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奇怪的少年

　　二零一八年四月。
　　春，万物生发、播种的季节。
　　沿海市的气温一路飙升到了三十度，但受回南天的影响，天气闷热且潮湿，怎么也晒不干的衣服穿在身上极其不舒服。
　　在东山区联合街道民政局，旁边的一家叫速七的便利店门前，一少年正和隔壁桂林米粉店的老板娘一坐一站闲聊。少年坐着老板娘从她店里搬出来的凳子，而老板娘反而站着。
　　少年十八九岁的样子，谈不上英俊帅气，但胜在白净，眉清目秀，尤其是那双眼睛明亮有神，给人一种舒服感。
　　老板娘清晰记得昨晚少年来她店里吃饭的情景，身穿白色衬衫搭浅灰色休闲牛仔裤的少年，嘴角上扬微微一笑，如那86版西游记中去西天取经的唐三藏。
　　没错，少年头上没有头发。
　　少年要了一份酸辣粉，吃完后才对老板娘说他没钱，愿意替老板娘洗碗端盘子还债。
　　恰巧男主人这几天不在店里，自认姿色尚可的老板娘怕惹怒了少年，就给少年免了单。哪知，今日她开店没多久，少年又来了。少年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说要一碗酸辣粉。
　　当时店里没人，老板娘耐着性子问他是不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叛逆少年，哪知少年想了半天才说他没有家。老板娘这才注意到少年的反应有些迟钝，比正常人要慢上半拍。
　　也许是碰到个傻子了，就当是做件好事吧。
　　老板娘心里这样想着，就要少年去厨房把脸洗了，她则跑出外面买了油条包子和豆浆回来。
　　好在少年是个光头，好处就是不用洗头发。
　　吃过早餐，少年茫然四顾，老板娘见状只好搬了一条凳子摆在店外，少年倒也乐意，一坐就是一个多小时。老板娘不忙的时候就出来跟他说上几句话，都是她问少年答。
　　“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闻人。。。。。。”
　　“闻人？好奇怪的名字。”
　　“闻人是我的姓，我叫闻人宇。”
　　“闻人宇，你今年多大了？”
　　“十八岁。”
　　“这次怎么回答的这么快？”
　　“好像应该就是十八岁。”
　　“行行行，那你是哪里人呢？”
　　“不知道。”
　　“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没？”
　　“不知道。”
　　“那你知道什么？”
　　“不知道。”
　　“好吧，你一定是石头里蹦出来的。”
　　“有可能。”
　　老板娘捂脸哭泣而去，没法聊了。
　　少年抬头望着天，太阳真大。
　　这时，一对年轻的情侣从旁经过，他们手里拿着本本，应该是去民政局登记结婚。男的年纪跟少年差不多大，虽长得急了点，但绝壁没有达到法定结婚年纪。女的看着更小，马尾辫，吊带裙，就一高中生的打扮。
　　但不可否认，男的英俊潇洒，女的青春漂亮。
　　男孩突然停下脚步，拉着女孩好声好气道：“冰冰，结婚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是不是要先跟爸妈说一声呢？”
　　哪知女孩当即发火，冲着男孩嚷嚷：“苏圣，你给老娘我痛快点，你是不是不想跟我结婚？”
　　男孩急忙摆手辩解：“不是。”
　　“那你爱不爱我。”女孩逼问道。
　　男孩毫不犹豫的举起双手，在少年面前信誓旦旦喊道：“我苏圣爱夏冰冰，爱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烂，宇宙爆炸。”
　　女孩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上前一步一把挽住男孩的手臂，“我就知道苏圣哥哥最爱我了，走，我们结婚去。”
　　“可是。”男孩愁眉苦脸。
　　女孩的火气又来了，一把甩开男孩，“什么可是不可是啊，你就是不想跟我结婚，你个大骗子。”
　　“冰冰，不是的。”男孩子急忙辩解，“我们好像还没到法定结婚年纪吧。我才十九岁，而你才十六岁啊。”
　　“我妈十六岁都有我了，我十六岁为什么不能结婚？”女孩就是不听男孩解释，指着男孩的鼻子骂道：“苏圣，你就是不爱我，你就是个大骗子，你欺骗了我的感情，我夏冰冰今天在这里诅咒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一直抬着头与太阳对视的少年带着疑惑看向女孩，心想这女的不是嚷嚷着要跟那男的结婚吗，怎么又诅咒人家一辈子娶不到老婆呢，她怕不是个傻子哦。
　　男孩急了，面对女孩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就算泥菩萨都会来火，“夏冰冰，你这话什么意思呢，你是不打算嫁给我了？”
　　“对，我夏冰冰就算嫁给一条狗，我不会嫁给你苏圣。”女孩冲着男孩大声吼道。
　　“你。”男孩气的双手发抖，张嘴想说几句狠话却憋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来，最后大手一挥，“除了我苏圣，我看谁受得了你夏冰冰的小姐脾气。”
　　“苏圣，你什么意思。”女孩拿起本本就要去打男孩。男孩后退一步，帅气的耸耸肩，“我没什么意思，我知道你懂我的意思。”
　　“你鄙视我。”女孩气的脸都红了，咬牙切齿。
　　“我没这个意思。”男孩说道。
　　“你就是这个意思。”女孩步步紧逼。
　　男孩终于爆发，冲着女孩吼道：“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女孩被男孩的吼声镇住，愣了好几秒，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夏冰冰要相貌有相貌，要身材有身材，你竟然说我夏冰冰会没人爱。苏圣，你信不信老娘我现在就去找一个。”
　　“你试试。”男孩涨红了脸，赌气似的大声吼道。
　　“好，这是你说的。”
　　女孩用力一跺脚，转身刚好瞧见眉清目秀的少年，虽然是个光头。于是，她快步走了过去一把抓住少年的手臂，“走，跟我结婚去。”
　　少年本就反应迟钝，这会是彻底懵逼了，被女孩强拉着站了起来。
　　男孩见状不由得慌了，急忙冲上去拦住女孩。女孩一把将他推开，怒笑道：“你不是说我夏冰冰没你就找不到男人嘛，老娘随便挑的这个都不比你差吧。”
　　少年看看女孩，又看看男孩，不懂他们的意思。
　　论身高，一米七六的少年比一米七出头的男孩要高出一个脑袋。
　　男孩上前要去拉女孩的手，又被女孩狠狠的甩开。男孩彻底发狂了，红着眼怒道：“夏冰冰，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没意思。”夏冰冰冷笑道。
　　“没意思是吧，那我们分手吧。”男孩吼道。
　　“分手就分手，下个会更好，老娘现在就跟这位帅哥哥去结婚。”
　　女孩朝着男孩哼了哼，拉着少年就进了民政局。男孩一屁股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少年全程无表情，不知这事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
　　这一天，黄历上写着宜祭祀、祈福，不宜婚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