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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三城故事上 /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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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公交车途经沪闵路,路面上没什么车,司机卯足劲想要使汽车飞起来,马路两边不时闪过稀稀拉拉的拆迁景象,夹杂着一些尚未开发完成的楼盘。我在红灯停车的空闲发现路口有家规模很大的锦江之星连锁旅店,熟悉的招牌,熟悉的格调,这让我想起去年国庆长假里住过几次同样的旅店,是跟赵玲一起,我还清楚记得是在无锡广瑞路的那晚,竟住过一次山寨版的“锦江之星”,外观与正版毫无分别,进门登记之后才发现原来是绵江之星。深夜有个女人打客房电话问我需不需要按摩,我回答说不需要。她又继续纠缠说,姑娘可以上门任由挑选,高端服务,蓝领价格,最重要绝对安全。我懒得再跟她理论下去,说声“谢谢”便挂断电话。赵玲这时穿着白色的浴袍从烟雾缭绕的卫生间走出来,朦胧的景象像仙女腾云驾雾落入凡间,她光脚走到床边,开始用吹风机吹着湿发,飘逸的头发往四周扬起,不时有细小的水珠落在我的脸上,让男人占有的欲望更加强烈。
  “刚才电话是谁打来的,”她斜着脑袋问我,头发遮盖着半边脸。
  “前台问我要不要预定明天的早餐,”我回答她,表情和语气镇定得让我自己都出乎意料。
  她“噢”了一声,没有多问,吹干头发之后,她走进卫生间开始洗衣服。
  “你刚才定早餐了吗?”她洗到一半,在卫生间里喊。
  “我没定。”
  “你的选择是对的,明天我要踏实睡个懒觉,起床直接吃午饭,”她嘀咕着,又继续洗衣服。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在床长只打滚。说到赵玲,话题需要再扯远一些,她是我在辉煌软件的同事,据她本人介绍,她的年纪大我好几岁,但是从面容上却丝毫看不出,熟络之后有几次追问她的具体年龄,她总是有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以至于现在想起她来始终说不清楚她到底有多大。她还说上家公司倒闭之后很长时间找不到工作,托了关系才进入辉煌,所以工作十分积极,做起事情也总是潜移默化地高调,这也是性格使然。公司已经成立五年,很多老员工早就蜕变成老油条,没想到她到来之后渐渐变得更加的老道,不仅仅在穿衣打扮上,而且说话很老成,办事很老练,加上她丰姿卓越,走起路来跟汉子一般英姿飒爽,骨子里透出一股十足的傲气,这会更容易得到领导的赏识。
  剧情如多数人所料想的,公司开始慢慢疯传各种各样关于她的流言蜚语,这些出于嫉妒心理的流言蜚语里还出现了“浪荡”这样的用词,往往浪荡的女人会有一幅好皮囊,她也刚好印证了这一点,她身材修长,长相娇嫩,五官的分布像是被上天精心安排过,眉横丹凤,明眸皓齿,脸颊凝红,鼻若悬胆,吸引来无数眼球。赵玲平时大大咧咧,没把别人的评价放在心上,而且自己说话的用词也经常粗俗到令人惊讶,她会骂另外一个女人“你五行缺J巴,真他妈欠C”。所以关于她的流言越来越疯狂,人们听多了也越来越觉得稀疏平常,几乎所有人都觉得这个女人很不正经,是公司里的另类。
  去年夏天,每日各式各样的短裙和低胸的上衣与她相伴,而且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挺胸托奶,撅腚翘臀,将凹凸的线条勾勒无疑,这让公司上下对她的议论达到了极致。这样的装扮让很多男人无法安心工作,吸烟室里经常会有一帮谢顶严重的老男人议论到她,表情万般无辜,甚至有些痛苦似的说,“这种感觉犹如水里的鱼群渴望鱼钩上的鱼食,却又不敢靠近,每天饿着肚子就这样看着,迟早有一天要把人逼疯。”
  很早就有智者说男人是视觉性动物,而那时的状况正是验证了这一点,而且验证的滴水不漏,众多男人的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到她身上,嘴里还不停地分泌唾液,但又没有东西可消化,只能使劲的往下咽,说到底就是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我与赵玲同属一个部门,而且位置紧挨在一起,平时正常的接触也会引起周遭其他男人的嫉妒,她的位置又恰巧在我的里边,有男人不由自主地偷瞄过来的时候,视线常常被我挡住,我便成为众矢之的,经常被人拉到旁边一顿抱怨。更让我痛苦的是赵玲本身,每次她一坐到位置上,总能飘来一阵又一阵香水气味,异于花香的说不明道不白的味道熏的我脑袋发涨,还会导致我不停地流鼻涕,大概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我知道自己对香水过敏,不过她没有发觉这一点,每天依然热衷于往身上喷洒这些东西,我脸皮薄,开不了口去阻止她,更何况除了我自己,其他的男人都不反感,且甚是喜欢这种味道。我找领导申请调换位置,操峰语重心长地对我说,“公司上下就属你最老实,你坐在她边上我最放心。”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将我打发出他的办公室,我硬着头皮坐回位置上继续煎熬,再后来不知不觉也就变得麻木,鼻子想嗅也嗅不出那种味道。
  测试部的位置紧挨着茶水间,赵玲每天都会准时在中午休息时间走过去冲上一杯咖啡,然后坐在小圆桌的旁边慢慢品尝,不出两分钟圆桌旁会慢慢围上一圈人跟她聊天。有个叫刘华贵的男同事每天也假装喝咖啡,第一个跑过去抢占有利位置,他的长相不像赵玲那样经过上天的精雕细刻,而是瓜长歪了枣长裂了,怎么看怎么别扭,而且他个头也不高,踮起脚尖不超过一米七,他自己却有着强大的自信心,一会吹嘘自己稍加妆扮去主演个电影不是问题,结果有人接他的上话,说你不用化妆就能主演《巴黎圣母院》的卡西莫多。他丝毫不灰心,又吹嘘自己已经长到一米六五了,天天在单杠上做拉伸运动,一米七五还会远吗?刘德华的身高应该还不足一米六五,况且他大概已经忘记自己十岁了,早已停止生长。总之,他一开口总会引的大家哄堂大笑。这就像是一个小型的茶话会,不同的话题随着不同的星期交替更换,聊到兴头上时,刘华贵还会时不时地冒出一两个从来没听过的荤段子,以此在赵玲面前炫耀,这些荤段子总是让大家笑到眼泪都挤出来。
  茶话会只是局限在中午休息的一小时时间里,短暂的让人有些意犹未尽。在后来某个平常的日子,赵玲组织起部门同事下班进行活动,也许是平时工作比较压抑,抑或是每次活动都很难尽兴,所以下班后的活动也跟茶话会一样渐渐变成常态,活动的程序基本一致,先是喝酒吃饭,接着再去KTV唱歌。我喜欢迪克牛仔的歌,所以每次拿起话筒就开始情不自禁癫狂起来,几首歌曲唱完几近虚脱,嗓子完全沙哑,每到此时,坐在一边的赵玲总会夸我唱歌投入的样子很有男人味,不再跟平时一样是个稚气十足的小孩子。她这样的评价让我很不服气,终于逮到一次喝醉酒壮胆的机会问她,二十几岁应该算是成品男人了,虽然不太成熟,也不至于是小孩子吧。这时候刘华贵在旁边插嘴说,这跟发育没关系,和女人上过床的才配得上用成品男人这个称呼,你跟女人上过床吗?我顿时无力反驳,尴尬到想就地打个洞钻进去,他俩却仍旧怡然自得,沾沾自喜地继续吃着零食唱着歌。那晚的第二天,刘华贵猥琐着冲我大笑,把我拉到一旁低声告诉我,他在KTV的时候偷摸了赵玲的胸部,她竟然没有一点反抗的意思。流言早已形容过她各种各样的浪荡,所以我一点也不感觉惊讶,但我还是打算替他们保守这个秘密,防止事态扩张又会引起一场口水战。他自己却按捺不住骚动的心情,又迫不急待地告诉别人,每每说到伸手触碰的那一刻,激动之情溢于言表,我相信,那一幕将永远成为他的春梦。这件事情在我们男人中间迅速传开,随即又传到女人耳朵里,最后似乎所有人心领神会,大家也就进一步默认了一个事实,赵玲确实是一个不正经的女人,已经浪荡到尽形于色的地步。从此以后,她变成一盏更大功率的电灯,更多像刘华贵一样的男士都像飞蛾一样死劲往她身上扑,表面视死如归,其实都是抱着玩耍的态度,让人看着万般恶心。领导们像是在办公室里闭关修炼,很少出来走动,也就不会受到这种事情的影响,看到赵玲良好的人际关系,当然也就越发地器重起她来。
  炎热的气候和骚动的心情一样没有丝毫减弱的迹象,太阳每天都准时的东升西落,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很长时间都没碰见过阴天,人们甚至已经淡忘上次下雨是在什么时候,不知不觉等到了国庆节长假的通知,这就意味着放松的时间快到了。赵玲坐在椅子上伸长脖子凑过来,问我有没有安排活动,虽然我对她身上的香气近乎麻木,但靠太近时仍旧会有一些不适。我回答说有,几个大学同学拉我去郊区的八卦洲吃烧烤,我还在犹豫要不要去。
  “吃烧烤多没劲,我以前也经常吃,后来报纸上说一串烧烤的毒性相当于抽一根雪茄,容易得癌症,这让我心理上产生了磨灭不去的阴影,从此再也没碰过,有时候看到路边的烧烤摊我都躲的远远的,”她说道,而且语气很肯定。
  “听起来怪吓人的,不过抽雪茄抽香烟的人那么多,也没见有什么坏处,即便有坏处,也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情,管他呢!”
  她默认我的说词,转而又说:“八卦洲我以前去过两回,就是在农村里硬生生的搞个度假村,弄点菜园当玩的,弄点土菜当吃的,实在找不出什么新鲜感。”
  我不由自主地接上她的话,“玩的东西不好玩,吃的东西也吃不饱,烧烤之后的鼻孔熏的跟烟囱一样,有掏不完的灰。”
  她听完便大笑起来,接着又赶忙用手捂住嘴,强忍几秒钟后终于平静一些,抬着眉毛睁大眼睛问我有没有兴趣游江南,说一切早已准备就绪只差一个玩伴,她此时说话的眼神天真无邪,脸上还隐约露出腮红,如同孩子的眼睛里闪烁着渴望,想得到默许的那种渴望。
  我很纳闷,也容不得自己搜肠刮肚地找些话语出来,只得义无反顾地说出个字,“我愿意。”像是教堂里新娘在神父面前宣誓愿意嫁给旁边居心叵测的新郎,内心深处早已经情愿将自己当成“鱼肉”,把对方当成“刀俎”,死心塌地受其摆布。这段情节后来每次回想起来都像是做梦一样,有种诡异的心跳,让人兴奋,却又矛盾地责怪自己没抵挡住诱惑,归根结底,就是男孩升级成男人之前,面对女人的状态是冲动,而且是热血膨胀与生俱来的。
  当天中午在食堂吃饭,刘华贵问我国庆长假去哪鬼混。我说,本来打算跟同学去八卦洲吃烧烤的,哪知道今天突然有美女邀请我陪她游江南,我顺其自然的答应了。
  “我靠,瞧你那副欠揍的逼样,还好意思说有美女邀请你,肯定是你自己死命的贴上去的,也顾不上兜里有多少银子可以挥霍,小心嫖玩了没钱付账,自己横尸荒野,”他吐沫横飞的说着,急得要从凳子上跳起来。
  第二天,逼样的我跟着赵玲从南京出发,一路经过镇江金山寺,常州恐龙园,无锡太湖影视城,本来打算继续往东走,去看看苏州周庄古镇,由于时间紧迫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我们挑着几个耳熟能详的景点转了转,看完之后也没留下什么深刻的印象,最后由无锡返回。历时六天半,在外住宿五晚,我做了五回成品男人,这倒是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回返南京的那天意外下起雨来,将嚣张的炎热空气一扫而光,坐在火车里往外看,倾洒下来的雨珠使大地变得一片苍茫,她单手托着下巴一直看着窗外,微微翘起的嘴唇模糊地映照在玻璃上,与窗外的飞速而过的色彩混合在一起,那一幕像极了朦胧美的油画,令人浮想联翩,垂涎欲滴,无限的遐想和心动使得这幅油画刻印在我心里,一直挥抹不去。她此时的矜持让人完全忘却她的过往,让人心生怜悯。
  我看得近乎痴迷,许久之后才从幻想中解脱,她仍然没有丝毫察觉,静止在那个姿势,静止在那个眼神,仿佛整个人都定格在那个时间上。我顺着她的目光往窗外看,景色都快速向后方移动,模糊成一片。
  又过了很久,她终于深叹一口气,把投向远方的视线收回来,轻轻地转动脖子,大概是看的入神,已经感觉到酸痛。
  “你刚才不是趴着睡觉了么?”她问我。
  “我在火车上从来没睡着过,只是闭目养神一会。”
  她不说话,将脑袋缓缓地靠在我的肩上,闭上双眼,两只手也自然地握住我的手,平缓地喘着气。
  “应该快到了,出站后我就不送你了,好吗?”过了十几分钟,她终于说话,显得很疲惫,说话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刚睡醒。
  “我这么大的人有手有脚,怎么好意思让你送,应该是我送你才对,”我理直气壮,然后又假装哀叹地说,“我担心的是从今往后,你再也没有机会叫我小孩子咯。”
  她看出我的奸诈,嘴角微微一翘,然后对着我耳朵轻语:“上不上床你都比我小,所以在我眼里永远都是小孩子。”
  “小孩子”这个词就好比方我身上的疤痕,存在的时候总会被人拿来嘲笑,我盼望着随着岁月的流逝,它也能渐渐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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