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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9 初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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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没有那么多惊艳的壮举,多的往往是古井不波的平淡。
  重生前,李八千总是幻想着哪一天能白袍加身变成一个大侠,做一些劫富济贫和行侠仗义的好事。
  只是回首他的前半生,却只是一些类似扶老奶奶过马路的小事。
  今天是高三六班春游的日子,他们选在了观音山进行烧烤。
  2000年滨海市因为经济刚刚复苏,还没有很多企业入驻,只是等到2002年世展会在滨海举办之后,滨海市一夜之间各种大小企业如雨后春笋一般崛起,也正是这一年开始,滨海市的天空再也没有像今天这么蔚蓝。
  走在观音山的绿道上,他很享受现在的这一切,享受这份绿水青山,人呐,总是行色匆匆,忽略了这大好风景啊。
  “喂,李八千你这人很没绅士风度呢!你看看其他男生谁不是大包小包帮忙拿东西,你怎么两手空空。”作为班上的组织委员,罗曼曼觉得非常有必要提醒一下李八千。
  “罗曼曼,所为绅士风度,在古人看来是站如松,坐如钟,卧如弓,行如风,你看我遇事从容,做事干练,很难想象如此如此完美的一个人,在你眼里居然没有绅士风度!”
  罗曼曼发誓,以前的李八千绝对不是这样的,明明就是没有绅士风度,却偏偏让他说的如此清新脱俗,怎么看怎么像个满嘴跑火车的登徒子。
  “你看看赵志桦,虽然他不太强壮,但别人主动,遇事都往身上揽,拿东西还净捡重的搬,他那这才是绅士风度!”
  李八千看着背着一身柴米油盐的赵志桦,莫名心疼,这厮为了在李炜依面前表现,也太虚伪了,净做些违背内心意愿的事啊。
  “罗曼曼啊,你可能还没有真正的懂得我的良苦用心,虽然我手上方无一物,可我心里装的可都是你们啊,就拿赵志桦来说,他为什么要如此表现自己?难道不是因为你?他老早就跟我说,你罗曼曼就是世界上最娇艳的花,他想用一辈子去灌溉,你瞧,他成功了,他已经引起了你的注意,难道你让我为了那点绅士风度,置他的心意于不顾?不,我李八千从来不是这样的人,我宁可吃亏的是自己”李八千说着说着发现自己太特么高尚了,差点就要感动自己了。
  谁知罗曼曼马上把李八千拉到一边,一脸认真说,李八千,这种话你可别乱说,会影响我的名誉,要是在就下次,我可就告诉周老师了。
  罗曼曼说是这么说,可嘴角却抑制不住微微的笑意,李八千早就知道她喜欢赵志桦。
  “罗曼曼,你怎么能说这是影响你的名誉呢?爱情是这世界上最美好最神圣的东西,他爱你是他的事情,与你无关,对于世界,你可能只是一个人,但对于某个人,你却是整个世界。”拥有两世背景的李八千什么话都可以信手拈来,这让那些还未成年的孩子们怎么能招架得住?
  “哼,李八千,油嘴滑舌,你讨厌!”然后罗曼曼娇羞的跑开了。
  李八千随手叼起一根狗尾巴草,轻叹一句,年轻啊。
  等到他转过头的时候,碰巧看到李炜依正看着自己,李八千挥手打了个招呼,却看到李炜依嘴角轻动,很明显在说——流氓。
  李八千举起双手,他对毛主席发誓,他的内心除了正义,还是正义,他跟流氓可是完全水火不容啊。
  到了目的地,赵志桦就更加勇于表现自己了,父亲在市里经营一家小饭馆,打小接触柴米油盐的他对于烧烤这事,更是信手拈来。
  不一会的功夫,赵志桦就烤了一大盆食物,班里的女生们纷纷称赞他是一位厨房小能手,赵志桦乐在其中,很享受这一份殊荣,哪怕夸奖他的人里没有李炜依呢?
  忙里偷闲的李八千拿着一根羊肉串津津有味的吃着,吃相十分难看,对他来说,能不劳而获就能获得一顿丰盛的美味,人世间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此了吧,他对女生们的那些褒奖完全没有兴趣,甚至在女生们夸奖赵志桦在动容处,李八千还能来上一句,赵志桦这种优秀青年,你们要是有谁能拿下,保准终生幸福。说完还不晚给张曼曼使了一个只有他俩才懂的眼神。
  而听到李八千这席话,赵志桦在那一瞬间觉得李八千是自己人了。
  吃饱喝足之后,罗曼曼提议说去玩划船,似乎是为了报复李八千,罗曼曼故意笑道:“这次活动本着自愿的原则,大家有钱出钱,有力出力,今天大伙都表现的不错,尤其是赵志桦。”
  随后话锋一转说道:“李八千,这次活动你光顾着吃东西,我们班级活动经费所剩不多了,要是钱不够,你可要替我们出啊?”
  “我没钱”李八千两手一摊认真道,没有丝毫的犹豫。
  说完之后,看到大家诧异的表情,似乎是不信,于是李八千连忙掏出了所有的口袋,很正经道:“你们看,我有一毛钱,我是孙子!”
  看到这一幕,全班同学面面相觑,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哪个人把没钱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好像没有钱还是一种荣耀?
  在这个金钱至上的时代,贫穷好像是某种最卑微的烙印,人们可以选择将痛苦、将伤疤、将不光鲜的一面展示给别人,却唯独不会展示自己的贫穷。仿佛一个人贫穷就该被嘲笑,就是十恶不赦的罪行,可是啊,命运不是一道选择题,如果有选择,谁不想落户王谢堂前燕,而去落入寻常百姓家呢?
  这是一个笑穷不笑娼的时代,李八千很想改变这一切,他希望曾经那些像他一样出身不好的人,面对有权有势的叫嚣小人能自有精神气,能保持不卑不亢的心态,再待三年,你且看他。
  如果说国有利器,不示于人,是蓄势,那君子藏器,待时而动,是固穷,而小人持器,叫嚣不停,就是作死了。
  李炜依是人群中唯一没有被李八千‘示穷’的行为逗笑的,甚至她还有点喜欢他的真实。这时候她再想,李八千能坦然的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展示给别人,到底是他的精神世界太强大,还是破罐子破摔呢?李炜依此刻鬼使神差的有种他是第一种情况的错觉。
  没能从一毛不拔的李八千口袋里弄来半点实惠,罗曼曼最后决定自掏腰包请他们坐船,毕竟这点小钱对她来说太九牛一毛了。
  罗曼曼看了看李八千,又看了看赵志桦,这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了,一个形象高大了,而另一个,太.......寒酸了。
  李八千对划船这类游戏没有半点兴趣,最后果断的拒绝了罗曼曼‘诚意’的邀请,只是李八千的拒绝,在罗曼曼看来,无非是另一种形式的识趣罢了。
  等到罗曼曼定好几艘船,赵志桦便拼命往其中一艘小船上挤,这让早就定好这艘船的罗曼曼更加确定赵志桦心里是有她的。
  只是恋爱中的女人啊,智商总是不太够看,她已然忽略了船上的另外一个女生李炜依。
  “船让我来划吧!毕竟我是男孩子”刚上船,自认为风度翩翩的赵志桦便毛遂自荐。
  “赵志桦你这可真绅士”罗曼曼将船桨递给赵志桦,脸上莫名的出现一抹绯红。
  赵志桦不懂罗曼曼此刻的心思,只是刚刚上船的时候,赵志桦拼命给她使眼色,希望她能给他和李炜依一点单独的空间,可那妮子居然一脸娇羞,然后跟着上船了,这让赵志桦很纳闷,难道这局面你看不出来什么吗?我的组织委员嘞!
  赵志桦一边心里懊悔错过了跟李炜依的单独约会,一边又慢悠悠的划着浆,好不惬意。
  可船还没有离开陆地多久,离他们不远的地方突然传来一阵呼喊。
  “救命啊,我孩子掉进水里了,求求你们,帮我救救他吧!”就在他们旁边,一个母亲已经瘫倒在地上,正歇斯底里对他们哭喊,水里有个3岁左右的小女孩正在拼命挣扎。
  可谓千钧一发!
  李炜依和罗曼曼几乎同时转头,看着船里唯一的男士。
  赵志桦看到这个场景,腿脚有些打颤了,最后小声道,我不会游泳。
  李炜依连忙把船上的救生圈向落水孩子的地方扔去,可以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哪里有意识去抓这些救命的东西啊。
  就在他们无计可施的时候,李炜依转过头看到他毕生难忘的一幕:岸上突然窜出一个黑影,拿着一件救生衣毫不犹豫就跳进了河里,然后拼命的向那个小女孩游去。
  只是那道黑影游泳的姿势,很滑稽,似乎不会游泳?
  等到那黑影使劲全力用了差不多一分钟才抓住了小女孩,然后艰难的她穿上了救生衣。
  女孩是得救了,可那道黑影却沉了下去。
  岸上这时候却传来一声讥笑,不会游泳还装逼,该死!
  而这道黑影他们都认识,就是那位毫无绅士风度还一贫如洗的李八千。
  很快,这一幕惊动了园区的安保人员,三个装备齐全的工作人员马上下水,先是救起了穿着救生衣的小女孩,然后找了好几分钟才找到那个救小女孩的英雄。
  把那个人拖到岸上,只是好像没气了?
  孩子的妈妈死死抱住这个好心人,嘶哑的哭着,一遍又一遍说,谢谢你,你不能死。
  李炜依承认这一刻好像内心深处有个东西‘咯吱’一下,飞走了。
  园区的工作人员不断给李八千做人工呼吸和心脏起搏,可效果甚微。
  一边的赵志桦和张曼曼早就吓得瘫倒在地上,打小从温室中长大的他们哪里经历过这些场景。
  几分钟以后,工作人员准备放弃了,按照他们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个人已经死亡了。
  只是旁边的李炜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推开人群,趴在李八千身上拼命给他做人工呼吸。
  她不想放弃,也不能放弃。
  十六岁那一年,李炜依和姐姐第一次来到滨海市,在陌生的火车站,她们被一个大汉打劫,宁愿豁出命也要保护那个包的李炜依被一个好心人救了,那个好心人不过跟她们差不多大,为了救她们,他身中两刀,却帮她们保住了包,他说,财产永没有生命重要,她说,嗯。
  她没有给那个好心人说过,她保护那个包因为包里有她母亲的遗物。
  而他也没有告诉过她,身中两刀,不后悔,哪怕只是为了一个包。用他的话说,因为他是雷锋呀!
  他早就不认识她了吧!
  可她永远记得他哩。
  她姐姐永远不知道为什么第一天去学校报道之后,那个一向忧郁的妹妹为什么激动的一晚上没睡。
  可她知道啊,因为他们同班呢,对了,还同桌。
  他的名字真好听,李八千。
  那一天他对她说,你好,我叫李八千。
  她在心里一遍一遍的说道:“你好,我叫李炜依。”
  那些你的,我的,她的人生,哪能只如初见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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