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1408号房间 上

　　杨肖越和卡列德二人走进了023栋的楼门，居民区的楼房设计千篇一律，023栋的结构和杨肖越居住的625栋如出一辙——两人宽的楼道，积灰的护栏扶手，还有一跺脚就亮起来的声控感应灯。唯一与625栋不同的，是楼道内弥漫着的淡淡的血腥味。
　　走进楼道的杨肖越习惯性的向电梯间走去，却被身边的卡列德一把拽住。
　　“别走电梯，我们还不清楚高维生物的动向，在电梯内受到攻击太被动了。”卡列德低沉的声音响了起来，“记住，先思考，再行动。”
　　杨肖越点了点头，暗暗责备自己太鲁莽了，这么简单的道理想一想也能明白。
　　“从手提箱里把那把银色马格南左轮拿出来，特效弹放在它旁边的一个黑色匣子里，上好子弹，提高警惕，听我指示行动。”卡列德继续说道。
　　“是！”
　　杨肖越利落的打开手提箱，按照卡列德的指示给手枪上子弹。手提箱里没有多少东西，除了卡列德说的马格南手枪和特效弹外，就只有一把合金匕首、三个拳头大小的透明罐状容器和一支大号注射器——看样子应该是用来提取高维生物血液的。
　　随着“咔”的一声，杨肖越已经将马格南的弹匣扣了起来，向卡列德递了一个准备好的眼神。每次出任务卡列德都会给身为助手的杨肖越提供一把武器防身，这次也不列外。也正是因为有这种可靠的武器补助，杨肖越才一直没有将云玖的事暴露出来，当然不是杨肖越不信任卡列德，而是考虑到云玖的存在可能会引来不必要的关注，尤其是教会，杨肖越不傻，他很清楚如果让教会得知云玖的存在的话，很难保证自己不会被抓去做实验，毕竟到目前为止，空岛404年的历史里还没有一个适存者天生就带有一个拥有智慧的“类高维生物”的。
　　看到杨肖越准备好后，卡列德转过身向楼梯口走去，杨肖越紧随其后。
　　居民楼的楼层数都是25层，1408房间位于第14层。随着登上的阶梯不断增加，血腥味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楼上惨烈的状况可想而知。
　　考虑到高维生物可能已经从14层活动到其他楼层，杨肖越和卡列德在上楼时放慢了速度，万分谨慎，提防着可能突然出现的袭击。二人当下的首要任务并不是挨个楼层的搜寻高维生物，而是优先前去14层确认人员伤亡，尽管他们都清楚，1408的住户和那五个先锋警员已经凶多吉少了，但也不能放弃任何一丝希望，毕竟人命关天。
　　不知上了多少层，杨肖越的精神已经有些麻木了，一直过度紧绷的神经让他疲惫不堪，爬十四层楼梯放在平时根本不在话下，但眼下这十四层却如同天路一般漫长。也许是空气中血的腥甜气味逐渐浓郁的缘故，杨肖越觉得自己头有些发晕，眼前卡列德先生的身影都模糊了起来。虽然杨肖越跟随卡列德也处理过不少命案，但这次不一样，他能感觉到这次的严重性，恐惧的根源是未知，而在前方等待着他们的，正是未知。
　　“喂，这么紧张干嘛，当作平常案件处理就好咯，你这状态可是会拖老先生后腿的！”杨肖越昏昏沉沉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灵动的声音，是云玖，“正常发挥就行，不是还有本宫在吗？”
　　云玖的话像是一桶水一样泼在杨肖越心头，让他打了个激灵，瞬间清醒了不少，是啊，两年的时间，自己也经历了不少，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案件了，这不过是无数案件中的一个而已，如果以这种状态跟随卡列德的话，别说为他提供支援了，恐怕都要成为他的累赘了吧。杨肖越摇了摇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晕眩的感觉消散了不少，状态也逐步回到最佳。
　　杨肖越这边刚刚调整好状态，就看到前面的卡列德停下了脚步，老人站定在楼梯上，伸出一只手拦在了杨肖越身前，低声道：“12层了，上面有它们的气息，做好准备。”
　　杨肖越自然知道“它们”是指的什么，握紧了手中的银色马格南，将精力集中在了上方的楼梯。
　　“滴答，滴答，滴答……”
　　沉寂的楼道内传来了细微却又不和谐的声音，就像是水滴滴落在石头上……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前方不到三米的一节楼梯，不，是楼梯上的一滩红色液体发出的声音，那摊液体杨肖越再熟悉不过了，是血，鲜血，是从楼上的阶梯边缘滴落下来的鲜血！下意识地，杨肖越顺着还在滴落的液体抬头望去，但在他还没有看到鲜血的源头时，就有一道硕大的身影从上方扑了下来！速度之快，杨肖越甚至还没来得及举枪！
　　砰！
　　一声闷响过后，那道身影倒飞而出，径直摔在了墙上。这时杨肖越才看到，前面的卡列德双手已经纂成了拳头，右手还保持着一拳挥出的姿势，左手收在腰间蓄势待发，而拳头上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对指虎。
　　卡列德的反应不可谓不快，在刚才身影还没有任何动作的时候，他就已经凭借敏锐的感知预感到了对方的袭击，身影刚一下跃，他的拳头就已经做好了准备。据杨肖越的了解，年轻时候的卡列德在一间健身会所担任格斗教练，但后来健身会所倒闭了，为了养家糊口的他经朋友介绍，去了地下搏击俱乐部打黑拳，这样的日子直到被教会发掘适存者的天赋后才结束，他凌厉的拳头和对危险敏锐的感知应该就是在那时锻炼出来的。
　　杨肖越暗暗心悸，但他还没来得及去看倒在地上的身影时就听见脑海中和耳边同时响起了云玖和卡列德的声音：“身后！”
　　在极度紧张的情况下，人体的反应能力会得到提高，这样的提高得益于肾上腺激素，此时的杨肖越正是处在这样的状态下。听到“身后”两个字后，杨肖越背后一阵汗毛倒立，他已经明白了这句话的目的，说时迟那时快，手中的银色马格南后指，在还没有转过身的情况下连开两枪！
　　砰砰！砰！
　　两声枪响过后，是一声重物跌落的声音。杨肖越此时浑身都是冷汗，他清楚的感觉到，刚才他后指的马格南手枪的枪口已经抵住了什么东西，太近了，真的太近了！如果反应慢半拍，他都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样的攻击影子中的云玖能挡得住吗？身前的卡列德来得及出手搭救吗？他不确定，他也不敢问。有人说过，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是劫后余生的回味，那种临近死亡的回味。
　　激灵灵打了个寒战，在以往的任何一次案件中，都没有像此时这样近距离的面临死亡。
　　“做的很好，但不要放松，它们还没有死。”卡列德低沉而冷静的声音将杨肖越从心悸中拉了出来。
　　杨肖越点了点头，擦了擦头上的汗，不由得向那地上的两个物体看去。
　　被卡列德一拳击飞的那只还倒在墙边，它的体型竟然有牛犊大小，浑身呈半透明——这正是适存者眼中的高维生物，根据教会提供的资料，高维生物的强弱跟它们的透明程度成正比，越强大的越接近透明，弱小的则反之。杨肖越之前遇到的，都是实感很强的那类，而眼前的这只，显然和他之前碰到的不可同日而语。
　　尽管全身呈半透明，但它的轮廓还是看得出来的，这只牛犊大小的高维生物有一颗啮齿类动物一样的头颅，但大小却足有牛犊的头一般，嘴部没有皮肤覆盖，如同梳子一样整齐排列的獠牙暴露在外，眼部也没有眼球，只有俩个拳头大小的空洞，与这颗头不相配的是头上类似鹿角的一对骨制结构，看上去异常锋利；它的身体结构很类似灵长类动物，具有双手双足，但夸张突起的肌肉轮廓和覆盖全身的厚重皮毛又不像人类已知的任何一种动物；它的双爪如同人类的上手，但末端却尖锐似剑。
　　被杨肖越两枪放倒的那只跌落在楼梯上，与墙边的那只相比，这只虽然外形上大致一样，但不论是体型还是透明程度都远远不及，吃了两发特效弹后已经奄奄一息了。而墙边那只挨了卡列德一拳似乎毫发无伤，此时又站了起来，俯下身蓄势待发。毕竟就算卡列德这一拳再有威力，在没有特殊武器或方法的辅助下也不可能重创高维生物，这一点卡列德也十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