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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一个月就要过去了。孩子们已经能够熟练的布设像弹杠、飞箭、地坑等常见的陷阱。距离回部落的日子越来越近，孩子们也越来越期待见到那些心心念念的人。
现在的训练不再塞得满满当当，提前完成的人能够获得少许的休息。渭明坐在场地边缘的石头上，看着大壮小心翼翼的拆除弹杠的触发片，想着许久未见的爷爷。
“喂，想什么呢！”
山姚微笑着坐在了渭明的旁边，歪着头好奇的问着。
“我在想长老，大半年了，应该又多了不少的白头发。这次的假多半是因为部落的新长老选举。唉。不知道他还能不能继续当这个长老”
渭明第一次感受到关心一个人的苦恼。
“是要进行长老选举了。不知道我们这次有没有投票权。山长老虽然平时严肃的很，但是部落的人都知道，对孩子们最好的就是他了。我记得小时候他还分我吃过狼肉条，比野猪好吃多了。”
山姚看着这个还没有自己高的男孩：小眉毛向中间挤着，试图掩盖小家伙的惆怅。原来曾经那个全村最有名的捣蛋鬼也有忧愁。
“你们女孩也会这样想一个人吗？怕他好久不见后就不再是自己记得的那个样子。你也很想你的父亲和母亲吗？他们应该很想你的。”
少女比渭明大了两岁。但是部落的孩子很少在结婚前离开自己的家人，她也是第一次和他们分开整整两个季度。现在他们应该正在准备过冬的肉干和柴火。弟弟不知道是不是又给他们添麻烦，是不是还偷拿家里的肉干去换别人的莓果。
“我才不想回去呢。家里的好多事情以前都是我做，我那个混蛋弟弟，见一次就想揍他一次。这次回去我要好好享福三天。”少女几许傲娇却藏不住自己的心心念念。
“你们在干嘛？”
终于解开了弹杠的大壮盯着两个蹲在一起的家伙，瞅瞅这个，再瞅瞅那个。然后就一屁股插在两人之间，蹲在了一起。
“我告诉你们啊。这回回去我可要好好和我父亲邀功。这么难的训练我都受过来了，看他以后还拿什么理由抽我。我要吃他们挂起来的最大最肥的野猪条。对了渭明，就可以见到竹兰了。开心不”
“你个憨憨，除了知道吃，你还知道干啥。我就把弹片的位置换了一下，你就差点解不开。要是以后我把它和飞箭结合起来，看你怎么办？回去我就告诉竹兰，你和大树偷看女孩换衣服。”
“好啊！果然有你们的份！说还有谁！！！”
渭明的耳朵突然被山姚狠狠的提了起来。
大壮看着杀气腾腾的山姚。念叨着“我还要找大树练格斗呢”。
就将战场留给了胖子和这只发飙的野猫。
孩子最快乐的地方就是心头的忧愁总能被其他的事情快速的掩盖，然后沉没在打闹声和欢笑中。
三天在训练中如白驹过隙，一群被关了两个季度的小野马迎来了第一次出栏的机会。大壮一早就拉着渭明收拾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
“我的竹兰，我的烤肉。渭明。你知道吗，我昨晚梦到了这么大的烤肉呢。我爸特意给我留的。竹兰现在肯定又漂亮了”
在一片欢呼雀跃中，一群活力四射的孩子冲出篱笆，向西北飞奔而去。
“渭明。大壮。这里，我在这里！”
渭明和大壮本来慢慢地向部落跑去。在大门处，发现了用力跳着向他们挥着手的竹兰。
“渭明，快看那是谁！”
然后渭明就感觉自己被一匹野马拉着向大门滚去。
“你怎么在这里？你知道我们今天要来？”渭明喘着大气，疑惑道。
“我父亲知道你们在最近应该会回一次部落，他说长老选举你们会有个小小的假期。我就来这里等你们”
“竹兰你真厉害，知道我们今天回来。”大壮挠着头，努力夸着这个愈发漂亮的女孩。
“你个傻子！”渭明气不过就是一拳锤在大壮小腿粗的手臂上。
“走，竹兰，我给你讲我们训练的故事。别理这个呆瓜”就拉着竹兰向部落深处走去。
“等等我呀！我又说错了啥？渭明你可别乱说啊。山巨说了，有些事儿不能和别人说的。”，大壮向两人追去。
一路嬉闹，一路欢笑。
……
“爷爷”
渭明站在木屋门外，望着昏暗的屋子里，多想一步跨进去，却又不敢迈步。
“回来啦。进来吧，我在后面给你做吃的呢。就知道最近你要回来。洗手，准备吃饭吧！”
跨过黄褐色的门槛，穿过灰黑色带着熟悉味道的桌椅，再穿个一个小门。一个宽阔的肩膀佝在灶台上，一只枯槁的手臂来回摆动着，却没有伸直过。
“今年的笋干还有一些。前两天你猛叔送了块好肉来，刚好做个你最好的笋干肉。就好了，快去洗个手脸准备吃饭吧。从洼地回来，得吃不少灰的啊。可别把我的凳子搞脏喽。”
不等渭明说什么，就被推到外面去了。
一桌的饭菜其实普通简单，一份青菜，渭明以前最讨厌的，还偷偷去屋外的地里打烂不少，然后说是大壮弄得。每次都得挨顿打，然后接下来好几顿都是吃他打烂的菜。然后是一份蘑菇汤，混着煮肉的水炖的，闻起来香，吃起来更是。不过今天的米饭很多，以前只有首领他们来的时候才会蒸这么多的饭。
“知道你现在的胃口大。不过能吃才能干嘛。想以前，你山叔和陈伯克吃不过我”
“爷爷。今年你应该……”
“说这干嘛。当了快十年的长老了。渭部落的事儿操了多少心。要不是当这个长老，我可比现在气力大多了”
“可是”
“可是啥？退下来刚好享几年清福嘛。这个位置也该叫比我年轻的家伙上了。狗麦到了时间不割就会烂掉，人到了一定岁数就得下来。哪有蹲着茅坑不拉屎的道理？”
“哦。爷爷，今天这笋干可好吃了。我这大半年做梦都想呢”
“那就多吃点。这回回来多久。好好给你弄些吃的。再进去，又得是冷馍冷肉的。看给你瘦的”
“爷爷对我就是好。”
有些尖锐的悲痛，被温柔包裹着，谁也舍不得去残忍撕破。
第二天就是盛大的长老选举仪式。在外的猎队也大都回来了，渭明见到了好久没见的月河姐姐，月河也发现了他，走到他身边，揉了揉不再肥嘟嘟的小脸。“小家伙没被训哭吧。你猛震哥哥以前第一次回来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月河姐。我是猛震哥那种没用的家伙吗。我可是要当狩猎队队长的人。啊”
一个沙包大的拳头砰的就落在了渭明的头上。
小家伙，进了猎队，你月河姐可就不一定在身边了。在这么嚣张，以后有的是机会削你”猛震也出现在他的身后。
“渭明。”
甜甜的嗓音在身后响起。竹兰拉着大壮向他挤过来。
“哟。小媳妇过来了。小胖子！”猛震打趣着。渭明狠狠的给这个大家伙来了一肘。
“猛哥，月河姐”竹兰和大壮礼貌的和两人打着招呼。
“大家安静！又是五年过去了。在战神的庇护、大家的努力和长老的英明带领下，部落更加强盛。今天我们齐聚，进行新一任长老的选举。为了部落的未来，大家认真投票。”
……
长老换人了，新长老叫猛括。是以前的首领，也当过狩猎队小队长，后来受伤退了下来，就致力于部落的其他事物了。
当预料的结果落地，那种惆怅难以言明。渭明在晚上一个人来到后山，他不知道自己要怎么面对爷爷。
“拿着。你震哥叫我带给你的”。一个葫芦被扔了过来。
“这是什么？”渭明打开塞子，闻了一下，是麦酒，但是好像有点果酒的香味。
“你给一个不到十二岁的小孩子喝这个？”
“你见过这么忧愁的孩子吗？再说了，这个东西我哥偷喝的时候可比你还小呢。后来还偷给我喝呢。不要还给我。”
“这是给我的，凭什么给你。”说着就是一大口灌进嘴里。
月河也不说话，就看着小家伙一口一口接一口。
渭明感觉今晚的月光有点暖和，大月牙开始向着自己笑，自己想说些什么。
“月河姐。爷爷不是长老了。他不是长老了啊！”
胖子昏昏的对着少女吼着。
“嗯”少女回答道。
“三年。只有三年啦。不是长老的爷爷，只能在部落呆三年啦。”
小家伙想要爬起来，去摇醒那个冷馍的家伙。
“知道。部落养不活太多没有劳动力的老人。所有老人都要自归”
“可是爷爷是长老啊。他为部落做了那么多的事。”
“所以还可以呆三年。”少女看着满脸泪水的孩子。没有丝毫安慰的意思。
“可是。可是。没有了爷爷。我怎么办呀！我才这么……这么小。我想爷爷待久一点，我想他看到我当上小队长，然后当上队长。我想告诉他我会成为部落最强的猎手。可是只有三年啊！三年……我要改变这个规矩……我……”
小家伙终于抓到那个冷馍的家伙，却早已泣不成声，泪水和麦酒夺去了全部的力气。然后就倒在了那个温暖的怀里。
少女轻轻抚摸着被酒水烧的滚热的脑袋。想起了曾经有个比他大两岁的男孩也是这样趴在自己的怀里，哭着问为什么部落不能接受自己的父亲，他只是五年前被咬断了一条腿，为什么要他离开，就因为他再也不能进入森林捕猎吗？可是他捕回来的猎物养活了多少人？男孩哭着说自己要成为最强，要改变这个该死的规定。
但是那次大狩后，他再也没有回来……他也喜欢月亮，因为他，她才会来这里的，可是后来只有那个冷冷的月亮和自己了。现在又多了个喜欢月亮的家伙，说着一样的话。
她多希望自己不要来这里，这样是不是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温暖的手轻轻的摸着男孩的头，男孩就像在母亲怀里的小孩，沉沉地睡着。
“渭明。你给我出来，你做了什么。竹兰让我来找你，说有事找你。你小子给我出来！”
渭明不知道自己怎么回来的。，但是他被大壮雄浑的声音吵醒的时候，自己就在家里的床上了。
“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渭明揉着有点昏昏的脑袋。快速穿着自己的衣服。
“竹兰让你一个人去。我走了。不要让我听到你欺负竹兰啊！要不我捶扁你”说着声音就远去了。
渭明只好收拾好自己，向竹兰家赶去。
“渭明来啦。进来吧，给你看个东西”
竹啸看着门外的小伙子，挥着手里的锤子向他示意道。
“竹叔，竹兰叫我来的。她人呢，不知道有什么事”
“我知道，她去给我拿炼煤去了。我知道是啥事儿，你进来就是了”
小家伙哪敢违背，只好走上前去跟着进了炼房。
一把暗灰色的直刀被架在火炉上烤着，透着炉里暗红的火焰，渭明感觉这把刀带着一种生硬和寒冷的味道。
“这是竹兰让我给你打得刀，要你来决定要什么样的器纹。是偏锋利还是偏坚韧，不过我觉得偏坚韧比较好。这块矿石是当年我在西面大山里找出来的，除了给山烈用过，这是第二次拿出来用。这种矿石练出来的铁本身的韧性和坚硬就要比其他铁强很多，如果加上这方面的器纹，那恐怕就是我一辈子打出来的最硬的刀了。”
渭明其实不懂什么刀，不知道怎么选择。训练要接下来才会介绍各种狩猎武器，好像匕首和投矛是队里最常见的武器。直刀月河姐有一把，还很锋利。但是小家伙知道竹叔那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
“那就按竹叔说的来吧。我不懂刀的，会不会对不起竹叔的手艺啊”
“小家伙说啥呢。要不是竹兰要我打这把刀，你以为你小子有这福气。别怕，不会都是坚韧系的器纹的，锋利会有保证的。一刀下去一个狼头是没有问题的。”
“那就谢谢竹叔了。我去找竹兰了”
小家伙感觉竹叔的眼神有点不对，想快点逃离这里。
“不用找她了。该说的事儿都说了。你明天就要回去训练了。记得多陪陪你爷爷。”
“是的竹叔。那我走了”
渭明去到平时竹兰拿煤的地方，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怎么也没有找到她。只好一个人回到屋里，帮着爷爷劈才火。
“你可知道多少人来求我这把刀。你怎么就想给这么个小鬼呢？要不是大壮那家伙有点莽，我觉得这刀可以给他。不行不行。大树不错”
“爹。你说啥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山爷爷退下来对渭明影响又多大。这把刀方正都要给人用，如果渭明一年后能有这么把好刀，应该会安全些吧。哪个猎手不喜欢您打得直刀呢？他以后见到这把刀，肯定会高兴的！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我看他根本就不知道这刀的好。你个傻闺女啊！这器纹你应该炼的不错了。到时候可得你自己来，纹废了我可不管。”
“知道了，我的器纹什么时候出国岔子嘛。我会好好在练练的。”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渭明被爷爷亲自送到了部落门口，竹兰也在。竹兰不舍得的向渭明和大壮挥着手。这一别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见到以前的按个胖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