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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临市红灯区九滨江畔,你可以看到外滩夜吧区的红绿阑珊,企业写字楼的led灯画,还可以看到远远排在某栋烂尾楼之前的自杀圣地,跨江大桥。
除了几个偶尔路过的醉酒大汉,没有人会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江边堤岸。十来米宽的花岗岩地板砖像是一界线,隔绝光鲜与死寂。
贞晓走向黑暗中树下的孤单身影,从衣袋里摸出一条手链,“生日礼物,别丢,998可贵了。”
“难怪你老蹭饭,什么时候背着我买了这玩意儿?”成谱坤气愤道。
贞晓没有回答,也没有丝毫歉意。
苏之盈依旧坐在地上,看着一江东流水,伸手拿走手链戴上,声音平静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把眼泪擦干再说话。”贞晓递上去一包餐巾纸。
苏之盈用纸揉眼睛,瞥了眼粉红色毛茸大妈睡衣,“你还真是舔狗啊,随身带纸巾。”
贞晓无所谓笑笑。
“又是那个吧,专门监管我们这些只想过正常生活源能者的特武科。”
苏之盈已经厌烦了,对那无处不在接连不断的监视。
“是为你的安全着想,总之不会害你。”贞晓两手插进睡裤宽松的松紧带里,“我不会问你为什么对杨一宇那么执着,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暂时做你的狗头军师。”
“呵,又是暂时,苟得明明白白。”
在苏之盈心里,宁潇和于文静一样碍眼,又一样令人羡慕。
“男人欲望强有什么错,都像你一样无所事事才不正常吧?”
贞晓无辜道:“踩一捧一太过分了吧,我不是无所事事,只是感兴趣的东西比较少罢了。”
苏之盈低头打量着手镯上一条银色廉价细链,恍惚道:“我其实......好像没有那么伤心,只是有点,心塞,心累......说不出的那种感觉。”
“迷茫对么,猜不透杨一宇若即若离的行为,不明白你老爸对你莫名其妙的态度,不知道自己为了什么努力学习争当第一,不知道未来的样子最终的归属。以往你只是漫无目的地活下去,见山开路遇水搭桥,然而在生活的连续重锤下终于暂时冲破麻木的精神,开始思考深层次的哲学性问题。”
贞晓摘下苏之盈头顶的落叶,用爪子梳理两下凌乱的青丝。
芬芳的披肩秀发,自然清新的淡妆,低调又不失品格的衣装。说实在的,贞晓想不明白杨一宇为什么会拒绝送上门来的小富婆。
“你就是这点令人讨厌,分明比我大不了几岁,好像什么事情都经历过一样。”
苏之盈没有搭理头上僭越的狗爪。
“舔狗的自我修养嘛公主大人。”贞晓莞尔道。
“喂,大叔。”苏之盈抬起微红柳叶眼,“脚麻了,拉我一把。”
贞晓抱着香肩把苏之盈扶起来。
“带你去个地方。”苏之盈轻快道。
......
凌晨十二点半,九滨湖。
九滨湖独绝的游舫戏,早在上纪元就被列入世界“非遗”,一年只出戏十场,每场戏都由炎黄戏曲学院资深教授新编剧本,并聘请一流戏班子演绎。
游舫戏十场,每场剧种相同戏班不同,然而情节相接,一年下来,正好讲述一个圆满的故事。
总之,票价不菲,逼格不低。
二四年第三场“庆元戏”,剧种是上纪元六十年代才初具雏形,江南省本地绍剧。
戏名为《葬雪夜》。
九滨湖正中舞台上,唱声高亢,曲声激越,光影四射。
贞晓坐在画舫中,丝毫不为所动,眼睛都没挪一下,只顾扫荡桌上的糕点。
“怎么样。”
贞晓身边,苏之盈透过纱帘观看二十来米远的湖中舞台,眼中有光彩流转。
“欣赏不来,我还是比较喜欢刘老根大舞台。”贞晓含糊道。
“知足吧,庆元戏只有八十八船位,我们还是第一排,后头那些两三层的船看起来高档,其实毛都看不到。这特等席船票不卖的,是我爸为我定制的专属席位,本来是为学长准备的,便宜你了。”
苏之盈捏了块绿豆糕细细咀嚼,用脚在毛毯上打节拍。
感受到苏之盈稍显愉悦的心情,贞晓吃掉面前最后一块糕点,将手指放在裤子上蹭干净,问道:“范梓萱在班上的人缘怎么样?”
“问这个干什么?你喜欢范梓萱那种类型?”苏之盈讶异道。
“最近刚收了一个小弟,叫丁什么文豪,好像是二班班草。做大哥的嘛,小弟在情感上受挫了,总得去帮帮。”贞晓苦恼道。
苏之盈并不质疑贞晓所言,也并未感到意外,想起那个嫉妒内向近乎自闭的女同学,头疼道:
“没用的,我帮过了,试过和范梓萱交朋友,奈何她油盐不进。范梓萱被女生孤立不是没有原因的,除了老师,她几乎谁都不搭理,还老爱自言自语,和人格分裂一样。陈栩琳甚至造谣,说范梓萱是靠她妈勾引年级段主任才能进来的。”
大问题呐......
贞晓默叹道。
“你说你要做我的狗头军师,有没有什么张良计?”苏之盈看着台上相拥而泣的男女主角,酸意泛上心头。
“听说你追他大半年了,这种拉锯战攻势,你对他是日久生情,他对你或许是日久生厌。你得拉开距离,出其不意以逸待劳虚与委蛇运筹帷幄,化主动为被动,令其瘙痒难忍欲罢不能,最后破釜沉舟一锤定音。也就是要让杨一宇,再见钟情。”
贞晓一气呵成道。
“用得着这么形而上学吗?”
苏之盈脸上写满了质疑。
“不能再抽象了,词穷了已经。”贞晓摊手道。
沉默良久,苏之盈低声道:“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你是孤儿。”
“如果你指的是两个多月前那场不愉快的经历,不用道歉,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大可不必因为我的身世同情我,世上的可怜人有很多,我还算幸运的,毕竟我是属于综合能力高于平均线的那种。”
贞晓往火炉边一躺,摸着充实的肚子惬意道。
“我说你以前是做什么的?真是夜总会邪神?”苏之盈好奇道。
“就高中毕业离开帝都那会儿,身上没钱,刚好以前积累了点社会经验,就到芭菲芘当伴舞住员工宿舍,那时候韩舞比较流行,全国酒吧都搞那个。偶尔还会充当保安酒保扫地大爷什么的,总之别人会的我都会一点,自然就混到领班层次。芭菲芘的大堂经理叫陈飞段,勉强算个朋友,人还不错脾气也好,只是相处不来而已。”
“嗯哼?”
贞晓回忆道:“我们不是一类人,他有次叫我出去打球,还开车来接我,我以为是打篮球,原来是高尔夫。”
“噗。”想到贞晓穿着篮球服在高尔夫球场无所适从的样子,苏之盈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你这是自卑吗?”
“严格来说,不算。单纯的相处不来而已,没什么共同语言,也缺乏乐趣。所以我赚够了钱,就自己租房子跳槽去一家面包店做兼职,基本上做一休一,经常在床上看剧,不要太舒适。”贞晓笑道。
“可你还是选择自杀了不是么。”
苏之盈并不避讳。
贞晓眯起眼睛,淡淡道:“看来渟姐告诉你的还挺多。”
“你为什么不想活了。”
苏之盈又问道。
贞晓高深道:“我可能已经参透物质本源,到达无欲无求的境界。总之,生活无趣,人间不值得。”
“所以,猎灵者的世界,很有趣吗,能让你找到了活下去的意义。”
“也不算有趣,和外面的世界一样,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都会发生。只是比较新奇吧,对我来说。”贞晓平地仰卧起坐,皱眉道:
“你的问题也太多了吧,需要心理咨询的应该是你不是我。还有,你的手机一直在震。”
“是渟姐!”苏之盈拿出包里的手机,雀跃点开免提放在矮桌上。
“小软?”宋芸渟问道。
“在呢。”苏之盈上身趴在桌上,侧头看着手机屏幕。
“在看画舫戏吗。”
“嗯呢。”
“生日快乐哦,我估计下个月才能回来。最近是特殊时期,不要出门乱跑。”
“没事,有贞晓陪着我呢。”
“贞晓也在......把手机给他,我说几句话。”
贞晓抽走手机关闭免提:
“渟姐。”
“我这边有些麻烦,不过没有太大危险......我要挂电话了。小软,就交给你们了。”
“没问题。”
贞晓保证道,而宋芸渟已经断线,不知有没有听到。
苏之盈一把夺回手机,失落看着断线显示,继续坐下看游舫戏。
“葬雪夜,将军北征,伊人卧床,又是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