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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公主之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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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柒立在屏风后,只觉得这太监真不懂沉默是金。
  “你先回去吧。”叶承允摆了摆手,对着自己这个小女儿道,“夜深了,再闹下去你身子受不住。”
  叶敏咬咬唇,知道父皇此时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只得不情不愿的行了礼,“儿臣告退。”
  叮叮咚咚佩环相撞的声音传来,一个盛装女子转过屏风来,扫了一眼木柒。
  木柒恰好也抬头望去。
  烛光有些暗,那女子的脸隐在昏暗之中,只看那修长的身形似乎与她差不多年纪,一身金黄的宫装在昏暗的灯下发出些幽幽的红光。
  木柒挑挑眉,她记得这是时下最流行的“星火”布料,一寸便价值千金,梁国的皇后都没有,这公主竟然穿了一身,可见梁帝对她的疼爱。
  “见过公主殿下!”木柒温顺的低下头。
  那女子未吭声,只是冷哼一声,一阵香风拂过,那女子已经走出了寝殿。
  “成顺,把人带过来吧。”叶承允冷冰冰的声音传来,和刚刚同叶敏说话的温柔大相径庭。
  “是。”那叫成顺的小太监应了,带着木柒从屏风后走出。
  听见脚步声,叶承允从桌上的文书里抬头,只见一女子缓步走来。
  那身影纤细,步伐轻快,像此时不是走在深深冷冷的宫殿里,而是穿过冬日暖阳里,下一刻还可轻嗅腊梅,悠然自在。
  他愣住,手上的毛笔一时没拿稳,“啪嗒”一声落在案上,晕开一片漆黑。
  那女子恍若未闻,只抬首行礼,一张未施粉黛依旧眉目如画的脸上没有丝毫紧张恐惧,只有一片淡然。
  “阮……凝……凝儿?”带着些惊疑不定,叶承允眼睛顿时睁大,小心翼翼的求证,“是你……你回来了吗?”
  “孟德全下属木柒,”木柒的声音嘹亮,尤其在“木柒”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奉命前来,见过陛下。”
  她不知道那个叫阮凝还是阮凝儿的人是谁,但是她从旁边成顺复杂的目光里看出了不妥。
  想来叶承允将她认成了别人。而无论这个人是谁,能让皇帝情绪产生如此大的波动,只怕这人没有什么好结果。
  “陛下。”成顺轻声提醒叶承允,“木姑娘还跪着呢。”
  木柒,不是阮凝。
  也是,阮凝已死去多年,她和自己的女儿才刚刚从他殿里回宫,即便她还活着,又怎还会这般年轻?
  况且,叶承允又看了看木柒,她和阮凝也只有六分像而已,不过自己一时恍惚才将她错认。
  叶承允突然反映过来,目光带着些失落与后悔,失落故人长绝,后悔自己一时不查,竟被这小小女子看到了些经年累积的秘密。
  只一瞬间,他便恢复如常,帝王那天生的浑厚的气势顿时压下了来,让人觉得呼吸不畅。“你便是木柒?”
  “是。”木柒回答的不卑不亢,丝毫不犹豫。
  “琼琳阁的店主是你吗?”
  “回陛下,是。”
  “你一年前才去沂国,而朕也记得并未批过你银子。这一年你归国,却能上交百千银出来充我国库,这个店你是怎么开的?”
  “陛下是从未批过木柒银子,然而沂帝却批过。”木柒道。
  成顺心肝胆同时一颤,抬头向叶承允看过去,果然见叶承允眼睛危险的一眯,带着些冷嘲的意味,“哦?”
  木柒像是什么都没感觉到,淡然自若,“沂国乐阳公主虽然聪慧过人,然而沂帝生性多疑,一味猜忌,虽说近一年赖以公主辅政,但实际上给乐阳公主的权利却太少,所以吏治改革虽然在进行,不过比较缓慢。”
  “说下去!”
  “乐阳公主根基不稳,顾虑周全,整改吏治又要顾及朝中权利平衡,而沂帝不认同自己的无能,任人唯亲,导致腐败严重。”
  “说到底沂帝不过是认为一个女人不能比自己强,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所以总要给乐阳公主找些不痛快。”
  “而这些官员仗着是皇帝亲信,天天搜刮民脂民膏,贪污受贿,这些钱财虽不能够兵甲之需,但拿来开店,再创造出更多的银子,为我梁国所用却是绰绰有余。”
  成顺的心终于放下了。
  看着陛下的样子倒是对木姑娘很是赞赏啊。
  成顺看向木柒的目光也变了变。
  只怕是下一个陛下眼里的红人了。
  “那前日靖王府里盗行兵图的也是你?”叶承允手指敲着桌面,问道。
  “是。”
  室内突然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半晌,叶承允威严的声音落了下来。
  “才智有,武功也尚可。还算是个不错的。”
  “是,孟大人是您的御前侍卫长,做事向来稳妥,”成顺满脸堆笑,“想来推荐上来的木姑娘也不会差,奴才觉得您可以放心了。”
  来了,来了,重头戏来了。
  “朕有个重任交给你。”果不其然,叶承允望着她,眸里帝王之气扑面而来,“倘若办的不好,你只有死,这一个结局。”
  “法华寺的大师们算了卦,公主此年必有一劫,惊蛰之日要去上香祈福。不去,朕怕公主流年不利,去,朕又怕有刺客妄想图谋不轨,伤害公主,现赐你,可乘公主之轿,以公主之尊,礼佛上香。”
  “吱呀。”崇明殿的殿门被慢慢打开,闭目养神的孟德全一睁眼就看见木柒从殿内缓缓地迈出来。
  “为什么是我?”木柒站在他面前。
  “因为你最合适。”孟德全的眼睛看着远方,“姜槐远在边地,其他几人都是抛头露面之人,只有你,从未被他人见过。”
  “怎么,你不愿意?”孟德全看着眼前的女子,“也是,这是稍不留心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活儿。”
  “我还有别的路可以选吗?早都没有回头路了。”木柒笑一笑。
  是的,早就没有回头路了,从答应为皇帝做事的那一刻起。木柒却心态很好,她认为自己不过就是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罢了。对于自己的未来,她也没有抱多大的期望。毕竟踏上这条路之后,也没有多少人能全身而退。
  她最理想的结局,不过就是和杀自己一家的仇人同归于尽。
  仅此而已。
  孟德全点点头,“那天你带上阿言去,既然是你的护卫,理应长些见识。”
  木柒走后,叶承允坐在自己的龙座上,陷入了沉思。
  “陛下。”
  “去查,给我去查木柒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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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找到了。”
  苏菀眉眼淡然,看着侍卫递上来的玉簪。
  那簪通体晶莹剔透,只在顶上微微发粉处雕刻出了一朵莲花。
  “这玉簪从在这湖里捞起来的时候上面并没有长水藻,说明掉的时间不久。”元香捏着帕子,把那玉簪拿在手上看了两眼,“看这做工应当是琼琳阁的。”
  苏皖站在靖王府秋湖的桥上,目光放远,盯住议事厅,轻启朱唇。
  “皇叔说议事厅丢了什么?”
  “行兵图。”元香神色复杂,“其实靖王殿下只告诉咱们说什么也没丢,只是奴婢看靖王殿下神色慌张,便去问了靖王妃,此事一事则是靖王妃说的。”
  “皇叔三月前便得到了这张行兵图,”苏菀眯着眼,“他也并没有将此事告知父王。”
  “殿下,那咱们现在是怎么办呢?是带靖王爷入宫吗?”
  “此事并无实在证据。倘若贸然带皇叔入宫,父皇只怕也会以为是我趁机夺权故而偏袒着他。”
  “那奴婢在让人去查琼林阁店主的行踪。”
  “倒也不必了,此事必然有他国插手国与国之间的政治博弈,并非是找到这个人就能够有所结果的。”
  “那咱们怎么办呢?王爷不能说,这琼琳阁不知什么时候关了门儿,人您也不让找,线索就这样断了。”元香愤愤不平,“平白让殿下担着着这样的委屈。”
  “元香,”苏菀却突然笑了,“此事倘若是发生在我七八岁时,我必然是要去母妃的膝上哭上一场的。小时候觉得自己聪慧非常,双亲疼爱,遇一两件事就能发了脾气,生怕自己看起来没情绪。现在想来,当时真是多虑了。父皇和母妃爱的是我的聪慧,恨的也是我的聪慧。如今身处这样的位置,委屈又能算什么?假使我今天洗清冤屈,让他们听得清清楚楚,我并无谋逆之心,父皇和母妃可还能像我小时一样待我?”
  元香想起贤妃给与自家主子的那一耳光,顿时沉默下来。
  “当初想要利用这聪慧的是他们,后来嫌弃我这聪慧的也是他们。父皇有了嫌隙,母妃有了皇弟,于是我就变成了父皇宝座上的一颗石子,让他皮肉生疼,饮食不安;同时我也是皇弟登上龙椅的垫脚石,让母妃日夜算计,费尽心血。”
  “可是这又有一个国家的荣辱兴衰相比算得了什么?这些都是我的苦,却不能变成这个国家的苦,这些百姓的苦。”
  “至于这委屈担也就担了,不是这件事只怕还有别的。命运的奥妙之处就在于此,人生的疾苦都会在未来的路上埋伏好,一样也不会少我的,一样我都躲不掉。​”
  “如今,只有等。”
  等一场尘埃落定,等一场水落石出,等那些在土里深埋等待一朝破土而出的计谋之花。
  元香抬起头,看向自己的主子。苏菀整个人都浸在夕阳的余晖里,像是深巷中一泓无波的古井,暮霭里一声悠扬的晚钟。
  那古井,那晚钟,沉静,从容,却也沧桑。
  她不知怎的就掉下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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