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三 我要当队长

　　按照部落的惯例，祭祀后的第一个晴天是狩猎开狩仪式。部落最主要的食物来源是狗尾麦面和兽肉。在部落与巨树屏障之间80树的距离内，也就是大概三百多米内的地方都是部落的麦田。每年的祭祀日，狗尾麦的小狗尾已经长了出来，站在大门向外望去，一大片的被分成一块块的小尾巴在微风中摇摆，不时还有几个调皮的尾巴向着不同的方向晃动着。孩子都知道那些不安分的尾巴下面一定有一窝小兔。而另一项主要的食物，只有一个来源——狩猎队。
　　狩猎队由队长山烈负责管理，向长老负责。所有队员分成若干小队，向小队长负责，小队长向队长负责。狩猎队的大型狩猎活动需要长老的同意，而平时的小狩猎活动则直接向队长报备后就可以由小队带队外出狩猎。狩猎队不允许实力不够的小队和个人独立外出，所以所有的外出行动都需要队长的同意，如果发现存在私自外出并造成了队员损失的情况，带队人将受到严厉的惩罚，轻则禁食十日，逐出狩猎队；重则直接公开处死，直接后代食物供给减少三成。狩猎永远是危险的，即使是经验最丰富的队长带队外出也存在损失严重的风险。如果一队正常外出狩猎的小队出现超过一半以上的损失，那么队长就需要接受调查，所有队员都会被由长、老队长和首领及其他人员组成的调查组进行独立调查。如果是队长的责任，那么队长就将面临严重的惩罚。就算是突发情况，队长也要接受最少十日的禁食，不得参加接下来的三次小队长竞选。部落崇尚强者保护弱者，其实大多数时候，回不来的往往是作为负责人的队长。
　　狩猎队收获的猎物在回到部落后需要上交给首领六成，剩余的部分由每次外出的负责人自行分配。队员如果对分配有所意见，则可以向队长和长老要求重新分配。重新分配需要报告者拿出猎杀证明，比如兽耳或者最长的獠牙等等。但是重新分配需要超过六成其他成员的同意，并且能够出示足够的证据证明小队长的分配存在问题。如果证实按劳分配不均，那么负责人将面临禁食和终身不得担任小队长的处罚。分配不均的情况并不多见，野外不是一个人能够轻易独立生存的，每个小队的成员都是十分重要的，吃一顿和顿顿吃的道理大家都懂。
　　猎物上交后就属于整个部落，由首领陈虎负责统一分配。首领不仅负责兽肉的分配，每年每户需要按人口上交一定数量的狗尾麦，这些狗尾麦将被收入粮仓，由首领负责分配。老人和小孩每月可以得到一份额外配给，而特殊职业者也可以根据贡献得到额外配给。首领几乎掌握了整个部落的食物配给，但是需要接受长老和狩猎队长定期的核查。食物的统一配给部落的生存提供了最大的保障，没有生产能力的老人不再需要立刻在每年冬天选择走出部落，而是拥有在部落继续生活五年的权利。许多失去父母和家中主要劳动力的家庭也能够勉强温饱。首领还负责大多数的部落事物：每隔三年的土地划分、部落婚礼和家庭纠纷、守卫队成员的审核，重大处罚的审定，老者的自归（到了一定年龄，快要死亡的老者会遵循部落惯例离开部落）等等。
　　长老猛炎是部落的精神领袖，负责部落所有的大小祭祀和婚礼的赐福。同时长老掌管着部落的守卫队，拥有出动守卫队对放错的族人执行处罚的权利。而且大多数的部落重大决定都需要他的确认和参与。首领和狩猎队长的选任就需要长老组织全部劳力进行公开的选举。而且长老一个人拥有五票的权利，在只有不到六成人数能够参加的大会中就成了最为重要的人物。首领和狩猎队长则可以每五年组织一次长老选定会，由两人带领所有族人决定长老由谁来担任。
　　今天的狩猎队新人入训大会就由狩猎队长组织的，长老和首领也都在。他们要从族中挑选10-14岁的青年参加狩猎队新人训练，为狩猎队储备新血。大会在麦场举行，位于部落中央骗东部分，几乎所有的族人都来到现场，这是部落最大的仪式之一，而且每位入训者家属都能获得三斤的入训奖励。
　　大会分成三个环节。首先是前一届受训者的入队仪式。能够进入狩猎队，是大多数部落孩子的梦想，那意味着是部落最强大的一部分人之一，而且能够进入神秘的森林为部落猎取野兽，成为部落人心目中的英雄。每一个能够进入狩猎队的青年都需要进行两年的狩猎训练，这两年里，需要对力量、速度、明捷和狩猎知识进行大量的学习和训练。在两年中，一个不到十四岁的孩子将要做到能够举起一百五十斤的木头，能够在背着六十斤的木头的情况下奔跑五百树的距离，能够负重三十斤进行快速运动，能够认出四种地形和数十种植物，能够分辨不同动物的足迹，能够在森林中辨别方向，能够设下至少三种陷阱。繁多的学习和训练任务，使得这些孩子快速成长，同时也有许多人无法承受而不得不退出。每一个能够受满两年训练的孩子都是部落最优秀的小伙之一，自然而然的就能够受到全部落的尊敬和崇拜。
　　这一届通过训练的有12人，将被分配到现有的六只小队中。这一届最优秀的猎手叫陈寒。陈寒的父亲曾经是狩猎队的一支小队的队长，但是在五年前秋季大狩中不幸被发狂的野猪刺死，队长拼死都没能抢下尸体。那年他十岁，伙食充沛的他本来两年后就能加入训练。但是在部落门口没有等到荣耀归来的父亲的他带着一脸的泪水，在山烈的门前跪了一夜，恳求让他加入半年后的训练。山烈没有同意，训练不是没有出现过受不了而重伤或者死亡的案例。但是他给了小家伙一个希望，他将负责陈寒接下来半年的兽肉配给，如果他半年后能够达到入训的最低门槛，那么就允许他提前两年参加训练。陈寒不负期望，半年后以远超标准的体能加入了这届训练。并且在两年的训练中主动加量，向老队员主动学习，询问各种狩猎和战斗技巧，一步步成为这届最优秀的结训者。
　　所有通过训练的小伙都要上台受麦环和匕首，然后一一编入重新编制的狩猎队伍中。狩猎队中最强的当属队长直接带领的那支，直接加入队长的队伍，虽然要面对最艰危险的狩猎任务。但是这也意味能够受到山烈的直接教导和培养，能够直接感受最丰富的狩猎经验和技巧。亮相入队后，就是对结训者长者的感谢仪式。每一位结训者的直接长辈将被邀请上前，接受狩猎队和大家的感谢，然后将自己的孩子交给神灵和狩猎队。这是一个悲喜交加的仪式，陈寒的母亲早就泪流满面，自己的丈夫勇敢的投向了神灵的怀抱，而两年之后，自己的儿子却毅然走上了他的道路。这是多么荣耀、又多么悲伤的现实。她走向自己孩子，用力抱住他，仿佛一松开就会失去一样。然后将它推向巨大的狼头，跪拜下来祈祷神灵保佑他的儿子成为一个优秀的猎手，不受危险的伤害。
　　入队仪式结束后就是新一届受训者的入训仪式了。这时候小家伙趴在麦场右前侧的大草垛上，看着场上意气风发的结训者们，幻想着自己四年后也能风风光光的站在那儿，然后加入月河姐姐的队伍，成为月河姐的守护者的雄姿。还可以看看大壮受训的狼狈模样，就可以好好嘲笑他了。正开心意淫着的小胖子没注意到，那边的猛震已经用笑眯眯的眼光瞄了他三眼了。
　　这时候开始队长宣读今年的入训名单，被选者依次上前亮相。第一个名字就是陈树，大树猛地从人群中一个健步跃到人前，向队长和后面的队员们点头问候着。陈树是守卫队长陈海的小子，家里有个哥哥，三年前没能进入训练，是父亲最大的遗憾。自小捣蛋的陈树就被父亲抓去进行了两年的严格训练，三年里部落里总是能看到一个被父亲逼着绑着六十斤木块在部落里跑圈的小伙。后来陈树达到父亲的要求后，就解放了不少。但是他知道父亲的心意，每天傍晚都会跑去校场偷看狩猎队的训练。也正是这样，他和狩猎队的队员们很熟，尤其和山烈队长。他的力量和速度都很突出，在他偷看别人训练的年纪里，他就能跑得比有的受训者快一些了。
　　有一次，一个队员发现了躲在远处的他，示意另一个队员一起包围他.。但是在快要接近他的时候，就被大树发现了。嗖的一下，他就窜到后方的一个草垛，然后拔腿就跑。两位队员追了四十树才抓到他。正要给他一顿饱餐，就被山烈看到了。山烈问他是不是很想加入，大树头点地和柞木鸟似的，一脸的期盼。队长就答应他可以参观训练，但是不允许将训练内容随便使用，要是抓到他用格斗技巧和陷阱伤害部落其他人，那就永远不许他加入狩猎队，而且还会由山烈亲自出手打断他一只手。那之后他就是训练场的熟客，渐渐的也就和老队员们混熟了。
　　今年的许多入训者的观察都事他在做，去年狩猎队又发生了严重的受伤事故，秋狩时，一个前进小队差点全军覆没，要不是山烈快速带领几个老手赶到，五个人可能都要成为巨狼的食物。但是最后也只救下两人。狩猎队人手紧缺，只好将考察的一部分任务交给大树。所以大树入训和成为狩猎队员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人群中的陈海笑的合不拢自己的嘴。
　　之后就是其他入训人员的名字：猛宇，山强，陈田……
　　大壮的名字果然就在其列，当听到山耀这个名字出现的时候，大壮蹦蹦跳跳的从人群中向前挤去。
　　“我在这儿呢，我在这儿。是我，是我，我就在这儿”高兴的就像见到了骨头的大黄一样。跌跌撞撞的往前闯。
　　小胖子看着大壮的虎样，笑的在草垛上滚来滚去。正欢着的胖子突然听到一个名字。
　　“渭明。”
　　小胖子整个人一下子就坐直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受训人渭明”
　　这一次他没有听错，居然有他。不是应该还有两年吗？为什么有他呢！正在疑惑的胖子没发现自己身后站着个英姿飒飒的高挑少女。他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被提前要求入训了。看来：
　　“我要当队长，要不然我就不参加训练。除非你们让我当啊……”
　　还没说完，屁股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脚，整个胖子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准确掉落在了受训队伍的前面。山烈还在找这个小胖子，他就被月河一脚送了过来。
　　“胖子渭明你什么时候学的飞啊。有空再给我们表演一个呗”
　　大壮站在山烈身后，笑的都站不直了。
　　胖子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感受到身后传来一道炽热的目光，不用看都知道，这时候他要是再敢胡说什么，月河可就不是一脚那么简单了。
　　“你刚才说什么？”山烈笑眯眯的看着胖子，问道。
　　“没。我要参加训练。受最苦的训，做最强的猎人！”
　　“好。所有受训人员到齐。入训仪式开始”
　　所有入训者的家属可以上前领到一份三斤重的兽肉，大树的父亲带着一脸的菊花快速上前接过兽肉，不忘向左右介绍：“最左边那个帅小伙就是我的小儿子。他叫阿树的。你看他多结实啊。我的教育还是很可以的嘛！”
　　山燃笑着向自己的儿子点了点头，倘然自若的上前受了兽肉。不忘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以后可比在家打铁辛苦喽！你要是敢叫苦，就别回家了！”
　　大壮连连点头道：“是是是。爹，绝不给你丢脸”
　　长老难得的笑了，慢慢的走上前去，缓缓接过队长递来的兽肉。
　　“长老教导有方，渭明将来前途可期啊！”
　　“这小子要不是进你们狩猎队，我怕他能把部落掀喽。以后就交给你们了”
　　“小子，以后山叔说什么就是什么，要是敢在狩猎队里捣鬼，就是给人打断了腿，我绝不会管你半点。好好训练，别叫我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长老看着一脸坏相的渭明，教训道。
　　“是爷爷。我哪敢在山叔眼皮下搞鬼啊。”
　　渭明一边答应着，一边悄悄向不远处招手的竹兰打着招呼。然后渭明的屁股就又挨了月河一脚。
　　入训之后，就是夏狩开狩。长老将带领所有狩猎队员和受训人员，向神灵祷告，祈祷夏狩的顺利进行。巨狼头骨是部落的狩猎神的象征，听说曾经巨狼带领狼群包围了整个部落，导致部落数十日不能外出狩猎。那一次，部落险些食物耗尽，全员落入狼腹，就在那一任长老要鼓动全员与狼群决战的前一夜，明月高挂，出现了一个神灵般的战士，在部落外挥出一道月光，高高扑起的巨狼就被分成了两段。巨狼的狼头就跌落在部落大门外，狼群就此消散退却。当人们从部落中小心翼翼的走出后，战士早已消失，只留下巨大的狼头血淋淋的躺在部落的门口。那之后，部落就将狼头制成头骨，供放在部落中，作为狩猎之神的象征。
　　所有参加今年夏季大狩的队员，在戴上长老授予的麦环后，将匕首在狼头上轻轻划过，然后走向大门。
　　所有人都站在麦场上，尊敬地望着出征的勇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