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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成都病人 / 第十六章 心缘 一

第十六章 心缘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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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露儿跪在那尊菩萨前的拜垫上,虔诚地合拢双手,弯腰扣头,把双手摊平,再直起身,合拢双手,这样重复了三次。
  她走出殿外,杜若正不耐烦地举起一瓶矿泉水,仰着头,咕咚咕咚地灌进喉咙,仿佛古时快意人生的江湖剑客豪迈地饮酒,她一头清爽利落的短发,穿着一件素白的T恤,宽腰带的黑色束口长裤,腰带束得很紧,显得她腰身很好,在豪迈中竟也带出了一丝女孩子特有的味道。
  “你能不能像个女孩子一点,不这么爷们儿。”露儿从后面使劲拍了一下杜若的屁股。
  “我不爷们儿一点,谁保护你。”杜若把空塑料瓶捏扁,扔进垃圾箱。
  “哎呦呦。”露儿把头歪在杜若肩上,“那你娶我呗?”
  “怎么不行,”杜若把胳膊挂在露儿脖子上,“不过以前也没见你这么迷信啊。”
  “这不是迷信,”露儿立即纠正道,“在寺院里说这种话,小心玷污了神佛。”
  “既然他们都是菩萨心肠普度众生,怎么容不得我质疑一句?”杜若说。
  “就是不行。”露儿和杜若勾肩搭背地走出了寺院,今天是周末,来许愿还愿上香的人熙熙攘攘,据说这个庙一向很灵验。
  走出庙门口时,人流穿梭,不知从哪儿蹦出来一个穿着僧袍的人,这个人像和尚又不像和尚,他穿着一件青黛色的短僧袍,破破烂烂,还有油渍和水渍,一条不搭调的黑色僧裤,光着脚穿着一双僧鞋,头上已经冒出极短的发尖。他一眼就发现了人群中的露儿,他盯着露儿,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
  “天哪,”露儿低声对杜若说,“那个人是个变态吧。”
  “别管他,”杜若拉着露儿,“咱们走。”
  那个脏兮兮的僧人从人群中钻过来,跟在露儿后面。
  “女施主,刚从菩萨那求了签、许了愿出来吧?”那个僧人笑嘻嘻地问。
  露儿不说话,疾步向前走。
  “是不是求了姻缘?”那人问。
  露儿把嘴巴闭得紧紧的,紧紧地攥着杜若的手。
  “哎你不要再跟着我们了,”杜若不客气地说,“再跟着我们报警啦,前面就有个警亭。”
  “女施主最近有姻缘方面的困扰吧,”那人根本不理杜若,继续对着露儿说,“贫僧看你面泛桃花,卧蚕奸门盈盈春色,眼眸里波光潋滟却又摇曳不定,恐怕正为一个人烦心吧;让贫僧算算,敢问施主,那人是不是年长施主许多?”
  露儿停下来,转过身看着那僧人,他约莫五、六十岁,却也看不出具体年龄,此刻他已经收了笑容,脸上又换上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露儿警惕地打量着他,心想他是怎么知道的?要是猜那也太准了一点,可世界上真有能算出来的东西吗?
  “施主放心,贫僧不是拐卖人口的,也不是街口碰瓷的,”那人又换上一副嬉皮笑脸的表情,“只是施主一出来,贫僧便感觉施主气度不凡,这叫眼缘。”
  “你别自称贫僧,”杜若说,“有骚扰女施主的和尚么。”
  “不瞒两位施主,”那人说,“贫僧在这院外二三十年了,想必两位年轻施主不是当地人,所以才没听说过贫僧的名号,不过今日有缘,贫僧为施主免费算上一卦,施主此世须有桃花劫,若是早些遇到贫僧还可化解,而今劫难恐怕已经开始,缘劫伊始,便似覆水难收,只怕施主从此再难顺遂。”
  “你别咒她行么?”杜若不满地说,拉了露儿就走。露儿不知所措地回头看那个僧人。
  “施主若要解此劫,须要记住贫僧一句话:悲悯已成自绝路,决绝反是重生处。”那人已被落在后面。
  露儿被杜若强拉着走,依稀听到了那人的最后一句话,她略一回味,再回头时那人已经消失在人潮里了。
  坐在回去的车上,露儿问杜若:“你说那个和尚是干什么的啊?”
  “这你都看不出来,”杜若不屑地说,“招摇撞骗的呗,说不定犯了什么戒规被赶出来了,就在这给人算命骗点钱。”
  “可我看不像啊,”露儿说,“他又没找我要钱。”
  “那是因为我把你拉走了,”杜若说,“不然被他缠上,胡说八道一通,或者把你带到什么地方去,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可是他都说对了啊。”露儿为那人辩解,他确实说得都对,她去拜菩萨,确实问的是姻缘,她的“烦恼”,确实比她年纪大。
  “嗨呀,你怎么这么单纯呀,”杜若嗔责道,“你知道这一上午他跟多少人搭过茬了,见了年轻的就往学业和爱情上猜,见了年长的就往家庭和事业上猜,你知道他说错了多少个,恰好遇到你的时候猜对了,你就以为他是什么神仙托生的,会算人的前世今生,能解什么因果轮回。他说把你的心事猜中了,然后把你的处境往坏处说,你一紧张,自然会求他指点,然后他就趁机狠狠敲诈你一笔。像他这种游医散仙,骗完钱就换一个地方,你连找都没处找去。”
  “你怎么懂得这么多。”露儿笑道。
  “骗的都是你们这些傻姑娘。”杜若嫌弃道。
  “你不傻?”
  “至少不会傻到为个男人来拜佛。”
  “我没有,”露儿弱弱地辩解,“我只是求个心安,不想总是胡思乱想。”
  “谬论,”杜若说,“你自己非要胡思乱想,菩萨还能管得住你?求佛不如求己,一切把愿望寄托给神佛的人都是甩锅侠,把锅甩给命运了,自己当个缩头乌龟。要我说啊,有想法就去拼命干就完了,许什么愿啊。”
  “杜若,”露儿望着杜若,笑道,“你怎么像个炮仗啊,逮谁炸谁。”
  “我不疼你?”杜若笑着反问。
  “你疼我,你最疼我了。”露儿把头靠在杜若肩上,“那你说,那个人最后说的什么‘悲悯已成自绝路,决绝反是重生处’是什么意思啊。”
  “都是屁话,”杜若说,“佛家本来该讲悲悯,结果他反倒告诉你悲悯是自绝路,你一听,哎,这是什么意思,赶紧停下来向这位高僧请教请教,然后你的钱就入了他的口袋了,真是不知道扯的哪门子的淡。”
  “你这张嘴啊,”露儿笑起来,“不知道饶过谁。”
  “没办法我就是直肠子,想什么就说什么,”杜若自嘲道,“也难怪没朋友,这些年也就是你让着我,不离不弃。”
  “我知道,”露儿枕着杜若的肩膀,“你是怕我听了那人说我会不顺的话而心烦,才安慰我的,你哪有那么毒舌,刀子嘴豆腐心罢了。”
  杜若也把头靠着露儿,她们之间仿佛有一条纽带——像是脐带一样,使血骨相连,她无法解释那种羁绊,它已经超越了友情,却比亲情更要惺惺相惜,就像是某种爱情的变体,没有荷尔蒙的惊扰,不会占有但又决不可失去,仿佛一片叶子的两面,脉络相依,无论失去哪一面都将会是毁灭性的剥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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