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巴巴勒斯 下

　　“啪！”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灯不是很亮，但足够照明这个不大的房间。开灯的是杨肖越，在灯光下可以清楚的看到他的样貌，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五官中规中矩，没有什么特点，如果放在电影里绝对是能够完美融入背景的路人角色，一身宽松的灰色睡衣并没有让他看起来很拖沓，反而有一种儒雅的感觉，如果硬要找出不同常人的地方的话，就是他那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了。
　　“嗯——”
　　还在被窝里的杨晓月用被子蒙住了头，发出了一声不情愿的嘤咛。
　　“哥，我今天能旷课吗？好困……”杨晓月闷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
　　“不行，第一天开学就请假像什么样子？”杨肖越正色回绝道。虽然他只比妹妹大了五岁，但却肩负着妹妹监护人的职责，扮演着亦兄亦父的角色。
　　“就说我生病了嘛，反正今天开学典礼，也不会讲什么重点知识。”杨晓月继续央求着。
　　“既然是开学典礼那就更要去了，要给老师同学留下好印象，多交几个朋友。”说着，杨肖越一把扯走妹妹身上的被子，露出了像虾子一样蜷缩在床上的杨晓月。
　　“啊！”杨晓月惊呼一声，赶忙从床上坐起，扯过枕边的衣服遮挡在身前。眼前的女孩十五岁上下的模样，顶着一头因为刚睡醒而乱糟糟的过肩黑发，相貌与杨肖越有几分相似，但五官却十分精致，如果把杨肖越比作是量产商品的话，杨晓月就是手艺师傅精雕细琢制作出来的艺术品。还在孤儿院时，就有护工称赞杨晓月瓷娃娃般的样貌。此时的杨晓月正抱着衣服坐在床上，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粉红色胸衣和一条内裤，白皙的肌肤一览无余。
　　“哥！怎么说我也是要上高中了，你这样我告你性骚扰啊！”杨晓月红着脸忿忿道。
　　“行啦，你有啥可骚扰的，赶紧起床吃早点，不然上学要迟到了，好好上课，等晚上下班回来我给你买马卡龙。”熟知妹妹吃货属性的杨肖越放出了杀招，在甜食面前，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真的？说话算数啊！”刚刚还有点小脾气的杨晓月瞬间来了精神，听到马卡龙后眼睛都在冒光，麻利的开始穿戴衣服。
　　一盏茶的功夫，就见杨晓月穿着空岛学生的统一制服出现在了餐桌旁，和刚刚相比，乱糟糟的头发被打理得十分整齐，自然的梳在脑后；惺忪的睡眼也变得无比精神；早晨柔和的阳光透过窗子打在她的侧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这样的画面如果画成油画，一定可以挂在教会总部的大厅里。
　　“哥，今天早点怎么没有面包呀？”看着桌子上摆放的果酱、芝士、青菜和鸡蛋却不见主食，杨晓月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哎呀，坏了坏了，光顾着叫你，面包估计要糊了！”杨肖越愣了一下，马上意识到苹果形的计时器已经响过了，赶忙去看煎锅。
　　这对兄妹的日常早餐是自制三明治，将从便利店买来的面包在锅子里加热，涂抹上果酱和芝士，再夹上青菜、鸡蛋，一顿便易且营养的早餐就做好了。虽然杨肖越也想做些新花样出来，但到头来，除了这种简易的三明治外，烹饪出来的都是“仰望星空”级别的黑暗料理。而这次，恐怕唯一会做的三明治也要变成“仰望星空”了。
　　杨肖越揭开煎锅盖子的那一刻，一股充满绝望的焦糊味扑面而来，锅子中的东西已经不能称之为面包了，不论是色泽还是味道都与焦炭别无二致。
　　“哥，你确定，这个，是面包？”杨晓月眼角有些抽搐，但眼底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
　　“呃，要不，今天早餐咱们去外边吃？”看着变成焦炭的面包，杨肖越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如果只有他自己的话，也许就这样将就的吃了，但考虑到还在长身体的妹妹，他这个做哥哥的还是提议放弃这堆焦炭。
　　“行啊，但现在去餐馆点餐的话来不及了吧？会迟到的，要不我旷课吧？”杨晓月脑子转的很快，看起来马卡龙并没有让她放弃对旷课的执着。
　　看着坐在餐桌旁一脸狡黠的妹妹，杨肖越有些犯难，正如杨晓月所说，现在去点餐的话不迟到是不可能的：从叫杨晓月起床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几分钟，现在出门到餐馆少说也要五分钟时间，点餐到上菜也要十分钟左右，就算为了节省时间到学校用早餐，距离学校规定的7：30到校也只有三十分钟左右了，对于没有代步工具只能坐电车上课的杨晓月来说，在半个小时内从居民区到学校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既要保证早餐的营养，又要确保准时到校，着实让杨肖越为难。
　　“哥，你听我分析啊，要是不吃早餐我上午就没有精神，没有精神就听不进去课，听不进去课呢还不如旷课，但要是吃了早餐的话我就会迟到，迟到就不能给老师同学留下好印象，与其留下迟到的坏印象，还不如旷课，还能留下神秘的印象，嘿嘿，你看，横竖都是旷课嘛，就依了我吧！好哥哥！”看着为难的哥哥，杨晓月开始了自己的歪理演说。
　　“神秘你个头，就你最聪明，怎么不把这聪明用在正事上呢？”瞥了一眼企图动摇自己的妹妹，杨肖越说道。
　　“这就是正事啊，而且除了旷课也没别的解决办法了嘛，与其迟到的话，还不如旷课呢。”杨晓月继续道。不过最后这句话倒是实话，对于很多学生来说，和迟到后走进教室引起同学们的侧目相比，倒宁可不去上课。
　　“真是怕了你了，你脑子里怎么都是旷课，你成绩也不差啊。”杨肖越一边无耐的说着，一边在自己的公文包里翻找着什么。
　　“这跟成绩没关系呀，我就是单纯的不想去学校，多无聊啊。”
　　“我看你就是怕生吧？”
　　“你，你说什么？我怎么可能怕生！”
　　杨肖越当然知道自己这个活宝妹妹不可能怕生，但激将法还是可以用一下的。
　　“看你一脸被说中得样子，喏，拿上这个去学校吃吧，既然不想迟到就动作快点咯，旷课的话就别想啦。”杨肖越从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用油纸包着的东西向妹妹递过去。
　　“哇，是埃德尔汉堡哎！这个汉堡电视上都播过！哥，你啥时候买的？”接过东西后，凭借触感杨晓月立刻知道了这是什么，抛开了刚刚的话题，有些惊喜的问道。
　　“为了应付你那些旷课歪理买的，好啦，快走吧，好好上课，要是表现不好，就取消你晚上的马卡龙！”
　　“唉？那，那好，好吧。”
　　当故事的进展出现岔路时，讲述者就会用到一种古代章回小说的叙述手法，也就是所谓的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杨肖越站在电车车站旁，看着一辆刚刚使走的电车，不禁长出了一口气，在心中不由得想着，可算把这个活宝送走了。对于妹妹想要旷课的无理取闹，杨肖越并没有多在意，作为过来人，他当然知道这个年龄段正是叛逆期，不想上课也是情有可原，但为了确保这个叛逆期的小姑娘能够确实到校，杨肖越还是决定跟她的班主任通一次电话。
　　另一边，杨晓月坐在电车内，刚刚和哥哥在一起时的机灵活现消失了，她将头倚靠在车窗上，双眼盯着窗外，但视线却没有焦点——她在盘算一些事情。其实今天早上杨晓月早就醒了，不过没有起床，一直在想着怎样能翘掉这天的课，她当然不是因为怕生或叛逆才决定翘课的，正如杨肖越说的，她的成绩不差，一个成绩优异的学生是不会轻易翘课的，而让她有翘课打算的真正原因则在于一条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