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法天象地

　　这里很高。
　　往下看已经看不到陆地或海洋，全是无边无际的云。而往上看，却可以看到无数灰色的风急速流动，快的连空间都被绞碎。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九天罡风层。
　　传说那是天空中最高的地方，是天空的边界，也是保护世界的屏障。九天罡风层会绞碎一切入内的人或物，那是只有风的世界。在上古传说中曾有大能者靠自身强大的实力硬抗着无数的罡风穿过了九天罡风层，进入了无尽的虚空之中。
　　只有一位，就是人们尊崇的女娲娘娘。
　　此处位于九天罡风层下方，虽没有在九天罡风层，但受其影响，风速流动剧烈，依旧拥有不俗的破坏力。
　　但此时，此处停着一驾车辇，一驾九龙金辇，停在了花果山正上方不知多高的地方。
　　车厢内，玉帝，如来，太上老君，还有六耳猕猴皆在。玉帝的面前，半空中浮着一道灵阵，灵阵之中显示着影像，便是那花果山上孙悟空与杨戬之间的战斗。
　　此时战斗暂时结束，两者已经退开，各自调息着。
　　“陛下，这？要不我们出手？”看着孙悟空与杨戬二人打得平分秋色，两败俱伤，六耳猕猴有些急躁。
　　如来和太上老君也看向玉帝。
　　“急什么，别着急，他俩都才刚热身，这下应该才是动真格的。”
　　玉帝摆了摆手，靠在柔软的座椅里，招呼如来和六耳继续看，脸上没有丝毫的着急。
　　
　　此时，距离花果山隔着千山万水，无穷遥远的地方，一座云雾缭绕的山顶，一颗参天老树之下，一位老人正在盘膝静坐。
　　老树枝繁叶茂，生机勃勃，阳光透过树叶间额缝隙照到老人的身上，随着微风吹拂，光斑也不停交错变化。老人掐着指，嘴里在不停念叨什么。
　　“怪了，我只是心血来潮算了一下，可怎么我算不到了，有什么东西把原本的命运给遮住了？或者说，被什么人或东西给更改了？看起来还牵扯到世界本源，要去走一趟吗？”
　　“算了，去看看，能引起我的心血来潮，应该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就是不知道你又搞出了什么啊？悟空。”
　　老人有了想法后，直接捏了个法印，身体便浮现一阵微光，随后整个人没入越来越强烈的光芒之中，消失不见。
　　老树在微风的吹拂下发出柔和的沙沙声，树下的树影中，阳光投出的光斑不停交错变化着。
　　这里是老人的道场。
　　这个世界知道老人的，不多，知道老人的恐怖的，就更少了。但老人的道场独立于天地之外，不受任何人管辖，三界之中无人敢冒犯。
　　因为这里是，西牛贺洲，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而这位老人，知道他的人都尊称他：菩提师祖。
　　
　　花果山上，孙悟空与杨戬二人的战斗刚刚结束了第一回合，现在两人已经分开，各自调息着。
　　两人目前为止仍保持在高度紧张，丝毫没有大意，因为双方都知道，之前那只是试探，那些伤对他们这种层次不算什么，对方根本就没有拿出真正的实力，这只是一场鏖战开始前的热身罢了。
　　调息在不知不觉间结束，双方身体内的法力已经变得活跃起来，两人都看着对方，眼神很亮，浓浓的战意在空气中交织碰撞着。
　　他们都想到了一块，他们要用同样的招式，并采用同样直接的战斗方式。
　　五百年前他们在此有过一场斗法，而今天，他们将再次一较高下。
　　“法天象地！”
　　“法天象地！”
　　两声怒吼，伴随着喷涌到直冲云霄的强大法力，二人都用出了顶级的神通：法天象地。
　　双方的身体都出现了爆发式的增长，一边是浑身金光，目露凶光的巨猿，一边是身着战甲，面色严肃的神将，两个触及云霄的巨人转眼长成。
　　他们的体表都涌动着汹涌的法力，剧烈的法力将方圆十里的云雾通透撕碎。，强大的威压让大地上的动物都瑟瑟发抖。
　　两人凝视着对方，似乎他们之间的空间都被他们眼神的交锋给扭曲了。
　　对峙良久，悟空还是先动手了。
　　悟空举起巨大的金箍棒，向杨戬直接冲去，巨大的金箍棒以撼天之势笔直地向杨戬头上砸去。
　　悟空势强，杨戬不想硬抗，抓住时机，在金箍棒落到身上前的最后一刻向后小小的后退了一步，退出了金箍棒的攻击范围。那金箍就擦着杨戬的头发和睫毛在杨戬眼前落下。
　　但悟空的神情中却隐晦的出现了狡黠，原来手上用力地同时，悟空还有着其他小动作，他找准时机一脚踢到一座山的山脚处，巨大的力量让他的脚撞进了山体内部，然后抬脚一提，整座山便飞到了空中，刚好落在金箍棒落下的轨迹上，被巨力挥下的金箍棒砸住。
　　“嘭！”的一声巨响，整座山被砸得粉碎，满天的碎石和灰尘四下爆开。
　　杨戬没想到这号称“齐天大圣”的孙悟空竟然也会耍这种小手段，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碎石飞溅时，他下意识的在体表覆盖上一层法力屏障挡下了向他冲来的碎石，可这细碎的灰尘四散开，把周围的空间全部覆盖住了。厚重的灰尘遮挡住了视线，当杨戬还没来得及放出神识探查或者放出法力把漫天灰尘震开时，从灰尘中不知何处，传来了破空声。
　　悟空抓住了灰尘散开的时机，金箍棒打中之后顺势一个旋转，金箍棒划出一个巨大的圆，搅动着漫天灰尘剧烈翻涌，随即破开这漫天灰尘，从侧方向杨戬拦腰扫去。
　　杨戬反应过来时有些迟了，他没来得及回转自己的三尖两刃枪，左腰就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重击。他一边恼怒着孙悟空用这种卑鄙无耻的小手段，一边在心里痛呼着自己的左肾好像被打破了。
　　杨戬接下来狼狈地闪躲了几下，拉开了空档，然后立刻调集法力到额部，杨戬的额头出现一条闪着微光的细痕，随后，杨戬的天眼，张开了一条缝。
　　天眼只打开了一条缝，就跟眯着是的，但已经足够杨戬看破周边的坏境。刚睁开眼时，一道棍影就已经出现在眼前，就快要碰着了，杨戬慌忙躲过。
　　不过接下来，杨戬不再受环境影响，从容地躲过了好几次悟空的挥棒，然后一甩三尖两刃枪就向悟空斩去，并且跟上了一脚，直去对方下盘。
　　悟空正打得兴起，突然一道利刃突破了他的金箍棒，直向他头颅劈来。悟空惊得一身冷汗，勉强侧头闪过，杨戬的枪只在他脸上划出了一道浅浅的血痕。悟空才刚刚在心中窃喜，右腿膝弯处便挨了一记重击，右膝直接跪了下来，膝盖都直接压垮掉了一座山头。
　　悟空来不及去感受小腿被杨戬战靴踩住的感觉，在头顶传来轻微的压迫感时，连忙将金箍棒横举在头顶，架住了从灰尘里钻出来的三尖两刃枪。僵持了几下后，悟空双手奋力一撑，将压在自己头上的三尖两刃枪给撑开。
　　事态紧急，悟空已经顾不上脸面，就地一个翻滚，将被杨戬战靴踩住的小腿给抽了出来。并且翻滚到了杨戬的身侧，低头躲过从头顶划过的枪刃，反手甩棍打在杨戬侧腰，把他打得一个踉跄。然后直接丢开金箍棒，扑上去抓住杨戬的小腿，往后使劲一拉，趁着杨戬重心不稳时，迅速绕后抱住杨戬，一个背摔把杨戬狠狠地摔倒在地上。
　　开了法天象地后，悟空与杨戬不仅是体型、力量、体质出现爆发式增长，全身上下也都涌动着澎湃的法力，破坏力大的惊人。刚才杨戬被悟空一记抱摔摔倒在地，倒地的巨大力量震起的灰尘像海啸一般席卷了方圆近百里的大地和天空，遮天蔽日，好不壮观。
　　
　　天上，九龙金辇内，玉帝通过灵阵看着地面上涌现的巨大灰色蘑菇云，皱了皱眉头。
　　“嗯？”
　　“下去看看。”
　　绑着缰绳的九只金龙接到指令后，身体一纵，便待着车辇向下飞去。
　　“老君，叫李靖整顿军队，带过来。”玉帝像是想到了什么，对太上老君吩咐道。
　　“是。”
　　九龙金辇穿过云雾，向下方的花果山飞去，一道传音符从车辇里飞出，化作一道流光，急速掠向天庭。
　　
　　地面上，悟空抓住优势，踩住一座山，一跃，从高空直接坐到倒地的杨戬身上。
　　杨戬的眼睛在那一瞬间瞪得快要被挤出来了，腹部承受的重压让他全身都有些失控。骑在杨戬身上的悟空一拳砸了下来，杨戬勉强扭头躲过。可下一秒就被第二拳砸在脸上，杨戬只能用双手护住脸，硬抗着悟空的左右开弓。
　　杨戬的情况有些不妙，但他在等。
　　天眼此时已经重新闭上，但杨戬全身庞大的法力正在疯狂地涌向杨戬的天眼，天眼已经闭上但还是有微光透出，仿佛有什么绝世凶兽即将破笼而出。
　　完全觉醒的天眼即使是杨戬这种实力也只有法天象地的状态下才承受得住，而且觉醒需要时间和海量的法力，杨戬从战斗初始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现在，天眼，觉醒！
　　昏暗的尘埃云里，一道白光突然射出，突破了无数细碎的粉尘，射在一头金色巨猿的胸膛，巨猿倒飞出去，落入尘埃中。白光继续沿直线射出，穿透尘埃，穿透沿途的白云，射进看不见的天空这才消散。
　　杨戬被悟空一阵痛打后，难免有些脏乱，但他的神情却是说不出的肃穆。他的双眼已经闭上，只剩额头的天眼已经完全打开，向外散发着刺眼的神光。让有些脏乱杨戬在尘埃之中看起来也十分神异。
　　杨戬用手扶着一座山脉，撑着站了起来，用天眼锁定了悟空的位置，并低下身掰断了一座山，放在手里掂了掂，看向刚刚起身的孙悟空。
　　此刻的杨戬和刚才的他完全是两个概念。
　　天眼通！未来视！
　　此刻在杨戬的天眼所呈现出的影像中，所了真正的孙悟空外，还有一个虚影，一个和孙悟空一模一样的虚影，在向他冲过来。
　　这是孙悟空，但不是现在的悟空，而是未来的孙悟空！
　　杨戬的天眼，现在可以看到未来！
　　杨戬望着视线中那个虚幻的孙悟空，提前侧身闪过了悟空的攻击，然后趁着悟空刚刚发力，揪住他，直接上去一山头给他砸在脸上，把悟空又砸到在地。
　　悟空头部受到重击，一下子就被砸懵了过去。
　　杨戬捡起失手的三尖两刃枪，嘴角带着冷笑，向悟空袭去，虽然身上的伤和疼痛有些影响动作，但枪锋所携的凌厉和锐气，丝毫不减。
　　“妖猴受死！”
　　悟空感觉自己的头从来没有这么沉过，好像脑子里被人灌进了铁砂，连甩甩头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得很艰难。悟空觉得自己的耳朵好像聋了，听不见任何声音，全是“嗡嗡嗡”的怪响。
　　悟空撑起身子，有些迷糊的看向前方。刚抬头，一道寒光闪到了自己眼前。
　　悟空瞬间汗毛倒立，本能地一个侧身，让三尖两刃枪刺到空处。
　　可不待悟空有更多动作，一只战靴出现在他眼前，狠狠地一脚把他踢得倒飞出去。
　　悟空被踢飞出去，撞塌了一条山脉，这下他倒有些清醒了。从身下抠起来一座垮了半边的小山，连着碎屑向杨戬砸了过去。这当然奈何不了杨戬，但好歹让悟空抓住个喘息的空档。几个翻滚到了一边拿到了自己的金箍棒，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杨戬本就实力略强于悟空，招式也大开大合，再加上此时气势极胜，悟空也只能艰难地防守，可惜杨戬有“天眼通－未来视”这种逆天招数，悟空被打得节节败退。
　　杨戬气势汹汹的一个斜劈向悟空左肩劈去，悟空举棒迎击，还没碰到杨戬的三尖两刃枪时，杨戬突然一缩手，枪刃差了半分才跟悟空的金箍棒碰上。枪刃落下时，杨戬突然发力变招，向前一刺，刺进了悟空的膝弯，然后轻轻一挑，悟空的右膝便鲜血飞溅。
　　杨戬还趁机将自己的三尖两刃枪向上架住，逼得悟空的金箍棒不能下压，然后跨步一阵上前，一记膝顶顶在悟空小腹，将悟空顶的弯下腰后退了几步。
　　杨戬脚、膝、腰、肩、手同时发力，一个势大力沉，威力巨大的横劈向悟空斩去。
　　悟空虽然及时用金箍棒扛了下来，但从手上传来的巨大力量直接把他震得连连倒退。
　　杨戬得势不饶人，没给悟空喘息的时间，冲上去就是一顿猛攻快打。
　　“猴子，放弃吧！这次是老天让你死！你还能逃的了吗！”
　　杨戬的天眼虽然只能看到很短的未来，但胜在具体。用在战斗中的话，这能力实在太过变态了。
　　悟空不断地被杨戬压着打，越来越陷入劣势。
　　而杨戬的攻势则越来越猛，突然，他找到了一个机会，趁着金箍棒与三尖两刃枪彼此碰撞弹开的空隙，一记侧踹猛踢在悟空腰部，把悟空踢得一个踉跄，金箍棒差点脱手。
　　杨戬顺势收回三尖两刃枪，然后提枪上前，扬起，反握，狠狠地向下朝悟空刺下。
　　悟空及时横举起金箍棒，架住了杨戬的三尖两刃枪，但仍被巨力压得单膝跪地。
　　无论是悟空还是杨戬，此刻都已经拿出全力，两个人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一点，然后传输到手中的武器上。
　　两人就此僵持起来。
　　悟空已经在拼命死撑，不过还是杨戬占优。
　　“你这臭猴子！别反抗了！这是你的命！”
　　“你知不知道！你挡在了世界面前，挡在了全天下的面前！”
　　“要怪只怪你的命！”
　　“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出问题了，要救这个世界就不能留你，你不死就死害死其他人！”
　　“别反抗了！为了天下苍生，你给我去死啊！去死啊！”
　　“喂！”
　　“别死撑了！”
　　“不要那么自私啊！”
　　“你快给我去死啊！”
　　杨戬的话如一把把锋利的钢刀，插进悟空的胸膛，把他的心绞得破烂不堪。
　　悟空没说话，低着头，没做任何反应。
　　悟空不断的承受着来自杨戬的重压，而杨戬也在不断的向悟空施加力量，可渐渐的，杨戬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之前的孙悟空明明是一副摇摇欲坠，浑身颤抖，全力支撑的模样，但现在，他虽然依旧单膝跪地，但身体稳得像一座真正的山。
　　而且，悟空的身上，好像，在冒着黑气？
　　杨戬心里无由来得生出一点惊恐，而恰好此时，悟空也抬起了头。
　　两人对视。
　　杨戬的眼睛里，涌现出强烈的恐慌。
　　而悟空，他的眼睛里，是一片没有杂色、鲜艳无比的猩红。
　　“入．．．入魔啦？”
　　杨戬对上那片猩红，背上寒毛都立起来了。
　　魔化的悟空抬起头来，看着杨戬，咧嘴一笑，露出了那对长八十米的尖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