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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大食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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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三人疑惑间,忽然间听到‘吱呀’一声,前面一户人家的房门被人打开,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手里拿着两个灯笼缓缓走了出来,看样子应该是想挂到门头上,但怎奈妇人身形低矮,试了几次也没有挂好。
  妇人停下动作,转过身来,对着三人说道:“两位小兄弟,劳烦过来帮个忙可行?”
  此时,绿樱眼中竖瞳已经收起,她从妇人出现时便仔细打量过,但却并未发现异常,想来应该和旁边的目盲老者一样,都是普通百姓。
  目盲老者听到声音后,满脸笑意的说道:“你们听到了吧,这就是我那好儿媳!怕我饿着,这几日每天一大碗肉汤送过来!”
  绿樱想了想,微微点头,两个少年这才敢走上前去,一人接过一盏灯笼,帮妇人挂到门檐下。
  妇人连声道谢:“两位小兄弟不光人长的相貌堂堂,心地也善,正好,我家男人这两天运气不错,连着打到了几只野山猪,你们要是不嫌弃的话,就到家里去吃上几口热乎的肉汤吧!”
  柳星奎毫不客气,“那就多谢大娘了!”说罢,撒腿就往里面跑。
  绿樱放心不下,只能跟上,门口只剩下季人离还在踌躇不前,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妇人看在眼里,笑呵呵道:“小兄弟不要担心了,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普通百姓,没有什么坏心思,进去吧,可别让你的同伴等久了!”
  见此情形,季人离也不好再扭捏,无奈跟着妇人一同走了进去。
  二人进去没多久,妇人又返身回来,伸出头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轻轻关上房门。
  下一刻,门口的两盏灯笼同时熄灭,所有的说话声音也在一瞬间消失,整个村子陷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只有那间茅草屋前,目盲老者小心翼翼的摸回房内,端起桌上的肉汤,传出‘吸溜吸溜’的声响。
  妇人家的小院内,有个赤膊汉子,手中拿着一柄一尺来长的尖刀,从已经剥了皮的野山猪身上,将肉一块块割下,丢进架在火盆上的铁锅里,一时间肉香味四溢,看的柳星奎与季人离猛咽口水。
  有个小童坐在对面,应该是这户人家的儿子,他看着二人的馋嘴模样咯咯发笑。
  妇人瞪了一眼小童,然后拿起筷子,从铁锅中挑了几块已经熟透的山猪肉,分别放在几人碗中。
  小童举着筷子,也想过来夹上一块,却被妇人伸手打了回去,“小孩子家家的,没有一点礼数,不知道等客人先吃?”
  小童嘿嘿一笑,老实的坐在板凳上。
  柳星奎毫不客气的端着大碗,夹起肉块,一口咬了下去,像是吃到了什么山珍海味,连连点头,绿樱四处打量了一下,此时,除了锅中‘咕噜咕噜’的声响,四周静悄悄的一片,原本在门外听到的说话声音,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消失不见。
  “方才外面的老人家说,村子里还住着几十口人,怎么现在一点动静也听不到?”季人离疑声问道。
  赤膊汉子停下手中的动作,转头望来。
  妇人面色尴尬,说道:“让你们见笑了,那老人家啊,正是我家男人的亲爹,唉……年岁大了,早就老糊涂了,他说的话当不得真的!”
  但季人离看着面前的肉食却一直没有动口,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才就在妇人将肉块放到他碗中时,他怀里的那枚玉礼子突然一震,等他再望向碗里的肉块时,心里却泛起阵阵恶心。
  看着季人离一脸犹豫,坐在对面的孩童满脸不悦,他伸手指着季人离,怒气冲冲道:“你为什么不吃,是不是嫌弃我爹的厨艺。”
  “我……不饿……”刚说完,季人离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了出来。
  这是明摆着睁着眼睛说瞎话,他一下子躁红了脸,还好现在是晚上。
  对面小童扔下筷子,叫道:“你要是不吃,就滚出我家,我家不欢迎你……”
  说完,小童已经来到季人离旁边,看似轻飘飘的一巴掌拍过来。
  季人离没当回事,但等巴掌拍实的时候,他瞪大了眼,整个人突然朝后摔了出去。
  与此同时,“噗”的一声闷响,小童也是倒飞而回,不光撞翻了铁锅,洒了一身的汤汁,还一屁股坐在了火盆上,面色狰狞。
  屁股着地的季人离知道,又是怀里的玉礼子显威了。
  “儿啊,你太心急了,还没摸透人家的底细就动手……”妇人放下筷子说道。
  绿樱心中暗道不好,她自然不会忘记季人离怀里的玉礼子,毕竟她可是吃过一次亏的,如今玉礼子再次显威,只能说明,小童刚才确实已经下了杀心,但那只是一个乡野小童,哪里来的胆子?
  季人离慌忙爬起,退到一边,伸手招呼着两个同伴,大叫道:“绿樱我们走,这里不对劲……”
  绿樱顾不上说话,刚才的一幕,她看的一清二楚,于是慌忙拉住柳星奎,却发现少年纹丝不动,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就像是没有听到,依旧全神贯注的啃着碗里的肉块。
  绿樱望着妇人和汉子,口气坚定道:“你们是何方神圣,到底想怎么样?”
  妇人忽然一改和蔼之色,讥笑一声:“好心当做驴肝肺,大好的肉食不吃,非要寻死!”
  绿樱暗暗心惊,虽然还不知道柳星奎吃的肉块是什么东西,但她猜测绝不是妇人所说的山猪肉。
  着急之下,她想要抢过那碗肉食,却被柳星奎一下子推开。
  季人离也看出了端倪,瞬间抬起一脚将柳星奎手中的大碗踢飞,但柳星奎却像得了失心疯一般,突然大吼大叫起来,他满脸怒容,朝着季人离冲了过来,却被绿樱伸手抱住。
  柳星奎嘶吼一声,如野兽一般,顺势将绿樱按倒在地,紧接着一拳就砸了下来。
  “还我肉来……还我肉来……”
  绿樱一声痛呼,喊道:“柳星奎,你疯了不成……”
  看到这一幕,季人离赶紧上前,想将柳星奎拉开,却发现此时少年的力气大的出奇,他回头望去,那一家三口诡异一笑,看戏一般的盯着三人。
  “既然你们这么急着寻死,那就从你开始吧!”小童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把猎刀,指向了季人离。
  “我们跟你们无冤无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杀我们?”季人离惊叫一声。
  眼见小童提刀砍来,季人离慌忙退避,四处寻找趁手的兵器。
  绿樱此时也发现了不同寻常的地方,她怎么也挣脱不开柳星奎的钳制,她想不明白,一个普通的人族少年,力气怎么会突然变的如此之大?按理说,她一个妖族生灵,而且修为也到了第二境变化镜,不说力大无穷,但怎么也不该被一个普通少年压制。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双臂护在头上,任由少年一拳拳的砸下,力道却一下强过一下,危急时刻,她想要变幻出大蛇本体,但心神却猛的跌入谷底,任凭她如何调动体内元气,却不见丝毫动静,就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与她体内的灵气毫不相干。
  绿樱突然想到,那股弥漫四周的肉香味。
  对面的季人离终于找了半截钢叉,架住小童砍来的猎刀,但小童刀锋一转便削断了钢叉。
  “不公平……有本事你借我一把刀……”季人离索性扔下半截钢叉,以拳脚相对。
  “哈哈哈……死到临头,还不忘给我讲个笑话,一会剥皮的时候,我可以答应先杀了你再剥,让你不用受苦!”小童阴恻恻道。
  “剥皮?”季人离不敢置信的大叫。
  那边的绿樱像是想到了什么,大叫到:“季人离,他们不是普通百姓,是大食鬼……”
  大食鬼是什么,季人离自然不知道,但绿樱可是早有耳闻,如今整个大越十二州中,有十个大州都有大食鬼兴风作浪,霍乱百姓,噬魂剥皮,让人不寒而栗,剩下的两个大州则好似世外桃源,像是大食鬼的禁地,一直安然无恙。
  其中一个是最东方的鹦鹉州,那里因为有无数的道宗分枝山头退守而去,境内修行之人太多,根本就没有大食鬼作乱的机会,而第二个就是他们脚下的西山州。
  整个西山州地处大越最西方,四面环山,山高入云,除了东面的卢仓城,还有北面的望仙关两条路外,根本没有第三条路进来,四周的大山就是天然的屏障,将大食鬼隔绝在外,十多年来一直如此,在绿樱的记忆里,好像西山州从没出现过大食鬼的踪迹,但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他们眼前。
  季人离一脸迷茫,大声问道:“大食鬼又是什么东西?”
  绿樱想要回话,却发现柳星奎已经被对面汉子提起来,一把甩了出去,因为脑袋着地,瞬间就晕了过去,等绿樱反应过来想翻身跑开时,那汉子随即一拳轰下,正中绿樱后心。
  “绿樱……”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提刀小童再次一掌拍在季人离的胸口,虽然小童依旧被少年怀中的玉礼子震飞,但少年也倒飞出去,摔在地上,受伤不轻。
  “那少年怀里确实有东西……”小童满嘴是血的叫道。
  “多半是山门长辈赐下的防身宝物,你去取来!”妇人对着小童说道。
  “你怎么不去……”小童一脸不情愿,因为他已经吃了两次亏了。
  小童话音刚落,边上的汉子转头看来,满口威胁的语气说道:“你还有一次机会……”
  小童一脸忌惮,冷哼一声,不情愿走向了季人离。
  而地上的季人离挣扎了半天也无法站起,只能看着危险逼近,但他明白,如果连玉礼子也被拿走,那么他们今天必死无疑。
  可是,他还有正事没做,哪怕玉礼子真送不到那个叫扶啼山的地方,他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情,但他也许这辈子再也不可能知道自己的爹娘是谁了,不光如此,以后他也不可能再见到红姨和白姨,还有棒儿黑,想到这里,他鼻子一酸,脑海中闪现出在四月风的点点过往。
  往日里在客栈时,他只觉着白胭脂脾气很坏,但现在少年最想的就是她,因为他从小每次被人欺负时,白胭脂总是第一个跳出来帮他,还有那个黑脸的棒儿黑,虽然少年想着,等回到客栈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训他,但少年明白,真到了那时候他肯定下不了手。
  至于红姨,少年其实内心一直将她当做娘亲一般看待,虽然少年每次犯错的时候,都是红姨授意棒儿黑来教训他,而棒儿黑总是偷偷放水,少年忽然想到,也许精明的红姨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戳穿罢了。
  “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的不是那么痛苦!”小童阴声道。
  季人离泪眼朦胧的转头看去,小童离他不过一丈多距离。
  情急之下,季人离缓缓摸出胸口的玉牌,用力的握在手中。
  小童咧嘴发笑,以为对方已经准备就范,但下一刻,他突然愣住,因为面前的少年将握着东西的那只手,全力砸在了地上,隐约间,小童感觉心脏也跟着一顿。
  “你不是挺厉害吗?怎么现在没动静了?难道你也是个贪生怕死的东西?你倒是动啊……动啊……”季人离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责怪玉礼子此刻安安静静,没一点特别之处。
  “动啊……动啊……”少年手中握着玉礼子,一拳接着一拳的砸在地上。
  说到最后,少年越发大声的吼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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