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小祸可见大祸

　　王县内。
　　县衙门外黑压压地跪着一大片人。
　　这群人上去绝非富贾，他们纷纷穿着粗布短褐，麻绳草鞋，有的还背了个背篓，上去乃是种田割草之辈。
　　门口两个杵着杀威棒的衙役面对这种况，头上不由得渗出点滴尴尬的汗水。
　　衙府里走出来一个约莫二十多岁的、穿着青色布袍的年轻人。他见了衙门外黑压压的一片人，也暗自咽了口唾沫，作了个揖：“乡亲们是哪个村的？”
　　“俺们是营子村儿的。”跪在前面的一个四十来岁的黑瘦中年男子抬头答。
　　年轻人斜着眼睛了一番，这营子村确实是王县辖的地方。至于这群村民来的目的，他是心肚的——他已经送走了好几波这样的村民了：“乡亲们前来，可是由于匪患？”
　　“是咧！贼娃子天天来抢，田都莫得法种了的嘛！俺寻这事儿王县不得？”
　　“该！该！”年轻人又连忙作揖，脸上赔着笑：“王县辖下几个村都有盗匪肆虐，县令大人已经派出衙役，不日就能将其一网尽。诸乡亲还请村静候佳音！”
　　听年轻人这说了，跪下的村民们纷纷起身，也不作揖赔笑的年轻人，自顾自地走了。
　　见村民们离去，年轻人也不顾形了，一屁股坐到地上，长舒一口气。
　　“翟师爷，这是几个村了？”一个衙役忍不住问。
　　翟师爷摇摇头：“我也记不了。似乎……除了封平村和前两年灭的谢家村都来过了。”
　　衙役默默地点头，又开口：“谢家村……我记得就是瞿平那伙贼干的吧？他们现在爪子这长，下一步怕不是要攻县城咯？”
　　翟师爷摇摇头，脸上满是苦涩：“这个还真不好说。前两年李头带着三十多个官兵去剿匪，来的是三十多个肉葫芦，在两个石狮子上挂了点。”说到这里，翟师爷朝石狮子努努嘴，两个衙役关于石狮子脖子一圈为是黑色的的疑问总算有了答。“还不算完呐。府衙大门上泼了满门血，衙门门口血腥得跟屠宰场似的。韦县令当场气得呕出一口血，大病了一个月呢。”
　　说着，翟师爷村民离去的方，咽了口唾沫，眼中满是凝：“两年不见，瞿平一伙已经发到了这种地步！李头当年可是在全州内都排得上号的枪棒头，他送来的脑袋的状，怕是都没有应过来就削掉了半边脑袋。”说到这里，他偏头了两个衙役。两人缩了缩脖子，脸上露出一种极不自然的神色。两年前他们还不是衙役，也对这事有所耳闻。王县的李头山贼削了头盖骨割了脑袋送县衙，县令气得大病，当年可是连州牧都惊动了的。是举国的兵力都用与大赵的战争中，州牧手中空有一州的兵符，手下却有衙门里的一点衙役。况且，举军队去剿十多个匪，未免有些杀鸡用牛刀，若是传了出去，是会为天下笑。这事，也就这搁置了下来。虽然韦县令一瞿平一伙仍在逍遥，是没有村子前来救，他便也当不一样，一没有去。
　　李头死后，王县便一没有枪棒头。王县官兵的素质也实乃堪忧。本来，这事一就这搁置着，等到县令熬上这事也就不用愁了。是，现在这事包不住了。
　　…………
　　韦洋，王县县令。二十年前中举，彼时便为王县县令。他是经科举考中的官，非买来的官。既然是从读书人过来的，心中自然也有修身齐家国平天下的理。
　　是同样的事长复，心中自然也会倦怠，厌倦。便也雇了些个秀才文人作师爷，把事全部推出去，自己个乐得享福的甩手县令。没有堕落成搜刮民脂民膏、天高三尺的贪官，已经算是住了文人的良心了。
　　两年前，谢家村派人来王县助，说是一伙首领叫瞿平的山贼为祸乡里。韦洋沉寂已久的热血立马又沸腾起来了。他叫李头点上三十多个好手，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就往谢家村赶，要砍十几个脑袋来作功勋。
　　一，一行人扑了个空。
　　二，又扑了个空。
　　热血消磨殆尽，韦洋便对谢家村民撂下一句：“贼子已本官的军威骇退，诸父老可长安心。”之后便不准备出动衙役剿匪。
　　然后，可能连一周都没有，谢家村整个村子都瞿平一把火烧了，留了个谢木去封平村作内应。
　　消磨的热血上涌，冲韦洋的天灵盖。
　　李头带着三十多个好手，这不剿灭匪类不罢休。
　　三天后的晚上，李头的队伍来了——有脑袋。
　　没人楚到底发生了。李头的脑袋削去了小半部分，切口处隐约可见惨白的脑浆；令人恐怖的是，李头的脸上满是惊愕，毫无面临死亡的恐惧。
　　热血也忍不住了，它从韦洋的嘴里喷涌而出，带给韦洋一场大病。
　　后，“剿匪”二字成了县衙内的大忌，连都不能。
　　山贼似乎与县令在暗地里达成了识，要他们不抢得太过分，韦洋也就睁一眼闭一眼，全当不。
　　是近瞿平变得不识了。他的手已经延伸到王县辖下的个村，迫使韦洋面面对这个问。
　　…………
　　韦洋坐在大堂上，面无，左手按着惊堂木。堂下翟师爷持着作揖的样子。
　　“翟师爷，的枪棒头，可有眉目？”韦洋依旧面无，是开口询问。
　　翟师爷挺腰板作了一揖：“大人心，告示已经张贴出，不日……”
　　韦洋忽然抓起惊堂木往堂下一掷，砸在地上发出“砰！哐！”几声，飞出去老远：“不日，不日，村民们来问也不日，本官问也不日，不日究竟是哪日？是不是他瞿平到县衙门上拿刀架着本官脖子那日？”面对韦洋的大发雷霆，翟师爷骇得跪到地上，身子瑟缩成一团，不敢说话。
　　韦洋捋了捋山羊胡子，自言自语似的说：“过个八年，本官到了天的年纪，这档子破事也就不归我啦。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瞿平那伙乱贼扩张到了把王县包围的地步，这可如何是好？”说到这里，他抬眼了下跪着的翟师爷：“师爷，依之见，县内官兵现在的素质，到底是个样子？”
　　翟师爷站起身，又恭敬地作了一揖：“一群把刀当烧火棍使的莽汉。”
　　听到这话，韦洋哈哈大笑。笑着笑着，他忽地一拍桌子：“就这个素质，连当初李头尚在时都不如，又如何能够剿灭现下的瞿平？”
　　当这时，一个官兵扮的人冲进来，一到大堂里立刻跪到地上：“韦大人，大事不好！”
　　韦洋捋捋胡子，一脸不屑：“怎了？他瞿平上门来了不成？”
　　跪着的官兵起身，摇了摇头：“不是……门附近出事了。守门的不让那车进来，那车后面的人都吓得不敢往前走，整个门都堵了！”
　　一听这话，韦洋来了兴致：“怎，那是辆车？”
　　“就是辆普的牛车，是车后面除了赶车的还坐了三个人，有个人抱着木棍。”。
　　韦洋脸上满是失望，准备拂袖离去：“就这辆牛车就能把一群人吓住？车上坐的是日月宫的妖人，使了妖术不成？”
　　说话大喘气的官兵下面这句话，却把韦洋吓了个趔趄：“不是……那人拿着的木棍上串了俩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