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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鸢花剑语 / 第十五章 花谢花开

第十五章 花谢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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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翃、江海龙、江海虎三路人马各走小路,凡遇官兵、关卡、盘查,能绕则绕,能避则避,器械则包裹起来。
  过得燕山,路上行人越来越多,天越来越暖,众人都脱去了兽皮兽毛缝制的外套,身上轻便,手脚也更加灵活。
  时当正午,陈翃领队走在一座小山中,此处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大家便停在树下歇脚,拿出食物来吃。忽听前面有人唱道:“无名老汉种庄稼,不种桑来,不种麻。种果老汉号无名,不种李来,不种瓜。炼钢锻铁全不会,打刀铸剑却开花。”
  陈翃立刻招呼大伙把武器拿在手上。
  只见一个老翁挑着担子远远走来,瘦瘦精精,麻衣麻鞋,斗笠遮阳。担子里装着石刀石剑,一筐少说也有四五十把,他挑起来却毫不费力。
  老翁只是笑眯眯地看了看这些在路边歇脚的汉子,并没有停下的意思,自顾自往前走。第一次见到有人像卖菜似的,挑着刀剑来卖,尤其这刀剑还是石头打造的,陈翃感到有些好奇,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他并不打算理会。
  大伙看着也挺新鲜,有人忍不住问道:“老丈,你这刀剑挑来作何用处?”
  “正为贩卖。”老翁停下笑道。
  “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老丈打算做何人生意?”陈翃开口问道。
  “江湖豪客,军官将士,寻常百姓,无一不做,现在不就恰好碰到了各位好汉吗?”
  “我的意思是老丈何不在市集贩卖?反挑到这荒郊野岭来。”陈翃看他并没有理解自己的话,补充道。
  “正所谓有缘千里相会,无缘对面不逢,只要慧眼相识,岂忧缘分不至呐。”老翁笑道。
  “老丈,我看你这刀剑既无雕刻,不能收藏,又为石铸,又不开锋,不能伤人,并无何特别之处。”陈翃道。
  “飞花拈叶皆可伤人,石头如何不可?”老翁道。
  “老丈说笑了!”陈翃笑道,他见他说话古怪,又不知来历,不敢轻视。
  其他人就没这么多想法,其中一个人轻蔑道:“翃叔,你和他客气什么?这分明就是一堆破石头,还在这儿故弄玄虚。”
  “不识货,不识货!所谓荆山难得慧眼识,就是说的这种情况呐!”老翁摇头叹息,突然从筐里随便捡起一把石刀来,往远处一挥,只见碗口粗的树干应声而断。
  众人看老翁伸手拿刀,以为他要突施偷袭,也各准备拔出自己的兵器,然而他们的手刚刚触碰到自己的兵器时,树干就已断了。如果这一刀是挥向他们,此刻掉的怕只能是他们的脑袋。
  “石何以成材,玉何以铸器,乃取石精玉华尔,焉不及世间凡铁?怎么样,各位买吗?”
  “不买。”陈翃漠然摇头。
  “刚才明明已是个绝佳机会,为什么他并没有把刀挥向我们,难道他真的只是卖兵器来的?可是凭他刚才显露的武功,想要钱还不简单,又何必这么劳神费力?”
  他不解,因为他不知道有些人就是喜欢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享受那个过程,不在乎付出与得到。
  所以他更加警惕,猜测着这个人的目的以及接下来会做什么,凝神观察着他的举动。
  老翁只是表现出非常失望的样子,也摇了摇头。倏而又打起精神道:“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说着就走了,“各位如果以后需要打造什么神兵利器,千万不要忘记老夫!”老翁的脚步仿佛很慢,去的速度却很快。
  众人都莫名其妙地立在当地。这句话说完,已过去很久,声音还在群山中、空谷间回响不绝。
  陈翃仿佛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双眼一亮,亮得如同他秃顶的脑袋,翻身上马道:“中原果然高手如云,大家打起精神来!继续赶路!”
  前番说到,凌云被困虚元宫,小五因陪虚元宫主练功伤损,需要时间恢复,而这一次比往常所花费的时间更久,她已有好几天不曾来看凌云和张礼哲。
  小五泡在清溪里,也就是凌云第一次看见十六侍女的那条溪。这溪里的水有种特殊功效,可以加快身体复原。
  这天她感觉好得差不多了,便往囚楼来。与前不同,门口已经有了守卫,楼梯口两个,楼梯上大门前两个。小五准备上楼,两个侍从抬手拦住。
  “阿七、阿八,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小五问道。
  “五姑娘,宫主有令,无他令牌,不得探视!”
  “我不过进去看看他们而已!”她十分沮丧地说道,举步就往里走。
  “请五姑娘出示令牌!”阿七、阿八再次架起手拦住她。
  她想不到自己替凌云和张礼哲求情,让他们出来透气,反而害了他们,反而使自己不得再见他们,十分懊悔。很想哭,又哭不出来。
  一路踱着步子,快回到住的地方,碰到小二提着篮子走来。
  瞧见小五神色悲伤黯然,小二忙问缘故,小五告诉她侍从不再让她上楼探视凌云了。
  “这有何难!”小二笑着将手里的金牌递给她,“我把令牌给你,你去送饭。”
  “不行……要是被宫主知道了……”小五连连摆手推却道。
  “没事的,大不了被罚一次!别考虑这么多,去吧!”
  “不行!我不能……”
  “还当不当我是姐妹啦!你如果当我是姐妹的话,就拿着这块令牌,赶紧把饭送过去,他们现在一定很饿了呢。”
  “谢谢你好姐姐!”小五跳起来朝小二脸颊上亲了一口,旋即转身,朝来路小跑而去。
  回到囚楼前,小五拿起金牌来,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金牌两面空白,触手光滑,上面既无文字也无雕刻,小五是第一次见到,只因以前还从没有用得着的地方。她心道:这不过就是一块金子啊,不知道他们识不识货,该不会以为我要贿赂他们吧。
  有了令牌便有了自信,她挺胸抬头地走到楼梯口,把令牌向阿七、阿八出示,阿七把它举过头顶侧对着太阳,微微转动,盯着牌面,牌面上显出清晰精美的花纹,花纹中央是“虚元”二字。小五也跟着侧过身子看,不由称奇。侍从识得令牌,毕恭毕敬地让她进去了。
  张礼哲看见小五推门进来,十分高兴,再看小五进来就向凌云的囚房前径直走去,又犹如被泼了盆冷水。
  凌云的身体早已无碍,可那只人形虫子给他带来的心理阴影面积太大,使他仍然感到自己有病。
  “小五!”凌云从床上跳起来,仿佛想靠得更近些,双手抓住铁栏,把脸凑过去,关切地问道,“你的脸色怎么这么苍白?”
  “我没事的。”小五笑道,“你呢,你身体怎么样了?”
  “我也不知道。大概……没事吧,”凌云稍一回想,表情变为惊异,“你知不知道你们桃林里有一种长着人脸的虫子?”
  “咦,有虫子?不会吧!我们都是打了药的。怎么……还是长着人脸的?”小五不可思议道。
  “真的,而且很恐怖!”凌云的情绪又开始不稳定起来。
  “你没事吧?”小五用手背探了探凌云的额头。
  小五的手很暖、很温柔,凌云又觉得安定了。
  “有事啊!我有事啊!”张礼哲大声插话道。
  “你怎么啦?”小五提着篮子走过去。
  “我饿啊。”张礼哲道。
  他又成功把小五逗乐了。
  不幸的是,小五从囚楼出来就撞上了虚元宫主。“看来你体力已经恢复了啊,”他脸上露出妩媚的笑容,“跟我来!”
  那笑容很美,没有邪恶、没有狡黠,却让小五感到绝望。
  她再一次从玄灵阁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去清溪疗伤,因为她知道这是她最虚弱的时候,也是虚元宫主最虚弱的时候。
  她直接去了囚楼。天刚过五更,凌云和张礼哲还在梦中。
  张礼哲半睁开眼,隐约看见一袭白衣飘飘,还以为见了鬼了。仔细看时,却是小五,她瘫坐在凌云的牢门前,疲倦憔悴,面无人色。
  “小五!”凌云和张礼哲几乎齐声轻呼道。
  “我感觉自己就要支持不下去了。”小五痛苦地看着凌云,用微弱的声音说道。
  “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凌云低声道,“跟我回镖局。”
  这本来就是小五此时的打算,小五此来本就是打算和他们一起逃走,听到这句话,心里十分欣慰,准备拿出钥匙。
  却听凌云接着道:“那儿还有一个和你一样可爱的姑娘,你们一定合得来,你也一定会喜欢她的!”欢喜之情溢于言表。
  小五听出了他的话中话,以女人特有的直觉,醋意不由地涌上心头:那是她比较可爱,还是我比较可爱,你是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
  说出口的却只是淡淡的一句:“你说错了,我不可爱。”
  凌云没想到她会这么回答,语气里仿佛带着些生气的味道,一时摸不着头脑。
  叫了小五一声之后,张礼哲见她眼里只有凌云,连看也未曾看自己一眼,便转过身去,一直背靠着铁栏,站着,听着。此时他突然狠狠拍了一下铁栏道:“可惜我们一个也没办法走!因为钥匙……”
  小五思量片刻,还是把钥匙递给凌云,“这是钥匙,你自己把门打开吧!”
  “锁不是换了吗,你哪里来的钥匙?”张礼哲奇道。
  “你不要管!”小五道。
  张礼哲和凌云从囚室里出来,都跑到小五身畔站定,一左一右扶她起来,小五却挣脱开,低眉道:“你们走吧!”
  “你呢?你不走?”凌云柔声问道。
  “我不能走……”小五道。
  “你不能不走!”凌云一咬牙,把小五抱起就往外走。
  小五的心情很复杂,而喜悦占据了上风。
  张礼哲一马当先,把四个看门侍从都打晕了。
  凌云赶上前,左右看看道:“往哪边走啊?”
  “不知道。”
  小五道:“你放我下来,我能站得住。”虽然她心里希望凌云可以一直这么抱着自己。
  张礼哲解下侍从的剑,递给他们。
  “跟我来!”小五拉着凌云的手跑在前面。她感觉自己又有劲了。
  张礼哲看着他们又是搂搂抱抱,又是大手牵小手、小手拉大手,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两个人在小五的带领下,绕来绕去,大概绕了个九曲十八弯,终于来到一片桃林前。正是凌云噩梦里经常出现的那片桃林,唯有不同,桃花已经开始飘落。
  凌云突然站住,不安道:“这桃林进去就出不来,好像无边无际似的,而且里面还有人脸虫,我们还是绕过去吧,反正已经绕了这么久了,也不差这片刻。”
  小五微笑道:“这里已经是最容易出去的地方了。不用担心,既然带你们来到这里了,我就一定有办法带你们从这里走出去。”
  虽然桃林里可以直走,小五却并不走直线,凌云和张礼哲紧紧跟在后面。本来入耳只有脚步声,此时前面却传来鸿声凛然:“凌云,我念你是个可造之材,不想伤你性命,快快回去!快快回去!”
  人从桃林深处走出。凌云定睛一看,原来是许珲。许珲倒转回去杀害陆书安的时候,张礼哲早已晕过去,张礼哲以为陆书安也是阴阳双煞杀的,他也是这么告诉凌云。所以此时二人见到许珲,并无特别愤恨。
  “是你!”凌云很疑惑,“那天我看见的也是你?”
  “没错,我已经放过你一次,也不在乎多这一次,你们赶紧回去吧!”许珲劝道。
  “放过我?你觉得关起来是放过我?”凌云冷笑道。
  “那天你出现之后镖局便遇害,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你老实说,这事到底是不是和你有关?你是不是和阴阳双煞合谋害死了我师伯?”凌云厉声质问。
  “小子,口气不要这么狂妄!夸你两句你就要上天了?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识相的,赶紧乖乖滚回去!”许珲摆手道。
  凌云还待要争论,张礼哲拦住他,对许珲拱手道:“前辈佛心善意,肯饶我们一命,晚辈感激不尽,既已如此,何不做个顺水人情,就放我们过去?”
  “小子,我不是个很有耐性的人,如果你还嫌我的话说得不够明白,便问问我手中钩,放得你,放不得你!”许珲把冷月钩在手里晃一晃。晨光微吐,照钩光明。
  鬼虫从一朵花瓣蹦到另一朵花瓣,从这个枝丫蹦到那个枝丫,已经在悄悄接近,无声无息。
  就在大家被许珲的冷月钩锋芒吸引的时候,它又一纵,跃向凌云。
  凌云下意识提防着,这一跃已经在他脑海里回放过无数次,还是太快!
  还是恐怖!他惊吓得张大了嘴,虫子眼看就要跳进他的嘴里,他无论如何不能允许这么恶心的东西进入自己的身体,赶忙紧闭牙关。说时迟那时快,这上下一合正好把鬼虫夹成两段,只听凄厉一叫,天地间又安静了。
  青色的脓血溅了凌云一嘴,他“呸呸呸”地吐着。
  “宝宝!我的宝宝!”许珲冲过来,从口水中拈起断成两截的虫尸,用手帕包了,揣在怀里。“你杀了我的宝宝!我要你血债血偿!”他愤怒叫喊着,挥钩直取凌云。这么个彪形大汉突然叫起宝宝来,如果是平常,凌云早就失笑了,现在他却只有一张苦瓜脸。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还顶个诸葛亮,但许珲端的是凶猛无匹,钩法凌厉,他们以三敌一,却连三英战吕布之势都没有,反而节节败退。
  “小五,你既然执意要做叛徒,就不要怪我痛下杀手了!”许珲一边说,一边用钩推开张礼哲的剑,又一钩斜斜扎向小五。
  凌云挥剑迎击,剑“当”一声被砍断了。许珲见机,改变主意,决定先杀凌云。横钩竖拉,迫得凌云连连倒退。张礼哲看自己剑也是被砍得豁了口,不知几时便断,不再去硬拦他的钩,而从侧面攻他下三路,小五攻他背面,使他不得不救,一时解围。
  凌云并没有中招,却突然倒在了地上,面皮发青,嘴唇发紫,抽搐起来。
  这边许珲并没有放弃攻击凌云,张礼哲和小五哪里是他的对手,他三两下逼退他们,转身向着凌云就是一钩,小五将剑掷出去,正好打在钩上,剑断。剑已断,人呢?人又立刻腾身攻其后背,她知道剑断人亡的道理,一边倒的形势,机会只有这一刹那。
  两掌相交,小五这一掌去势如电,许珲左掌急接,但力未发足,左臂被打伤。小五还未落地,许珲撤掌接一招“鳄鱼翻滚”,小五在空中无法改变姿势躲避,冰冷的钩锋就已划破了她的肚皮。断肠。
  血花、桃花。不知人先落地,还是花先落地。
  小五躺在落花上。
  “我和你拼了!”张礼哲发狂一般扑向许珲。疯狂有时增加力量,然而疯狂常常意味着失去冷静,许珲瞧见破绽,一脚便将他踢翻。
  凌云在地上抽搐着,青筋一条条在肌肤上暴起,密密麻麻,如藤条缠身。
  抽搐又突然停止,他缓缓站起,向小五走去,很慢,然而每一个动作都充满了力量,仿佛随时都要爆炸。
  许珲见他模样突然变得如此恐怖,冷笑道:“吓唬我!老子给你放血!”转着圈子跳过来,好教他不知道自己要从哪个方向出手。他竟也变得有些顾忌。
  他跳到凌云背后,钩向他咽喉。
  凌云丝毫没有躲避,而是伸手牢牢握住了钩柄,就好像普通人只是抬一抬手去拿一样东西,自己的东西,就好像这柄钩原本就应该是他的,他似乎毫不费力就从许珲手里夺了过来。许珲怔住了。
  凌云的眼睛一直看着小五,他的眼里此刻只有小五。泪水静静地滑落。
  把钩放在地上,他坐下,把小五搂在怀里。小五在微笑。“你不要哭……不要哭……”她想伸手去摸他的脸,但抬不起来。她枕在他臂弯,望着天空,望着桃花,桃花开在树上,宛如开在天上,“我的心……一直就像初见你那天的花骨朵一样……一直……只能是花骨朵的样子……现在也终于可以绽放了……”
  花非花,人间自是有情痴。点点春痕斑竹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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