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玉霜酒楼

　　高羽拉起了遮脸的兜帽，并低声让其他人也戴好遮掩面容的兜帽或面纱。柳悠明把帽檐拉低了几寸，小心打量了一下周围，他们这一队十一人的马队太显眼了，又是新来的，开在城门周围的店铺和附近来往的人手上做的事没停，却都放低了音量，微微偏头来打量他们。
　　高羽面对这些或纯粹好奇或不怀好意的目光毫不畏惧，从怀里掏出一把簪子来，举过头顶。
　　那把簪子簪身呈半透明玉白色，长约三寸，小巧却精致非凡，末尾作凤尾状，呈完全不透明的玉白色，嵌着一枚指甲盖大，散发着泠泠（ling）冷光的珍珠，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四人不解他们是何意，但周围的人见了这把簪子，全都安静了下来，无论是店主还是来往行人，统统让开一条路来，然后单膝跪下，握拳置于左胸前，低下了头。整齐划一如见君王。
　　高羽似乎也被震惊了，低声喃喃道：“玉碎这家伙……在这里干了什么啊……”柳悠明一听，险些掉下马来，没好气地低问：“你不知道这簪子的用处就这么拿出来了？！要是坏了事怎么办？！”
　　高羽收了簪子，回瞪柳悠明一眼：“我要是不知道这簪子拿出去是好是坏我还会拿出来吗？线人说这个东西相当于证明身份的东西我才拿出来的！鬼知道这群人反应这么大！走了别废话！”率先一抖缰绳小跑起来。
　　众人跟上，拐出这条街后，又是跪了一街的人和腾开的大路。众人：“……”这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这个线人到底在海市是有何等手眼通天之能啊！
　　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一栋无比恢弘大气的建筑前，牌匾上书四字“玉霜酒楼”。
　　……酒楼？感情一家酒楼就能称霸海市？要是可以的话，柳悠明也想开一家啊！
　　然后他就被打脸了，众人刚到酒楼门口，就有一队红妆妖娆的女子鱼贯而出，但不用交手也可以通过她们放出的气息知道她们都是修为在二十星宫以上的修士。
　　为首一个女子笑吟吟道：“凡进玉霜酒楼者，皆解兵刃。”高羽下意识嘴欠了一句：“若不解呢？”女子依旧笑的明艳动人，她身后的那群女子却都拔出了各种暗器，或发钗，或毒针。
　　高羽马上拱手赔笑道：“我开玩笑的，高某初来贵酒楼，不懂规矩，冒犯了各位美人，实在抱歉。”随即从袖中摸出一把烫金花纹的匕首，交给那名女子。
　　其他人一看，领头的高羽都缴了兵刃，也跟着交了刀剑。
　　玉霜酒楼内部低调奢华，倒不像一般酒楼，假树碧叶为翡翠雕成，叶脉纹路与翡翠本身纹路相合：通往二层及以上楼层的楼梯上都设置了阵法，而且铺满了花瓣，踩上去激起层层花浪，却不散。
　　“贵客到来，玉碎有失远迎。”一声清越的声音从一边响起，宛若玉石相击。
　　众人转头看去，齐齐被惊艳到了，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的……男子。
　　一头赤金色的长发以黑色发带松松束起，玛瑙般的红眸干净深沉，五官精致迤逦却不女气，眼尾一抹朱砂，让他苍白的面容显得有些许明艳之感。玄黑的长袍上以银线绣着春雷纹、浮云和仙鹤，宽摆下纤细有力的小腿穿在一双硬皮长靴中，身材纤细修长。不知为何，柳悠明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柳素霜低呼出声：“天下第一美人玉碎，我还以为只是同名，没想到是本人！”天……天下第一美人？！男子？！
　　玉碎也听到了这句话，嘴角微微翘起：“让各位见笑了，玉碎别无所长，只空有一副好皮囊。”
　　高羽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得了吧你，空有一副好皮囊的话，你给我的那个簪子怎么一拿出来就跪了一片？”
　　玉碎一拱手，笑道：“此处不好说话，请各位与我一步楼上雅间一叙。”
　　玉碎引着他们进了最为舒适的“小宛”间，早已在里面倒上上好的龙井茶的侍女见玉碎来了，纷纷见礼后陆续离开。
　　高羽没碰那茶，敲了敲桌面，问玉碎道：“双剑在哪？”玉碎听见这话，茶还未沾唇便已放下：“最坏的发展，今日一早送进了蜃楼。”
　　“你在海市这么高地位，带我们进蜃楼应该不是什么难事。”高羽捧起青花茶碗，吹了一口气准备喝。
　　“我没进去过，前几个月我突然被任命为海市主管，只是蜃楼之主‘永夜’派了手下‘四凶’来通告了一声。”
　　“四凶”，古籍中指混沌、穷奇、梼杌（taowu）和饕餮，是海市蜃楼的维护者，地位仅次于永夜和他的随身侍卫“凤黯”，相对没那么神秘。
　　“什么？！任命海市总管都只派手下通知？不要自己亲自召见考验吗？”柳悠明惊了。
　　楚明翊突然开口道：“也许，一直有人在监视你。”闻天语看他一眼，也点头道：“无不可能，海市本就鱼龙混杂，突然指派你当总管也估计是因为暗中考察了许久，真正重视你，或者要你上任后出丑，好借机把你赶出海市。无论是哪种，都一定会有人会在暗中监视你。”
　　柳素霜立刻警惕起来：“那我们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
　　玉碎却淡淡道：“没关系的，玉霜酒楼除了酒和美人，还有情报，拿了我的簪子来这里买卖情报的人也多，各位不也是一样的吗？”
　　好家伙，一下就把关系摘干净了，他们只是来买情报的客人，出了什么事，玉霜酒楼概不负责。
　　此时却有一个侍女在外面敲门，低声道：“大人，混沌大人求见。”
　　混沌？四凶之首？柳悠明险些把手里茶杯摔了：“你不是说没问题的吗？这个混沌怎么回事？”
　　玉碎不动声色，吩咐道：“说我在和远道而来的贵客谈生意，改日再见。”
　　话音未落，却听一个带笑的男声由远及近而来：“玉碎大人，外面有大约三十人的叛乱团队，扬言要取代你的地位，如果你在接待贵客的话，那我去吧。”
　　玉碎却站起身去开了门，笑道：“哪敢麻烦混沌大人，我的这些贵客们都是我的老朋友了，迟一点再谈也无妨，我自己去就行。”
　　高羽在电光火石之间理解了玉碎的意思，也长笑道：“哈哈哈哈，看来玉碎你的地位还不稳啊，还跟我吹你就是海市的霸主，我来帮你一把，把这个牛皮吹圆了！”
　　在海市，叛乱是很严重的罪，要是高羽他们这些“海市总管的好友”帮忙平了叛乱，还结识了四凶之首的混沌，要进蜃楼也不是什么难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