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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不见向阳青树枯 久藏深渊炫光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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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涧流水潺潺,身穿粗布衣的少年与着锦衣华服的妇人隔着溪流相望,一时无语。
  百回有余的交手,妇人已是香汗淋漓、呼吸错乱,少年却依旧一身轻松、气息平稳。一双眼打量着手持竹剑而气喘吁吁的人,少年挠了挠头发,叹了一声:
  “罢了罢了!看你是爱女心切的份上,小爷便不再为难与你!”由少年掌握的后半段打斗,就这样宣布结束,“只有一点,小爷还是要澄清一番!”
  “你女儿是自己掉进的河,小爷路过、将人救了出来,并未做任何不礼之事。”话儿说着,些许的不满便被带进少年人的语气之中,“你爱女心切可以,但也不能随意冤枉好人啊!若非小爷武功不凡,今日岂非要成为你剑下亡魂!”
  “是,是这样吗?”体力耗尽的人总算听进少年的解释,仔细打量着小溪那方的少年:刚毅的脸上横着一道可怖的刀伤,一双阔目似怒目金刚;虽一脸凶相,但周身环绕着一股浩然正气,不像是穷凶极恶之人!且若这少年真乃登徒子,这番已然得胜,何必要多此一举、费口舌解释呢!
  思及此,羞愧之情慢慢涌上妇人心间,忙行礼道歉,“小妇人无礼,冤枉了恩人,万请谅解!”一边说着,一边侧过身子,望向身后竹林,“小女痴哑,时常有人戏弄,故才以为恩人也是……”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原本静静躺在翠竹之下的少女,不见了踪影。
  宣城,明山,魔教总部
  “这么说来,赵仙来已经脱离雪羽宫了?”洛威一手托着头,一手轻敲着的石椅把手,鹰目此时半眯着,语气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倒是和她娘一样决绝啊!”
  “赵仙来离宫一事,现已传遍江湖各地!雪羽宫放出消息,赵仙来犯规出宫、永不复籍。”单膝跪在大殿中的叶凌云拱手对上方宝座上的人说道,“从今往后,赵仙来的所作所为,皆与雪羽宫无关!”
  “……”手指不紧不慢地敲打着石椅把手,洛威闭双眼,似乎在思考问题,没有说话。
  “教主!”苍老的声音从殿外传来,一身黑袍的老者缓慢走进大殿,兜帽下一双深邃的眼看着洛威,拿出背在身后的手、对着洛威行礼,“教主,望教主遵守诺言!”
  “……”睁开双眼,盯着黑袍男子片刻,洛威突然笑道,“哈哈哈!一个‘隐世不出’的雪羽宫,还覆不了我的天下!留一处美景也好!”
  “多谢教主!”
  ……
  玉霞镇镇外
  “赵姑娘,这位小姐是否有事?”林慕天看着接连把了三次脉、秀眉一次比一次还皱得严重的赵仙来,不免有些担心。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她的脉搏有点奇怪!”赵仙来再次看向怀中少女苍白的脸,心中疑惑:脸色苍白、全身冰冷,如此虚弱的人,脉搏竟然和正常人一样,没有丝毫不妥的地方?这怎么可能呢!
  “赵姑娘,赵姑娘!”
  “啊?”被林慕天的声音唤回神的赵仙来压下心中的疑问,抬头对上林慕天担忧的目光,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有事,“林少侠,麻烦你在附近看看是否有人家?”虽然急着赶往玉霞镇,但两人都不是那种能丢下一个昏迷不醒的人不管的人,当下只好先安排好这位少女!
  “嗯!好!”点了点头,林慕天将两匹骏马拴在道边大树上,便走进树林深处,赵仙来则将人轻轻抱起,在大树下避开炎炎烈日,再一次将手搭上少女的腕间。正在沉思,一道满是担忧的呼唤声,由远而近,在耳边响起:
  “宁儿!宁儿!”
  “宁儿?她吗?”赵仙来仔细聆听,看了一眼少女苍白的脸,只觉得越发熟悉,“如果真是宁儿妹妹,那在寻她的人,是然姨?”
  “宁儿?”心里想着,目光不由得移向声音发出的方向,一道身影跌跌撞撞闯入视线中,妇人四处寻找的眼,在接触到赵仙来,不,正确来说是接触到赵仙来怀中的少女后,连忙冲了过来,“噗通”跪在赵仙来面前,伸手揽过少女身体,颤抖的手轻轻拍着少女冰冷的脸,呼唤的声音有些颤音:
  “宁儿?宁儿,你怎么了?你别吓娘啊!宁儿,宁儿!”
  “然姨?”
  “……你是?”一心扑在女儿身上的妇人,直到赵仙来带着疑问的叫声,她才发现身前半蹲着的赵仙来。因为有先前的误会,妇人这回倒是没有急着下定论,开口准备问的话,在看到那张绝美的脸、那张和旧人相似的脸后,转了一个弯,“你是,仙来?”
  “然姨,真的是你!”
  ……
  “咳咳咳!”除去满是污渍的衣裳,妇人连忙拿出干净的衣服为昏迷不醒的少女换上,鲜血伴随着咳嗽声,将少女苍白的唇渲染,一身青衣的少女坐在床边,手持细长银针,针针落在少女心肺的各个穴位,咳嗽声这才消失。坐在另一边的妇人虽心疼女儿,但她能做的,也只有用帕子为女儿擦去额间细汗和唇边的血,而已。
  “然姨,宁儿她,怎么会这样?”收起银针,赵仙来看着床上虚弱的人儿,皱了皱眉,问。
  “唉!说来话长!”一声哀叹,房间又是一阵沉默。
  屋外,两位少年倚着护栏,时不时看一眼没有动静的屋子。
  “大哥,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啊!”帮着妇人寻找再次失去踪迹的女儿,却不想与分别许久的结义大哥相见,向来不信因果的少年也不由得叹一声缘分,“洛西一别,你我还没分出胜负呢,这回可要继续啊!”
  “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见到张业平的那刹那,林慕天也是万分惊讶,自杨家镇一别,便没有任何消息的二弟竟出现在此地,不得不说是天意了。
  “吱!”
  “桃杏,好好照顾小姐!”房门被轻轻打开,赵仙来和文然先后走出。看了一眼林慕天,文然对低着头不敢看她的小丫鬟厉声说道,“再出什么差错,决不轻饶!”说完,便领着林慕天等人走向前厅。
  几人身影消失在转弯处,而那个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人的小丫鬟,慢慢抬起头,一双媚眼望向屋内,床上之人透过纱制床帘落入眼中,小丫鬟的嘴角慢慢扬起……
  魔教
  “林默海之子林慕天、明玉兰之女赵仙来、文然之女文熙宁,七剑已知其三!”洛威听完叶凌云等人的汇报后,嘴角扬起一丝笑,“网,可以收了!”
  “不是三个,是四个!”黑袍眯着眼看向叶凌云,闷闷地说道。
  “嗯?”顺着黑袍的眼望向站得笔直的紫衣少年,洛佑成皱了皱眉,开口道,“左护法,凌云是我教右护法,可不是七剑的‘游光’剑主!”
  “少主说的没错!右护法对教主的忠心,没人对比!”黑袍收回目光,暗含着嘲讽的话,在空荡荡的大殿响起。
  “……”藏在袖中的手慢慢握紧,在指甲接触到掌心肉的瞬间又快速松开,叶凌云面不改色地望了一眼将整张脸都藏在兜帽内的黑袍,而后对着上方自己的杀父仇人弯腰拱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识时务者为俊杰,魔教如正午烈日,和魔教作对的下场,九年前我便已知晓!”
  “放着荣华富贵不享,而剑走偏锋、与魔教作对,凌云不是那么不惜命的人!”
  “哈哈哈!”狂笑声在少年贪命的话语后响起,洛威看着卑躬屈膝的人,道,“要是所有人都如凌云这般,我又何须大动干戈!先生,你所说的第四人,是何人?”一句感叹过后,洛威又将目光看向黑袍,问。
  “白衣秀士为人彬彬有礼、谦和温文,但他的儿子,却不见半点儿的儒雅之气!”
  ……
  “凌云,不管别人怎么想,我信你!”从大殿中出来后,洛佑成与叶凌云并肩走过回廊,看了眼明显有心事的身旁人,说道。
  “我是那人的儿子,他们怀疑我也正常,我并没有放在心上!”轻松的话语诉说着眼前人的心情,洛佑成疑惑了:
  “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啊,”故意拉长的话音引起洛佑成的注意,叶凌云伸手拍着魔教少主的肩,把话说完,“我在想,圣女她这是又跟我置什么气呢?原来……”往回收的手被回想起什么的人抓住,手中握着的纯黑匕首向上一抛,落入另一只手中。
  洛佑成上前进一步,就要抢回匕首,不料抓着的手突然转动腕间、挣脱开来,叶凌云也趁着这个机会,双足轻点、退至五六步外,把玩着纯黑匕首,俊朗的脸上笑意满满:
  “原来都是你害的我啊!”余光望向水榭回廊的另一边,红衣少女雀跃的身形落入眼中,叶凌云笑着道,“你堂堂魔教少主,要什么没有!竟还和自己妹妹抢一把匕首,羞不羞啊!”
  “溪天,你自己拿不回去,就找凌云吗?”心知从叶凌云手中夺回匕首的可能性不大,洛佑成看向慢慢向他们走来的红衣少女,想着激一激自家妹妹,谁知洛溪天却把话儿说得无比的理所当然:
  “当然了!匕首是他送我的,被人抢走了,他当然有责任帮我夺回来了!”怕洛佑成再说什么,洛溪天一把将叶凌云手中的匕首抢过来,插入左脚靴子中,道,“之前他把哥哥你送我的藤鞭抢走了,不就是你帮我夺回来的吗?”说完就走,不留片刻,洛佑成和叶凌云看着红色的背影一阵无语。
  “我这是不是把她给宠坏了?”二十岁的青年,今时今日,第一次感叹自己太宠妹妹了,以至于她有点无法无天了。
  “哈哈!你终于意识到了!”
  “呵!”洛佑成轻笑一声,不作任何回答,走到叶凌云身旁,拍了拍从小一起长大的人的肩,道,“凌云,我相信你,不管任何时候!”世人只知道魔教少主冷酷无情,殊不知他也会哭会笑,只在自己的妹妹面前你,只在从小交心的右护法面前,流露出他不是魔教少主的另一面。
  “嗯!我知道!”擦肩而过的瞬间,叶凌云收起了所有的笑,明朗的眼中一片黑暗,“我知道!”重复着那三个字,转身的同时,将笑容重新戴上,将黑暗赶回内心深不见底的囚牢,与洛佑成并肩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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