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钟霞

　　昏暗无光的牢房里，一个人影昏昏沉沉地站了起来，带起了一串清脆的铁链相击之声。
　　“我是谁？我在哪？”
　　符苏揉着脑袋，极为头疼。
　　“没错了，我的名字是符苏，前几天因为耍赖撒泼被抓到了清水县大牢里，而符苏是这几条街有名的无赖，人人喊打。”
　　符苏马上否定地摇了摇头，心想：“不对不对，我的真名叫袁西，我是空间站的宇航员，环御四的成员，在太空时被导弹击中，那我现在应该死了才对？这个叫符苏的人是谁？我穿越了？”
　　符苏越是追溯，就越是头疼。
　　嘎吱——
　　走廊尽头的大门被人推开了，光线随之照了进来。
　　有人来了？
　　噔噔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起来是两个人。
　　只听得其中一人道：“女侠，你要赎的人就在前面，此人在清水一带臭名昭著，可得提防着点儿。”
　　一个极为好听的女声答道：“好。”
　　符苏远远地听到后，知道那人说的无赖定是自己。
　　不一会儿，一个衙役与一个女子出现在牢门之前。
　　女子身穿青薄长纱裙，手里一把细剑，亭亭而立。
　　那衙役翻动起钥匙，泠泠作响。
　　符苏便顺势问衙役：“捕头，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衙役打开牢门，没好气地说道：“这位女侠将你赎了出去。”
　　那个女侠冷冷打量着符苏，符苏不吃亏地也打量回去。
　　只见那女子下颌尖尖，脸色白腻，肤色如新玉般皎洁无暇、光滑可亲，一张樱桃小嘴灵巧端正，嘴唇甚薄，其貌如花树堆雪，毫无淤色。
　　真是美得不可方物！
　　那个青衣女侠转身，裙角一摆，径直向牢外走去，冷道：“跟我来。”
　　刚刚确认自己穿越了的符苏心慌意乱，暗暗在心里叫苦，想道：“我可真是给她留下了一个好印象。”
　　武侠小说里的正派人士最厌恶的莫过于符苏这种人。
　　只是当下也不好有违，符苏在衙役打开牢房并解开脚镣后，就硬着头皮跟了上去。
　　此时符苏已经可以确认，他之前并不认识这个灵秀的姑娘。
　　青衫女侠在前面引路，她身上的香气尽扑入符苏的鼻子里。
　　好香，符苏不禁感觉鼻子有些痒。
　　走出几步，女侠开口问道：“你可知我为何赎你？”
　　符苏在嘴上乖乖说道：“不知道。”
　　那女侠继续问：“你都有什么本事？”
　　符苏一边回忆，一边流尬汗，想了想，符苏稍微美化道：“我此前靠偷鸡摸狗营生，没什么本事。”
　　“鸭先知让我来找你。”那女侠道：“可现在我却想杀了你。”
　　也不知那鸭先知是何人，符苏苦笑道：“因为我是个恶人？”
　　“不错。”
　　“我以前是，现在不是了。”
　　“很多好人，因为以前做的坏事死了。”
　　这句话着实把符苏吓得不轻，因为信息量太大，包含很多可能。
　　以前是符苏的以前，还是袁西的以前？袁西可没有做过坏事。
　　至于符苏，虽然他吃喝嫖赌无所不通，但罪不至死，江湖人动私刑也得讲基本法吧？
　　“我的穿越应该不是巧合所至，总不可能刚穿越就给我来一个死局，不必惊慌，淡定淡定。”符苏强行安慰自己，这般想道。
　　一言一语之间，两人已经走出了衙门。
　　此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楼顶传来，那声音说道：“不错。好人会因为以前做的坏事而死，所以跛脚狮死了。钟霞，你不该给他报仇。”
　　符苏和那个女侠同时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袍、头戴黑纱斗笠的人抱着一把长剑，立于楼顶。
　　“原来她叫钟霞啊，真是个好名字。”符苏趁此机会把那个女侠的样貌瞧了个仔细。
　　“她的眼睛好美，睫羽晶莹，微微颤动，看起来楚楚动人。”符苏心中暗道。
　　青石板路上。
　　钟霞握剑的手紧了几分。
　　“跛脚狮他一生光明磊落，你千不该万不该在我面前说这番话。”她缓缓拔出剑来，冷道：“现在，你只有自求多福了。”
　　只见钟霞连人带剑化为一道青色光影，似飞般地刺向楼顶那黑衣人。
　　符苏一惊，没想到这个世界和想象中的古代不太一样，更像是武侠小说的世界。
　　惊到符苏的，还有这个女侠的暴脾气，符苏心中分析道：“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那跛脚狮定是她心中不可亵渎的逆鳞。”
　　在剑锋即将刺到黑衣人的面纱时，钟霞突然退了。
　　她剑锋一收，身体侧转，轻盈地落在瓦房上。
　　此时再看黑衣人，他的剑不知何时已经不在左手的鞘中！他右手平举剑而立，好像刚才已经挥出一剑。
　　“呵呵呵。”黑衣人笑道：“天下能躲开我拔剑之术的人没有几个，你的武功没有懈怠。”
　　此人语气像极了长辈教导晚辈。
　　钟霞对他的话置若罔闻，再次飞身出剑，速度却比刚才快了不知道多少倍。
　　而黑衣人竟然不理会使出迅剑的钟霞，在钟霞出剑的同时，如鬼魅一般向楼下的符苏飘去！
　　这画面就像是黑衣人猜到了钟霞的招式和方向一般。
　　黑衣人道：“可惜，我的目标是他。”
　　符苏大骇，连忙退后。
　　可那影子实在太快，明灭之间就到符苏五步之遥，无论是思考还是呼叫都为时已晚。
　　“难道我刚穿越就要归天吗？我的金手指何在？系统呢？”
　　四下里无人回应。
　　“这时候不是应该叮的一声，然后听到一句系统已激活吗？”看多了穿越小说的符苏这样想道。
　　钟霞自觉上当，她的迅剑固然不慢，不曾想这黑衣人身法更快，而且迅剑一旦出手极难换招，此刻再想援救已来不及了。
　　她站在楼顶，放弃救援，心想：“也好，这个淫贼死了便死了罢，省却我动手。”
　　就在符苏叫苦之际，黑衣人却见了鬼一般炸跳了起来，足足有半人高。
　　符苏一愣，差点笑喷出来。
　　因为这个黑衣人的动作特别像前世常看的炸毛的猫。
　　然而符苏并不知道这是如何发生的。
　　钟霞也是看得一怔。
　　她先一步回过神来，在剑中聚气，而后猛地刺出，一道无形剑气穿向黑衣人。
　　仅仅是失神一瞬间，黑衣人便回过神来。
　　他转身用剑一挡。
　　铛！
　　然而黑衣人的身子像一只中箭的鸟一般，身形都被打得一震，旋即跌落下来。
　　剑也是脱手，叮当一声，连人带剑扑在街上。
　　见此一击得手，钟霞冷道：“不必多言，我这就取你性命。”
　　说罢她便飞身下屋，直刺向倒地的黑衣人。
　　呲！
　　细剑没入黑袍，穿个通透。
　　紧接着黑袍一软，似挂在细剑上，黑袍中人影已然不见。
　　黑袍被细剑一分为二，随之滑落在地。
　　钟霞抬头一看，黑衣人的身影在楼顶，越遁越远。
　　居然是金蝉脱壳之术。
　　“让他跑了。”
　　她的语气中不含失望，只是默默收剑入鞘。
　　符苏长出了一口气。
　　“没想到这个人居然是冲我来的，他为什么要杀我？”符苏顿时感觉胸口有些堵，在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于是继续在心里分析道：“我被迫卷入了一件大事情，可能就是这位女侠提到的鸭先知把我扯进来的，刚才黑衣人被什么东西吓了一跳也不得而知。”
　　符苏现在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来。”钟霞转身，对符苏冷道：“否则我杀了你。”
　　符苏满头黑线。
　　这么漂亮的女孩儿为什么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即便不叫我跟着，我应该也是要跟着你的。
　　别说这么好看，就是丑一点，我也得跟着。
　　万一那个黑衣人去而复返，我岂不是危险了？
　　符苏默默地跟了上去。
　　在两人走后，一男一女从拐角走了出来。
　　男的长着两撇长须，看起来有些年纪，他身穿一身黄色八卦道袍，手里拎着一杆卜命黑旗，像个算命先生。
　　女的是十五六岁的姑娘，穿着普通的花裙，脸上乌漆嘛黑地像个叫花子。
　　那姑娘开口问道：“老头，你救他做啥子？”
　　算命的用兰花指法捏着他长长的胡须，说：“啧啧啧，此人不简单呐。”
　　花脸的小姑娘继续追问道：“是个人你都说不简单，他哪里不简单嘛！”
　　老道神头鬼脸地答道：“他有位子。”
　　“啥子位子？在哪有位子？”
　　老道不说话了，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天上。
　　花脸姑娘抬头看了看天，只见湛蓝的天空上飘着几朵云。
　　而此时符苏已经走很远了，自然是听不到这番对话。
　　“说起来还没有细想着穿越是怎么回事呢，我的返航舱坠毁……嘶，一想就头疼。”符苏甩了甩头，暂时抛掉过去的记忆，一边走一边回忆符苏这个人的生平。
　　符苏，字回零，今年24岁，生于清水县豪门符家，生母是符氏。符苏从小研读，颇有天赋。
　　14岁那年，符家老爷发现符苏并不是他的亲生儿子，符氏终年受到殴打，第二年病死。符苏在符家沦为下人，受尽了哥哥符益的欺凌。
　　19岁，符苏的精神状况出了一些问题，成为清水有名的泼皮无赖，但寻常百姓又奈何不了符家人。
　　既然借了符苏的身份，那么，有一些罪，要赎，有一些债，要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