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多一条路

　　01
　　傍晚，日落西山，夕阳落尽之前抛下一片明艳的霞光，打在人的脸上，金黄金黄的。
　　霞光中，瘦小的少年缓步前行，步履比步履蹒跚的老人还要蹒跚些，由于膝盖不能弯曲，双腿就像一副行走的圆规，缓慢前行。
　　回到教学楼，解良一脚一个脚印地拾级而上，不过几层楼的高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颇为漫长的一段路程。
　　双腿不能弯曲，为了减少爬楼梯是膝盖的痛苦，解良也只能像圆规一般叉开双腿，只不过叉开的幅度更大，脚掌正好抵到两侧楼道的边缘，一个人就占据了一条楼道。
　　嗒嗒嗒……听到后方传来轻盈的脚步声，解良迅速让开了楼道，并看向来人的方向。
　　高高绾起的马尾辫，冷若冰霜的冷淡容颜，长得好看，冷得却让人不敢靠近……
　　解良本是歉意的，知道后来者何人，他身一转，大步一跨，继续叉开双腿，张开一字手臂，一个“大”就这样挡在楼道。
　　看着解良挡在前方一动不动，张羽面无表情，只是冷淡道：“无聊！”
　　言毕，她轻身一跃，一个前空翻，身轻如燕，落到了解良前方的楼道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那动作简直是一个字：帅！
　　解良撅起嘴，有点羡慕嫉妒恨——我也想要轻功！
　　回到教室，张羽已经安然坐在位子上，手里是几本厚实的道术理论资料，笔尖正在快速地圈圈画画，发出清晰可闻的莎莎声。
　　“她人虽然讨厌了点，但是她学习修炼还蛮认真的！”解良难得的对她有了一个中肯的看法。随后还是找了原来的位子坐下，入定，冥想，畅通第二道经脉的同时，着手于打通第三道经脉。
　　经脉数量是一切道术的基础，经脉数量多，单位时间内放炁量多，且炁压高，可发动强力的道法术。经脉数量悬殊的对手能把弱的一方摁在地上摩擦摩擦。这就是解良目前不敢过分刁难张羽的原因。
　　道具则不然，根据小道学课堂教授的内容，一般来说，使用道具不需要使用多少炁，对炁压也不做过多的需求。可以说，只要不是那种神器一般的道具，只要是个师道者都能使用。
　　眼下开发道具需要场所和资源，解良朋友没多少，没家人，没实质的后台支持，哪来这些支援？
　　自己去找？中道学这一带解良不熟悉，这得找到猴年马月？
　　向学院申清？据陈无几师兄说，申请实验室和其它实验场所是需要在递交申请的时候说明用途，隔三差五就会用专人检查。说实话，解良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在开发什么，除了桃芳。
　　解良开发得的道术不是一般的强力，同时使用门槛极低，装备于军队，一定能帮桃芳解决许多问题。青州有了军事实力，在九州的话事权就死死捏在手里，办什么事情都有底气。
　　解良还记得，自己和桃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是年三十晚。
　　那一天，正是桃芳周游九州归来。为了缔结同盟，一年里大部分时间，他都是要满天下走，寻求合作，否则哪天狄军的铁骑南下，仅凭青州一己之力，在厉害的张家羽军和黎家火骑兵都敌不过数以几十倍的大军压境。
　　青川地处平原之中，绝大部分地区一马平川，毫无天堑可守，而且青州在狄军南下的咽喉之地。狄军南下，必取青州。
　　目前，只有兰陵和楼兰守望相助，兰陵还好，兵强马壮，楼兰地处荒芜贫瘠的大漠，能守住自己的楼兰城已经是很好了。
　　除楼兰和兰陵，其它各个政权只是上口头答应，实际并未签署任何有效的同盟协议。他们自信于有着各自的天堑屏障，他们的领导人只想做自己的土皇帝。
　　巴蜀的蜀道难于上青天，自信于暗器陷阱让人防不胜防；姑苏水道弯弯绕绕，水鬼如魅，金陵城更是号称固若金汤；据说岭南现在的掌权人冼夫人巾帼不让须眉，侠义正气，极有可能同意青州的同盟，但是岭南实在太遥远了，远水救不了近火……
　　为此，桃芳四处奔走，直到大年三十才赶回青州。当桃芳带着解良回到自己的家，已经是凌晨了，还是没和家人过上年……
　　02
　　完成炁的体内循环，解良能感受到炁的吞吐量得到了实质上的提升，正睁开眼睛，一只手掌贴得无比靠近，在解良眼前摆了摆，摇摆的手掌背后一张好奇地脸。
　　下意识驱使，解良身体向后一腾，一手抓住对方手掌，紧接着反手一巴掌就把对方脑袋拍到桌面上。
　　啊——那人惨叫一声，龟缩一般抽回脑袋。
　　“干什么呢你！”他从解良前方的座位站起来，轻轻地抚摸的一边熔融得发红的铁一般的脸蛋。
　　“我还想问你干什么呢！”解良做好干架的姿势，反问道。
　　“虽说我们是第一次见面，你下手也太狠了吧！”男人继续揉脸，眼里闪烁着微略不可思议的神情。
　　这时，解良才淡定下心来，观察眼前得到少年。这少年白白净净细皮嫩肉的，身光脖靓，身穿丝滑锃亮的丝绸，缝线考究，两抹亮黑色的流星眉与奶油般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看来是个家境不错养尊处优的主。
　　“我们认识？“解良疑问。眼前少年的确是有二三分眼熟，但他确定自己不认识对方。
　　至于下手重，韩涵训练解良的那两个月里，无论是偷袭、对抗、还是抗击打训练，韩涵下手就没轻过，以至于解良现在下意识地对骤然近身的人事物都反应有那么一丢丢反应过度。
　　“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都是同班同学。“少年就在解良面前坐下了，那原本是秦玲的位子。
　　看见对方淡定地放下戒备，解良也淡定地坐到自己位子上。
　　“总感觉你眼熟，但是我应该没见过你！”解良抛出自己的疑问。
　　“那你应该是见过我姐了！”少年道，“我叫程世襄！”
　　“完全没印象！”解良摇摇头，来到这个世界他就没认识姓程的人。
　　“也许你在商超、酒店、银行和商业街上见过她！“这个名叫程世襄的少年说着话的时候，脸上表现出颇为不悦的神情。
　　银行？程氏银行？难道我在银行里面看见的年轻女孩就是他姐？他是土豪的程氏家族的人？
　　这样家大业大的人，家里应该会接触到许多大型房屋的租赁吧？
　　“嗯，你找我什么事情来着？”解良也好奇这个——貌似程氏和我没有任何交集，除了自己去过一趟程氏银行。
　　“没什么，就是来看看从我姐手里抢走最后一个学位的人是什么人！”程世襄说到这里颇为得意，“你还真是厉害，商业上我姐想要的东西，从来就没有拿不到，想做的事情从来就没有办不到。”
　　“什么鬼？什么抢学位？”越说，解良越是懵——我与世无争，哪里和别人抢过什么东西？
　　“一班最后一个学位本来是留给赞助生的，我姐势在必得。在竞争中，不知怎么的，最后有个学位留给你了，我姐居然没有抢，从小到大，我就没有见过她失手过！”程世襄的笑意更明显了，似乎姐姐的失手在他心里是件十分欢快的事情。
　　虽然我的成绩不入眼，我这一身玉衣肉的不要不要的，用来装备军队，那叫一个如虎添翼，最后一个学位留给我那是理所应当……解良腹诽……他猜到了自己能进入一班应该是“玉衣”的巨大效用所带来结果，从宝剑锋的话里便可见一斑。
　　看向程世襄那开心的样，解良就想什么姐弟呀这是？上辈子是仇人？大姐帮弟弟抢学位，姐姐失手了，弟弟反倒高兴，这说明姐弟关系不好，不然就是弟弟不爱上道学。
　　“不对呀，你不是说最后一个学位让我给拿了吗，那你是怎么进的一班？”解良恍然，疑问。
　　“好像是老爹更青州有过协议来着，具体我也不知道！”程世襄耸耸肩，而后双眼忽地精神起来，眼前一亮，从口袋掏出一厚厚的沓饭票，“托你的福，让我赚了好一笔！”
　　解良脑壳上蹦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见解良不解，程世襄嗐一声道：
　　“就在你和那暴击袋鼠搏斗的时候，我下了个盘，赚了！”
　　“那袋鼠看起来就成精了，你一个人瘦垮垮的，看着孱弱极了，难免不被看好！”
　　“这时候眼光独到的人，我，就知道必然是开一盘转到的可能性较大。”
　　解良就好奇了：
　　“你就不怕输？”
　　“就算赔率再低，只要买暴击袋鼠赢的人足够多，一旦我输了，你岂不是赔死？”
　　程世襄笑了笑：
　　“无论输赢，只要一个人下注，我就可以抽百分之十的佣金，最坏的情况下，我也只是输一个月的饭票。”
　　“既然我姐会把学位让给你，肯定有她的道理，我猜测你是有点东西的。”
　　“再说了，我知道你是跟那陈晴老师认识的，一唱一和，既然她能让你上场，说明你有戏，即使你是一道经脉！”
　　解良笑了，哎哟，小眼鸡贼呀，有眼光。随后他膨胀地说了一句：“你是所有人中眼力最亮的仔！”
　　明耳人都听得出来，这是在拐着弯夸赞自己……
　　程世襄也是一笑，豪爽地掏出三分一的饭票递给解良。这一沓加餐饭票足足够解良吃两个月的加餐了。
　　由于科技程度不高，饭堂用不了现代先进科技饭卡，由于钱银纸币这些货币实在不卫生，而且交易繁琐，所以饭堂施行饭票加餐制度。你把饭票往盒子爽快一丢，阿姨就会一抖再抖地给你打上饭菜……无论在在哪个世界，这一点都极为相似……
　　普通餐一菜一肉一汤，刚刚够吃饱，菜品一般。
　　加餐两菜两肉一汤，吃饱也吃好，油水足。
　　教师饭堂的教师餐随便吃，菜品最多，质量最好。
　　普通餐随便吃，不用饭票。加餐需要加购饭票。上午的教师餐只有教室能进，张羽除外。由老师带进去，普通学生也能享用下午的教师餐……
　　两个月的加餐票，那得上千多块呀！出手够阔绰！
　　看着教师前排那背影挺拔的张羽，解良恨不能把两个月的加餐票作一个月的量使用。即使如此，解良还是拒绝了程世襄的饭票。
　　“别嘛，就当交个朋友！”程世襄坚持道。
　　解良依旧是把加餐饭票退了回去，只是说：“饭票就免了，可不可以帮我找个仓库或者大房子？”
　　解良早想着这程世襄家大业大，请他帮买找个仓库什么的，但是想到自己和对方一回生没到两回熟，不好意识开口。
　　既然程世襄开口说就当交个朋友，请帮个忙，问题不大。都说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日后帮得上忙的，我也一定伸手。解良如此想。
　　程世襄皱眉沉思，颇为苦恼的样子。
　　“那好吧！”解良笑了笑，至少领了对方的好意。别人是真正地为了自己的请求思考过了，总好过那些还没等你开完口就已经拒绝你的人。
　　“我尽力吧！”程世襄轻轻叹气，虽说家大业大，貌似和他没什么关系，”你有什么要求？“
　　“够大，距离学校和居民区距离适中，最好一到两公里，有水电，可以折腾。”解良认真地想了想，“就是拆了，赔款不可以超过七万。”
　　“哇，你搞什么呢你！”程世襄狐疑地看着解良，“不至于真折腾到把房子拆了吧？”
　　“难说！”解良表现出一个很不确定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