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变却少年心

　　今天的大周皇宫很不一样，原因就是太子殿下跟随道祖游历三年后的归来。
　　堂上的百官也很知趣，没人留在这里打搅父子二人的重逢，便告别离去。丞相姜太凌却一直在堂上，作为太子周尧在皇宫的第一个老师，他当然是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一身明亮黄色龙袍的周烬看着许久不见的儿子，心中也是有些五味杂陈。当年王后生了儿子后便早早逝去，他一个人将小小的婴儿抚养长大，其中的艰难心酸可想而知。而他又是一位君王，注定不可能将所有精力都放在孩子身上。
　　所以周烬有时候不敢相信，一晃眼，儿子都这么大了？孩子开始学会走路，开始自己吃饭，学会穿衣，开始读书，嬉笑怒骂，不知不觉中竟成长为十来岁的少年，而这一切，他都是后知后觉。
　　在这宫墙大院的最深处，孩子注定不会像普通人家快乐而又平凡的成长，周尧作为大周朝唯一的太子，存在感这么薄弱是有理由的，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恨不得把自己扎根在这红墙屋檐之下，朝中大臣竟没有几个认得他的。
　　也许是王后离开的太早，造成了周尧这种有些孤僻的性格。所以周烬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只得让道祖张天凌带他远走高飞，，远离这深宫大院，皇宫外大好河山，就出去看看吧。
　　周烬盯着身穿金甲圣衣，目光灼灼的少年，他发现他猜中了开头，却没猜中这结局。周尧这出场方式，不仅惊到了文武百官，全城居民，连他也有些吓到了。
　　还真的跟以前有些不一样了，他细细地想着。
　　只不过周烬仔细观察，周尧体内的天堑依旧存在，六脉不显，还是无法修行。不过他不以为意，说到底周烬也没有指望张天凌或是世上其他人能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一点，解铃还须系铃人，儿子身上的这个隐疾，最后还是要他出手方才是正道。
　　周烬还未曾说话，周尧便率先发难，向着老爹大声抗议道：“三年啊，整整三年啊，你这老家伙还真舍得啊，你是天下第一无人能敌，我却手无缚鸡之力走两步路就喘的不行。你还真敢让我在外面跑这么长时间啊”
　　“说不定在哪个旮沓就被人顺手宰掉了，到时候我们老周家就绝后了，到时候你哭都找不到地方。”周尧唾沫横飞。
　　“咱们先说好了啊，以后在这上京城我想干嘛，你们谁都别拦着！”
　　“他奶奶的，作为这都城最大的二世祖，我以前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白白浪费了我这么好的命。”
　　周烬与一旁的姜太凌长了嘴巴，愣愣地看着浮夸表情的少年，周烬不免有些怀疑，心想这是我那个沉默寡言的儿子吗，不会是张天凌那个老混蛋给掉包了吧。
　　姜太凌也有些瞠目结舌，虽然少年人心性易变，可这前后反差也太大了吧，不过才三年时间，就让一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弟子，变成了一个撒泼打滚的无赖。这三年，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啊！
　　周尧看着两个风中凌乱的长辈，心中“切”了一下，说道：“对了，好久不见，还没跟你们两个老家伙打声招呼。”
　　“万事如意，身体健康啊。”
　　“没什么事儿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理会两位打愣的所谓老家伙，转头就要离开，待走了没两步又回过头，小心翼翼地往这边靠过来，姜太凌见状，气的直乐呵，大声呵斥道：“小兔崽子，你又想干嘛？”
　　周尧神神秘秘地说道：“商量个事儿呗，咱这宫里有没有漂亮的侍女啊？”然后一字一顿地道：“我要十个！”
　　接着又小声说道：“以前照顾我的那些老妈妈，就留给你们了，年龄实在太大了，不对我的胃口啊。”
　　周尧轻轻地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说道：“老爹，就交给你了。”
　　“我要去修炼了！”说罢周尧便离开了。
　　修炼？你修炼个屁！你的小破身子能修炼吗！
　　周烬双目微愣，隐藏起眼角里的笑意，对着姜太凌说道：“你怎么看？”
　　姜太凌撇了撇嘴，说道：“那是你的儿子，我能怎么看，性子再怎么变化，那也是你的种！”
　　“不过我倒是觉得比起以前的阴柔路数要好很多，那孩子六岁之后的模样，看着只让人心疼，那时我就想，这样的性子以后怎么成为一代君王。”
　　周烬脸上笑意盈盈，说道：“哈哈，现在他的模样可比以前要好太多了，张天凌果然不愧为一代道祖，竟能让尧儿发生这样的转变。”
　　姜太凌冷哼一声，说道：“尧儿一直跟着我们这样苦大仇深的老家伙能有什么转变，倒是张天凌那样修道如痴的怪人，给他带来的变化真让人看不透，也不知道是那为老不尊的怪老头是怎么做到的。”
　　周烬笑道：“什么都不用做，只需要带着孩子体验就行了。只不过我们这样的人，很难让尧儿体验到人生命中自在逍遥的快活”
　　“从皇宫走向江湖，又从江湖回到这深宫大院…”姜太凌也是掩饰不住眼中的笑意，说道：“看来以后，这皇宫可是有乐子看咯…”
　　…
　　周尧背着手，乐呵呵地走向他以前所居住的宫殿。虽说他三年未归，这宫殿一直有人打扫，但还是有掩盖不住的冷清，没有烟火气息。
　　随着周尧踏入熟悉的宫殿，那些独属于他的过往便被唤醒，年幼时便承受的那些孤独，身体有恙的苦楚，无人诉说的心酸，闻着怀念的味道，周尧喃喃说道：“都过去了。”
　　他一头扎进厚实的大床，贪婪地吸收着阳光的温暖味道，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地被人唤起，周尧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眼前是几个明媚皓齿的小姑娘，不由得一愣，有些缓不过神。
　　他并未睡着，只是长途跋涉有些累了，天上的风吹着也有些着凉，很快便清醒了过来，问道：“你是谁？”
　　领头那姑娘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声音细细地说道：“殿下，奴婢是王上特地派来伺候您的。”
　　周尧目视着少女期待的眼神，感觉有些腰疼，顿时有些吃不消，他是真的没想到，父亲和丞相师父两个老家伙真的会给他派来小侍女。他只不过是想借着这个由头把宫殿里那几个看着碍眼，做事不够爽快的老嬷嬷给弄走，那些老太婆盯着他的眼神就像是看着一个失去母亲的可怜孤儿，慈悲而又恶毒的目光让他无所适从。以前他能忍，现在他要是再看到只怕会几巴掌把那几个老太婆抽翻在地。
　　不过小丫头秀色可餐，周尧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的话，奴婢的名字是王雅茹。”小姑娘深深地低下了头
　　“啊，太呦口了，一点不好念。”周尧摇了摇头，紧接着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下。
　　“花鸟虫鱼，你以后就叫花儿了，还有你们几个，小鸟，小虫，小鱼一人一个刚刚好。”周尧打了个哈欠，挥了挥手，正要她们几个下去，还不待说话，门外便传来了大喊大叫的声音：“殿下，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些日子，可是想煞了兄弟我啊。”
　　人未至，声先到，周尧眯了眯眼睛，想到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出言呵斥道：“你这废物还有空想我，我不在宫里的这些日子，想必你是过得相当舒坦吧。”
　　来人身形消瘦，顶着花红色的帽子，听得周尧这话，顿时有些不乐意起来，说道：“太子殿下这话可太让人伤心了啊，离开这么久连我们的兄弟情都不认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