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牛活了

　　三月的函谷关，已经有了些许绿意，关前广场上人来人往，何斯人背对关楼，俯览着面前的涧河，望向远川，“一人据守，万夫莫开！莫名的热血澎湃啊，感觉到了吗，皓哥？”
　　“虽然有些夸张，不过体验的就是这种感觉！斯人，这趟旅游没白来！”
　　“哈哈，走，入关！”
　　何斯人与孙皓二人是在大学认识的，孙皓是个富二代，见多识广，能言善辩，在社团活动中被何斯人这个比较沉默却总能一针见血的人给惊到了，一来二去成了好朋友，又见他从来不皱眉，从来不咧嘴，总挂着一副微笑平静的说话，连结构力学挂了科都看不出半点波动，从此认为何斯人有表情障碍，是真正的“土木人”，深感同情，成了倾诉的死党。
　　毕业后何斯人去了一个桥梁工地当技术员，孙皓学的经济专业，毕业后在他老爸的公司工作，好几次都建议何斯人转行别干土木，得到的回应只有何斯人的那一句：“还行吧。”
　　认识的人越来越多，要做的事使人越来越忙，但两个单身狗每年都会聚一聚，“你条件这么好，怎么还单身啊？”何斯人之前是不太理解孙皓单身这件事的，而孙皓给出的答案让他相当佩服，“不单身，难道还找个人限制自己的自由，花自己的钱，却不一定一起走到最后吗？时间还早嘛，现在多好，花样多，确定生孩子那得再靠后几年了！”至少何斯人很放心，他们都不是弯的，而他自己还单身的原因，孙皓也从来不问，大概这是大多数人对土木这个行业的最大共识吧，到底如何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自己知道，他也懒得去辩解，相过的女孩子中还是有愿意继续相处的，但是这种事从来都不是外在因素决定的，何斯人只觉得还没遇到那个跟自己三观合适的人罢了。
　　今年工地上复工得晚一些，何斯人觉得自己一个人出去玩也没意思，大多数朋友都在上班，也就只有孙皓这个自称天天在办公室没鸟事的富二代死党了，一番合计之后才有了这次的函谷关之旅。
　　二人向关楼走去，孙皓掏出手机寻思着找个帅气的背景拍个照，看到广场中央卧着一尊水牛石雕，想必就是根据老子骑青牛西出函谷关的故事而打造的吧。此时已有陆续不少人在青牛石雕旁各种合影留念，或摸着牛角，或搭着牛背，更有人直接骑了上去……
　　“我们也去跟青牛合个影呗！”孙皓建议道。
　　“嗯，等他们照完我们就上，不过这连骑牛背都没见有工作人员出来阻拦，就不怕这石牛要不了几天给磨废了么。”
　　“嘿嘿，所以赶紧的啊，趁还没人来拦着，我还想骑上去呢！走，我们哥俩骑上去，我先去找个人帮我们照！”见前面那几个人已经合影完毕，孙皓把何斯人往青牛石雕推了推，自己跑向不远处的一位小姑娘说了几句，给了手机就跑向青牛石雕，何斯人已经站到石雕身旁，想了想还是翻身骑了上去，有点割屁股。
　　“来，我拉你！”
　　孙皓上来后，两人望向远处的小姑娘手中的镜头，微笑着正欲摆出老土的剪刀手，忽而眼前均是一晃，再定睛时，映入眼帘的是硕大的一颗橘黄色发光体，和好几颗大小不一的球体，而其中一个乒乓球大小的，水蓝色的，不是地球还是何物？仅仅一瞬，光影流动间，眼前已只有点点白斑，而这白斑背后的黑暗中，突然出现了一张白胡子老者的脸，而后两人晕了过去，伏在牛背上，随着青牛消失在混沌中。
　　“又是你！你究竟是何来历？”白胡子老者立于白斑的黑色背景中奋力嘶吼道，脸上带着愤怒和失望，然而回应他的注定只有宁静，未知混沌中的宁静。渐渐平息下来的老者一指身后的黑暗，然后望向青牛消失的方向，自语道：“这一次，即使消亡我也要等你再来……世界之外，究竟是什么？”而后整个人缓缓散去，消失在黑暗中。
　　“嘶~”刚刚醒来的何斯人感觉全身酸软无力，且头痛难忍。
　　“你醒了！我觉得我们被谁恶作剧了，这也不知道是哪里的树林。”孙皓说着便来想拉何斯人起来，但很快发觉了他的不对，“你怎么这么烫？斯人，你没事吧？”
　　“我觉得全身酸软，头好痛，不知怎么回事。”说罢望向孙皓的方向，顿时吓了一跳，再瞅瞅自己，“我去！怎么衣服都没了？孙皓你搞什么！”
　　“诶！别乱想，我可啥也没干！倒是你，是不是发烧了？这么烫！”孙皓无奈的一摊手。
　　“我是问你这个吗？我特么问你咋回事，你比我先醒，总该知道些什么吧？”
　　“我是被这头牛舔醒的，醒来就发现我俩光溜溜的躺在这里，没过一会你就醒了。”孙皓说着指了指一旁卧着正在舔何斯人左手的一头牛，何斯人转头一看，“这牛咋这么眼熟呢……嘶~头疼……”
　　“我记得之前我们在拍照吧……”孙皓一边回忆一边伸出手去探何斯人的额头，手还未到，何斯人突然倒了下去，紧皱着眉头，全身都在颤抖，这还是孙皓第一次看到何斯人皱眉，要不是情况特殊，他就拿出手机拍下来以后调侃这哥们了。
　　“斯人，你没事吧？你不会要死了吧，别吓我啊喂！”用手拍着何斯人发烫的脸，孙皓焦急的说着，“怎么回事啊，特么谁干的啊，到底想干嘛啊？”目光渐渐落在了一旁的牛身上，想起了函谷关广场上骑牛拍照的一幕，慢慢睁大了眼睛，“卧槽，牛哥，这不会是你在报复我兄弟两吧？牛爷爷，牛神仙！我兄弟两绝无冒犯之意啊，您大人大量，就别玩了行吗？我兄弟都这样了，您能不能发发善心救救他啊？”一旁的青牛看了孙皓一眼，歪了歪头，又看了看躺着的何斯人，缓缓站起身来，好像真听懂了孙皓的话要有所动作一样。
　　接下来的一幕，着实震惊了孙皓好长一段时间，直到他了解到了这个世界的基本常识。
　　只见牛哥站起身来，原本普通一头水牛身躯渐渐变小，向着其牛角处不断缩小却还能一直悬浮半空，渐渐的萎缩成了一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黑乎乎的，表面坑坑洼洼的球，落在地上，没了动静。
　　再看何斯人逐渐松了眉头，身体也安静了下来不再颤抖，呼吸均匀了起来，孙皓摸上去发现他体温也比较正常了，压下心里一万个疑惑，摸了摸那个牛哥变成的黑球，没啥异样后拿到手中，看了看天上，太阳正当头，估摸着还是中午，就一边研究黑球一边等着好兄弟醒转再一起出树林找人脱困。可是摆弄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孙皓看着还没醒的何斯人，索性拉起他背上后背，把他两只手搭在面前托着这个略显神奇的黑球，就出现了一个光溜溜的大男人背着另一个手拿黑球一丝不挂的男人在树林中慢慢行走的一幕。
　　当第三次放下何斯人休息的时候，孙皓估摸着已经走了好几公里了吧，再抬头看了看太阳，仍是日照当空，影子缩于脚下，“还是中午？不对啊，我这生物钟感觉起码过了两个小时吧！怎么太阳一动不动的？见鬼了……”转头又看了看地上的黑球，想起了之前的一幕，觉得这事更加诡异了，只希望何斯人快点醒过来一起讨论讨论，他有点害怕了，抬头看向了太阳。
　　当孙皓就这么躺着和太阳对峙了不知道多久之后，何斯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皓哥，你没事吧？瞪着太阳做什么？”
　　孙皓一个机灵坐了起来，“兄弟你终于醒了，你不知道我之前经历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我觉得太特么扯淡了！对了，你没事了吧？还有感觉什么异样吗？”
　　何斯人站起身来，晃了晃脑袋，手脚活动了一下，道：“应该没事，没啥异样感觉了，之前那一会真的是快死了一样。你说什么事不可思议，我睡了多久了，期间发生啥了？”
　　于是孙皓把之前发生的一幕幕细细道来，手脚并用的比划着那么大一头牛，就这么慢慢变成了黑球，并添加了不少自己的分析，觉得这牛哥还是靠谱的，可能是为了救何斯人才会变成这样，又继续说了太阳不动的古怪等等，何斯人平静的听着，不时的点头表示赞同。
　　“斯人，你怎么看？”
　　“你真的认为是我们拍照时骑的青牛活了把我们带到这里的么，这黑球当真这么古怪？”何斯人把黑球拿在手中端详了一会后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太阳地球和老头吗！会不会只是幻觉？”
　　“我之前也以为是幻觉，但我们两个都看到了，幻觉不是只在自己脑海出现么，那就很有可能是真的了，当时那画面太快，还没来得及思考怎么回事就晕过去了。”
　　“你说我们会不会是被这煤球带离了太阳系，正在某个未知的星球上？”
　　“斯人，别说这么玄乎啊，我希望我们还在地球上，不然太危险了……”
　　“算了，不管在哪里，我们还是先解决首要问题吧，出去找人，总不能一直光着，虽然不知道这太阳咋回事，我可不想到晚上被冻死。走吧，就沿着你过来的方向继续走，别忘了拣点枯树枝做记号。”
　　说罢两个赤条条的大男人带着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树林中捡着树枝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