入正题之前，我得先问一下大家，灵能在人类星际大航海的历史之中，究竟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这样大家才会对灵纹有一个更加直观的认识。”
“张小白”
陈观澜指着下面的一个小白胖子喊了一声，全班同学轰然大笑。
那个小白胖子站了起来，好像带着点委屈地说道，
“校长，我叫张牧！”
陈观澜微微一笑，
“我就喜欢叫你小白，多好听啊，朗朗上口。”
他深蕴教学之道，早就知道小胖子的绰号，私下里不晓得叫了多少回了，今天公开拿来一用而已。在他看来，一张一弛才是王道。弄那么严肃，天天板着个脸，搞得生人勿近的模样，在这个班里可真的行不通。
“你来讲一讲，讲错了，信不信我让你变成张老黑！”
同学们又是一阵哄笑，都拿眼去看张牧旁边的黑大个：陈镇宇，外号黑子！
这俩货一矮一高、一胖一瘦、一白一黑，偏偏又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天天厮混在一起，算得上是整个二十五中比较出名的组合之一。
只有少数几个人才知道，陈黑子，是他陈观澜的亲侄子。
小白胖子自是知情者之一，他其实颇为享受这个绰号。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开始滔滔地说了起来，
“星际大航海之前，人类的肉体原来仅仅只能适应母星地球的环境，要想离开地球还能生存下去，首先就要解决这个人类自身天然的局限性。”
“宇宙间的高能射线、各个星球上不同的细菌病毒、超过音速的狂风尘暴、接近绝度零度的低温、或者动辄数百万度的高温等等，都是普通的人类肉体无法抗衡的存在。”
“灵能的出现，照亮了人类星际前行的道路。在灵能的滋润和参与下，人类原本脆弱的肉体变得十分强大，才能够适应不同星球的恶劣环境，抵抗各种各样的致命威胁。”
“早年人类灵能者中的比例更小，数量更少。但正是由于灵能者的引领，人类的科学技术水平呈现了断崖式的上升，被称作第二宇宙大爆炸。人类由此跨入星际大航海的旅程，展现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历史画卷。”
“在浩瀚的星空里，灵能者是人类最强大的战士！他们身着灵者武装，身先士卒，率领着普通的人类星际航行者，战胜了星空间无数的艰难险阻、克服了各个星球上的恶劣环境、与星空中最强大的星兽浴血厮杀，消灭吞并了无数低级文明，成功地带领人类，将脚步踏遍了半个银河系。”
张牧这一口气吊到现在，说得血卉喷张，大汗淋漓。陈观澜微微颌首道，
“不错嘛，小白同学，说得很好。”
他挥手让张牧坐下，感慨地补充道，
“早期跟随灵能者出征星际的普通人类，绝大部分都死在身体脆弱这个因素上。随着灵纹的发展和科技手段的日臻完善，才使得大规模的星际移民成为可行。”
“然而即使是灵能者，也有一些后裔无法修炼。于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普通人类和那些无法修炼的后裔，成为各个星球的原生平民阶层。”
“没有灵能的人们，只能适应自己原生星球的环境，若是离开了原生星球，会出现各种各样的不适性，这在今天，依然是个致命的前提。”
陈观澜不敢说的是，其实在灵者眼里，平民跟贱民是划等号的！没有灵能，即使你再有钱，再有身份、再英俊漂亮、再怎么样也无法挽回这个硬伤。
开窍，成为灵者，既是修行的起点，也是平等的基石。
想上大学、想参军、想找工作、想旅游，开窍了吗？
开窍与否甚至连失败的人生都要插上一脚：想领帝国失业补助、想领伤残救济补助、想得到医疗救助、开窍了吗？
世上有着至少十分之九的人不能开窍。除了来自星球之间的歧视，更是由于自身的身体素质低下束缚了他们的脚步。这些人连普通的星际旅行都会受到极大限制，其中的绝大部分穷尽一生也只能滞留在原生星球，一辈子都走不出去。
当今世界里，不能开窍，成为了一个人的原罪。
可是谁叫我是一个灵者呢！谁叫你们也都是灵者呢！
陈观澜自动过滤了那几个不在此列的极少数同学。
屁股决定脑袋，古人诚不我欺也。
陈观澜微微的感伤过后，继续眉飞色舞地说道，
“在母星地球时期，一个开窍灵者，且不论智慧、工具和技巧，仅仅是肉体的力量和速度，都能够完全碾压当时最强大的肉食动物。空手搏虎，赤膊猎狮，不再是神话和传说，人类全方位站在了生物圈的顶端！”
他举起胳膊，比划着说道，
“如果运用灵能打出一拳，我可以把没有防护的一栋大楼夷为平地。”
陈观澜开心地看着少年们震惊的表情，心里微微的得意。偶尔吹吹牛嘛，总是令人心情愉悦的。实际上，他的拳头，连这个教学楼的一个墙角都撼不动。不过嘛，要是回到三千年前，一拳能放倒地球当时的一栋大楼，的确不算吹牛。
“在人类修炼的早期，灵者就像自然界里的野兽，只能凭借肉体进行战斗。后来出现了一些简单的装备，跟早期的原始人一样，开始用长矛和蓑衣武装起了自己。大家都知道，一个空手的壮汉，肯定打不过一个全身披挂的小瘦子。随着对灵能的认识和实战的教训，在人类星际大航海的起帆时代，出现了真正的灵者武装。”
“这其中的分水岭，就是灵纹的出现。灵纹改变了人类的生活和战斗方式。每一枚灵纹，就像是一个独立的灵能循环圈，可以灌注承载灵能，这就是灵者得以披挂装备的主要手段。”
陈观澜四下里比划着说道，
“广义地说，现在所有能够运行能量的装具，都是由灵者武装引申出来的！包括咱们的衣服、教学楼、飞车、星舰等等，其实都包含有灵者武装的理念和应用。”
他顺势开始正式讲解灵纹，
“灵纹的出现是一个划时代的标志，本质上形成了灵能的延伸，跟原始人开始制造和使用工具的意义是一样的。譬如说，平民的手指捅不破一层薄薄的木板，然而平民握住了刀子，就可以轻易地捅穿它。”
“刚才说的是灵纹对于灵者自身的作用。那么对于物品，我们再简单的举个例子，一块钢板假设能抗衡3千度的高温，如果有灵纹的加成，能抗多少？8千度？1万度？”
陈观澜略有点感慨地说道，
“毫不夸张地说，灵纹使用者的等级愈高，这个加成愈没有上限！如果没有灵纹，我们甚至连跨越基本的星门都非常吃力，逞论走遍这半个银河！”
一个同学举手，得到允许后问道，
“校长，《天文》里的星门介绍非常简单，您可不可以跟我们详细说一说？”
陈观澜笑着说道，
“不要好高骛远，星门还不是你们现在可以接触的知识。等你们上了大学，会开设一个专门的课程《星门学》。我可以告诉大家，在人类大航海的早期，必须得数个高级灵者合力，才能打开一条恒星系的星门。而现在，在灵纹和光脑的辅助下，一个四星星士就能通过星门进行恒星系之间的航行。”
他随即正色道，
“有的星门，出口位于恒星的内部。在星际大航海的初期，由于当时的飞船和灵能者无法抵御恒星巨大的引力和高温，由此而牺牲的先驱者不计其数。他们如飞蛾扑火一般，前仆后继，成就了人类在银河系的霸主地位。”
所有的孩子们肃然起敬，在这些幼小纯洁的心灵里，对牺牲这个词的认同，是市侩的成人所无法比拟的，哪怕这个牺牲是为了利益而非理想。
实际上，所有的人，其实都是这个牺牲的受益者。
陈观澜顿了顿，伸出了一根手指，接着说道，
“人体自身天然形成的灵能循环圈，有着各种各样的能力限制。而灵纹，没有限制！你能想多远，灵纹就能让你跑多远！”
“时至今日，我们对于灵纹的研究虽然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其实还差得很远很远。”
他扳着手指一一列数道，
“包括挑选灵纹的载体，也就是材料、创造新的灵纹、各种灵纹的作用、各种灵纹的组合、灵纹组合之间如何耦合成阵、如何构建灵纹的层级、灵纹放大与缩小的作用等等，这是一个极少数人才能涉足的领域。”
“绝大部分的灵士晋升灵师以后，就可以使用特殊的灵笔和灵墨，在特殊的物件上构画灵纹，制作灵能器具。这样的灵师被叫做灵画师，他们在每个国家都堪称国宝，身份地位比起大师者来说都不逞多让。”
“各种职业者实际上殊途同归，到了贤者的阶段就没有什么区别了。贤者的肉体和精神力都极其强大，使之拥有了无以伦比的战斗能力、创新能力和制造能力。”
“每个贤者都可以刻画灵纹，制做灵能器具。贤者刻画灵纹，有时用的就不是灵笔灵墨了，而是使用灵魂真火。使用灵魂真火制作的每一件灵能器具，都是可以流传数千年的稀世珍宝。”
一众少年听得如痴似醉，悠然神往，而夹杂在其中的肖源，喉结明显地抽动了几下，马上就意识到，
“灵魂真火！”
“用真火造就的灵纹，是不是就是可以被人体所吸收的呢？”
陈观澜微微地喘了口气，为了让这些天才认同他这个老师，他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掏出了压箱底的东西。否则某些打酱油的同学，或许一辈子都无法接触到这些名词。
他耸耸肩，摊开了两手，自嘲地笑道，
“关于灵纹的话题就到此为止，因为再多的东西，我也不懂了。”
陈观澜大手挥舞，再次强调道，
“没有灵能，人类走不出地球！没有灵纹，人类渡不了银河！”
一个学生举手问道，
“校长，每个修行者都有灵能，为什么只有灵师和贤者才能画出灵纹呢？”
陈观澜沉吟了一会，打开影像放出了一只图案，回答道，
“能够公开的灵纹非常少，这是人类发展史上的第一枚灵纹，叫做屏障灵纹。你们不要小看了这枚灵纹，它是现在所有防御罩、能量罩这类灵纹的祖宗！”
“大家看，它确实比较繁复。不过对于灵者来说，无论在什么材质上，把它画出来或者刻出来都很容易，每个灵者都能做到。但是不要忘记了，这个灵纹图案必须能够承载灵能，才是一枚合格的灵纹。”
他带了点嘲笑地口吻说道，
“我们这些不入流的灵者，哪怕在空冥石上刻出这道灵纹图案，也仅仅只是一个二维的平面图案而已.”
空冥石是制作高级灵纹的主材之一，具有特殊的空间属性，产于高压低温的极寒之处，通常是冰巨行星的通幽曲径之地。
陈观澜意味深长地说道，
“灵纹是人类最顶尖的发明创造，它的要点不在于图案，而在于精神力和空间。画者的精神力足够强大，才能赋予灵纹以空间、以生命，这样的灵纹才是一枚真正的灵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灵纹就是一个活体！不是灵师，不足以造就灵纹独有的空间，而不到师者以上的阶段，精神力是绝对不足以完成赋予灵纹生命这个使命的。”
听到这句话，肖源微微颤动了一下，憋得满脸通红，
“师者，所以传道授业解惑也！”
有些东西，死板的书籍或者录像是教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