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云归何处

　　男人发了疯般的找着女人，可是她就像人间蒸发般无影无踪，直到有一天男人无意中看到了一个女装的宣传广告，女人并没有露脸，身形也不是和当年的她百分百的相似，但是女人就算化成灰男人也能认的出来，这个人就是她。
　　男人找到了那家商铺，商铺说他们也在找那个女人，生意做得好好的女人就一下子不见了，男人很失落，线索断了，女人又消失了，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男人绝望了，他觉得那也许真的只是一场梦，男人同意了拖了数年的婚约，这是一场政治联姻，对方同样是来自于世家名门的千金小姐，男人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了科研以此来逃避婚姻和家庭，因此他晋升的越来越快，很快就接触到了帝国的核心军事科研项目，他自愿参加了在世界之角极寒之地的基因探索项目，因为这样可以让他数月才回家一次。
　　男人并没有死心，他以科研为借口调动军队拼命的寻找那个女人，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找到了她，并取得了联系，这是十多年来他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也是最后一次，她在电话里的声音带着释然和请求的口气，“我们有一个孩子，是个女孩，眼睛像我，鼻子像你，她六岁了，我们遇到了危险，请你来救救她。”
　　女人告诉了男人他们所在的准确位置，最后还特意嘱咐着，男人不要自己独自来，那样只会赔上他的性命，女人让男人带些可靠的帮手，她了解近些年男人的成就，他是有能力叫帝国的高手一同前来，男人也同样明白靠着自己和手下的虾兵蟹将很难解救出母女二人，可是帝国的高手并不是男人一句话就随随便便能支配的，男人想到了唯一的办法，他向帝国报告，发出了紧急通知，他发现了人类与精灵的子嗣，需要高手一同前往配合调查。
　　他终于见到了她，医生清理了她的遗体，拭去了她身上的鲜血，她安静的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般安逸，他还记得在那灿若云霞的枫叶林中，红衣似火的她如夏花般绚丽的笑容。
　　帝国的高手们当场杀了数位凶手，可惜还是让他们的头目逃走了。
　　男人的心中滴着血，却也只能按照向帝国报告的原计划将女孩送去了世界之角，极寒之地。
　　男人将女儿送去实验项目之前就感觉到了，他的嗅觉很敏锐，他感觉到国家的时局正在发生着微妙的变化，而知道这项计划的知情者只有几个人，也许那场即将来临的政变会让他们停止这项计划，或许会让这几个人彻底消失，男人一直在默默等待这个机会救出女儿，而几年后他等到了。
　　国家的前相国一家一夜之间诡异的暴毙而亡，国内的朝堂上的局势也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个本就藏在黑暗之中的研究项目几乎被人遗忘，男人也许是为了赎罪，他不但决定救出女儿，还决定担下风险，救出所有的孩子们，不管他们有无父母，是否是帝国造出的研究品，男人决定将他们都救出来，他们也是需要自由活生生的人啊，男人串通了几个年龄稍长机灵的男孩们点燃并引爆了终日燃烧的取暖设施，而那群丑恶的士兵和护士就这样陪着罪恶的计划一起燃烧直至完全消失。
　　男人在黎明破晓前开着蒸汽邮轮搭载着孩子们到达了帝国的海岸，他给了几个年龄稍大的孩子一笔巨款，让那几个孩子带领着其他更小的孩子生活，让他们好好活下去，男人和他的女儿向孩子们做着道别，枫还记得其中一个透着一股机灵劲的孩子，他的年龄和枫差不多，听说男人的计划的具体实施方案有一小半都是那孩子提供的，枫还记得他蓝蓝的衬衣上大大的数字——十三。
　　男人将女儿带回了家中，家族的长辈认为女孩是私生女，强烈的反对她的到来，而男人却力排众议，无论如何也要让女孩留在家中，男人的妻子却并不是女孩想象之中恶毒的继母，相反她对这个男人意外带回来的孩子很热情，女人姓苏，同样苏氏也是朝中难以撼动的家族之一，从不下厨的苏大小姐为了迎接女孩的到来亲自下厨，和家厨们做了家宴欢热情的款待了她。
　　府邸中有着无数的仆人和丫鬟，每件事都有人来抢着服侍，女孩很不适应这种生活，男人请来了有名的先生，给她取名顾芸阙，女孩成为了顾家的千金大小姐，但是女孩不喜欢这个拗口晦涩的名字就像她讨厌顾府的每一个长辈一样，女孩还是喜欢曾经母亲叫她的名字——枫。
　　男人拗不过执拗的枫，那个文绉绉的名字除了身份文牒上偶尔会出现，从来也不会被枫使用，枫并不怎么接受她的父亲，在枫的幼年她与母亲陷入生活的困境时这个男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而当他第一次出现时母亲已经完全离开了人世。
　　顾家的长辈们不喜欢这个来历不明身份不清不楚的野种，他们认为枫的出现污染了顾家高贵的血脉，枫同样讨厌着这些自以为高人一等的死老头们，死老太婆们，男人的妻子却展现了让枫出乎意料的善良，出身名门的她并没有嫌弃来历不明的枫，反倒劝说着家族里的长辈们接受枫，枫很感动，尽管她知道这个女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挽救男人的心，男人也很感动，渐渐地接受了她，一年后，她的孩子出生了，是个男孩，但她却并没有对枫变得不好，枫和这个女人之间并没有所谓亲情，她感觉到她其实一直只是一个尊贵的客人。
　　时间有着改变一切的魔力，枫在顾家已经生活了八年之久，枫已经适应了顾家大小姐的身份，她也适应了父亲的存在，但她从没忘记和母亲在一起的日子，她依然还怀念着母亲。
　　阴魂不散的叶落在这几年间已经整合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精灵族裔，叶落首先的计划就是净化精灵族裔内部的纯度，他们先杀害了那些自甘堕落与人类通婚想要放弃精灵身份的精灵，然后就是找出那些被诞下的杂种，叶落他们在一场场邪恶的仪式中将他们杀害并献祭。
　　叶落自始至终没有忘记枫的存在，可已成为顾家小姐的枫并不是那么好下手，但是始终处在明处的枫又怎能防备的了一直处在阴影中的叶落呢，那一天终于还是来了，枫亲眼看见上一秒还好好的父亲倒在了血泊中，父亲因为保护枫而死，家族因为这起意外陷入了混乱，家族知道了枫的身份，家族里流传着是因为枫的存在而害死了她父亲的说法，那些糟老头子们想要赶走枫让她自生自灭，枫走出了顾家的大门，没有一丁点留恋。
　　已成为寡妇的苏女士泪流满面，却还是找到了枫与她见了最后一面，她将一张在世界任何有金铺的店都能提出金币的卡给了枫，说这是他父亲的心愿，希望她能自己小心点，好好活下去，枫决定去雇佣杀手，她花了很多钱才见到雇佣杀手的组织，可是当她正要提出金币支付时却发现卡已经被完全冻结。
　　枫不知道这是那姓苏的女人亲自冻结的，还是某个处理父亲财产的顾家糟老头去消除了卡的使用权，总之枫变得身无分文，在两天的忍饥挨饿后枫走进了那间酒吧，她决定付出一起代价只为杀掉叶落，在热浪滔天的人群中，她看见了那一脸忧郁神情，呆坐在角落里发着呆的小白，枫走了过去，说明了来意。
　　小白听完了枫的叙述，悠悠地叹了口气，其实枫略过了太多的细节，因为她并不是很想全讲出来，当她回忆过去时，总有种被钝刀割肉感觉。
　　“精灵族裔都有着控制自然的能力。”枫话刚说完，在小白与枫面前的火堆里还在燃烧着的火焰瞬间熄灭，“刚才你点燃火焰时虽然动作很快，但是我也看到了你偷偷的作了一个不起眼的单手结印，才把火点燃，而我们只需意念。”话音刚落，熊熊烈焰又从烧焦的木头堆里喷出，比适才的火更旺更大。
　　“那天早上我跟踪你到世贸中心，一下子就把那稻草人斩杀不是因为我有多强的能力，而是因为稻草人里灌满了稻草，我控制他身体内部的稻草割裂了它薄薄的木质皮肤，所以他一下子就被我斩杀了，这些都是我们族裔与生俱来的能力，我的能力除了幼年时母亲曾教给我一点点以外，都是天生的。”
　　小白感叹着，“精灵的原力果然强大，怪不得帝国一直要进行秘密研究。”小白略微思考了一下，“一切来自于自然的事物你们都可以用意念控制吗？”
　　“并不是的，你的木质剑鞘我就无法控制，人类采摘的稻草我们也无法控制，一切无生命的自然之物我们都是无法用意念去操控的，因为它们是死物，没有魂，那天的稻草人身体内的稻草不是人类那种采摘后的稻草，他就像还在泥土中生长的稻草一样，他内部有着强大的生命力。”
　　小白笑着，一副假装安心的表情，“这我就放心了，我还以为我打不过你呢。”
　　枫白了他一眼，懒得去理会小白。
　　小白见枫并不理他，就自顾自地收拾着他的包袱，将瓶瓶罐罐又塞回包内，边收拾包袱又边向枫搭话，“你没见过火锅是因为府里从来不吃吗？”
　　枫回答着，“府里下人说那是市井文化，顾家是有皇族血脉的。”
　　小白感叹着，“真看不出你竟然曾是顾家的大小姐，原来你曾在顾府生活了这么多年啊。”
　　枫其实并不想承认她与顾家的这个事实，但还是无奈的回答了，“是。”
　　小白回忆着这些年他曾耳闻过的顾家的传闻，“顾家是外戚吧？就是家里好几代女人都被楚地王上睡过而出名的那家吧？”
　　这是枫第一次听到如此解释外戚的，小白说的是事实，但是细品起来却不是很对味，枫虽然很讨厌顾家，但是也不知道该回答是还是不是，想了良久最后只能说，“算是吧。”
　　“要是我有女儿才不会送给那又老又丑的王上。”小白摇摇头一种鄙夷的神情，“拿女儿的自由换来的地位算什么本事。”
　　枫有点好奇，“你又没见过王上，为什么说他又老又丑呢？”
　　“楚地所有的土地都属于他，未来整个中土之地都有可能是他的，漂亮女人抢破头只为得到一个接近他的机会，他要是不长的丑点的话也太不公平了吧。”其实小白心里却清楚这世间并没有绝对的公平，有的人一出生就在山巅，小白并没有见过王上，比起王上是一个又老又丑的人的可能，王上更可能是一个气度不凡，有学识，知艺术的全才，放在普通人中，也是人中龙凤般的存在。
　　枫反问着，“可是民间不也流传着王子和公主，君王和民女的动人故事吗？”
　　小白望着枫，意味深长的语气，“你信吗？”
　　枫被这突然的反问问的不知道该怎样回答，怔怔的看着小白，过来良久，“你这幅看破一切的样子好让人讨厌。”
　　小白嘿嘿一笑，看了一眼时间，转移了话题，“两个小时到了，该走了，你故事讲完了，我衣服也干了，现在出发，午夜时分刚好可以到安阳城下。”
　　从枫的表情中可以读出她的担心，“我回去们不用再从下水道走了吧？”枫说下水道这三字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在下水道内看着那片恶臭，那一瞬间胃在抽搐。
　　“当然不用了，我们就从大路走回去，城内的人都是健忘的，安阳每天那么多事情，哪有功夫管两个跳楼的疯子，士兵们白天没有找到我们，到了夜晚他们自然就会把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了。”小白又补充着，“我们只要躲过驻守在关卡的士兵们就好了，午夜他们会轮岗正是防备最松的时候。”
　　小白站了起来准备将火熄灭，这时火光却一下子消失了，连烟都没有，只留下几根被烧的焦黑的木头，小白回过头，看着枫，他知道是枫熄了火，枫冲着他一脸微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