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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朝歌今日破天荒醒的很早，并且刚坐起来就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偌大的王府逛了一圈，硬是没找着人说话。
她姑父从回了王府就把她爹叫去关上门聊到现在还没出来，姑姑也在里头听着，临产的日子眼看就到了跟前儿，于是她大哥也在里头陪着。
至于李朝云。
才不想跟他说话。
晃悠着晃悠着就到了门口，一路也没人要拦着的意思，她就大大方方出门去了。
昨天问姑父能不能出来也不过是表面功夫，就算他当时说不行，她也会找机会自己溜出来的，巧的是那时魏轻来了，一举两得。
李朝歌这人，记路的水平相当不错，走过的路就再不会走错了。顺着昨天走过的地方一路玩着又到了长乐楼。
昨天只是肚子饿了跟着魏轻来吃了顿饭，还没寻着什么这楼里有趣的地方。今儿才发现这一楼有好大一个戏台子，看上去和春风楼的有点像，又比春风楼的大得多，于是她点了壶酒，便坐下准备听听有什么好曲。
台底下议论声不绝，她也就听了几耳朵。
有说这新来的舞娘身姿曼妙的，也有说唱曲的伶人歌喉优美的，还有的说前些日子请的戏班那小生生的俊俏的。看样子这台子上演什么每天还不固定，碰上哪个是哪个，全看运气。
这倒更有意思，李朝歌自斟自饮了几杯，饶有兴致的等着开幕。
过了一会儿，幕布渐渐拉起，议论的人也安静下来。幕布后面还有层层薄纱，平添了些许神秘的意味。
琴声起，薄纱后面显出曼妙的人影，那人影随着乐声起舞，尽显身姿的柔软。
许多客人看呆了，叫好也忘在了脑后，眼神直勾勾望着那人影，想要透过纱幔看清台上人的容颜。
李朝歌眯着眼睛，却没在看舞娘的身姿，这样的舞，锦秀也跳得出来，不过这曲，可不是一般人奏的出来的。她曾听过江湖中最擅乐器甚至以乐声做兵器的赤鸢一门的演奏，现在在这幕后奏曲的人，可不比她们差多少。
曲霸舞毕，人就隔着纱幔谢了礼。台下这才爆发出叫好声，还有人高声叫着要撤掉纱幔一睹美女绝色。二楼雅座也有人散下钱财以示赞赏之意，其中一个锦囊分量不小，砸在台上掷地有声。
李朝歌挑眉望去，想看看是哪位想要搏美人一笑。却见那儿坐着一位神色清冷，眉目如画的小公子。
不过这小公子虽穿着男子穿的胡袖锦袍，束了男子的发冠，在李朝歌这样常年习武的人看去，一眼便知她身量较小，只是女扮男装罢了。
看了一眼回神，台上的人没有露面的意思，谢了礼这便要退下了。角落里有个人影抱琴起身，李朝歌看见了，饮尽杯中最后一口酒，缓缓起身跟了过去。
舞姬身段妖娆，捧着那钱袋数钱数的满面金光，发觉那带她发财的公子正看着她，赶忙收起脸上表情，凑过去谄媚的笑，“公子，这些钱真的都归我吗？”
抱琴的人看着那满是银子的锦囊苦笑了一下，后退一步和那舞姬拉开距离，“是，钱全数归你，给自己多添些衣妆，过得好些。”
“公子，那以后还演吗？”舞姬吃了甜头自然不想放弃赚钱的机会。
他摇摇头，似乎有些丧气，“不演了。”
“为何不演？”李朝歌此时正好从台前绕过来，“这节目如此受欢迎，不再演岂不可惜？”
“……既无知音，不演也罢。”
“浮云柳絮无根蒂，天地阔远随风扬。我认识一人，若听了你的琴又听你说不演，恐怕要扼腕叹息一辈子。”她斜斜倚在一边，脑海里闪过那位大小姐模样，笑起来。
她那句诗刚说了一半时，那人抱琴的手便是一紧。待她说完，更是急急从阴影里走了出来，“你听得懂，你说的那人，是谁？”
这会儿那舞姬已经识相的拿着钱退下了，李朝歌看清那人容颜心下咦了一声，这眉眼间怎么好像跟方才楼上那女扮男装的小公子有点像？
“赤鸢门萧蓁蓁，你可听过？”
“赤鸢门？萧蓁蓁？”他几乎破音，激动之下抓住了李朝歌的胳膊，“你认识萧蓁蓁？”
李朝歌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心说我不光认识，不出意外这还是我未来嫂子呢。她这还没来得及反应，倒是身后传来另一个声音。
“小枫，不得无礼。”
胳膊上松了劲，她转头一看，乐了。
“姐。”刚才还情绪激动的人这会儿乖得像个顺毛猫咪，抱着琴耷拉着脑袋。
穿着男装的女子踱步过来，她比李朝歌略高，但还是矮了面前这真正的男子半头，不过身姿挺拔，若是一般人见了，还真能将人唬住了。
“姑娘莫怪，我弟弟仰慕萧姑娘许久，方才有些逾矩了。”言槿走到弟弟身边，面色不善，暗自用胳膊肘捅了捅他腰侧。
“抱，抱歉……”言枫低着头，和刚才的样子相差甚远。
“没事儿，但这位公子琴技确实了得，为何说以后不再演了？”李朝歌看这姐弟二人有些奇怪，弟弟似乎怕姐姐怕的过分了吧？
言枫刚想开口，姐姐只一个眼神就让他退缩了。言槿重新打量了她一番，看她不像是宛京人，才说：“家中世代从官，只想让他好好读书，自然不愿意让他再弹琴，这次他也是偷跑出来的。”
“哦……”李朝歌点着头，一副明白了的模样，实际根本没怎么明白，这读书跟弹琴也不冲突啊，不过看他弹琴这路子，怕不是也有以乐为武的意愿才被家里阻拦的，于是语气故作高深莫测起来，“那真可惜了，我看这位公子琴艺绝佳，还想着回去修书一封叫萧大小姐来见见，既然……”
“我见，我见！若是萧姑娘真来了，我一定见！”言枫这会儿再也忍不住了，也不顾姐姐的阻拦，几步上前目光急切，“来翰林院院首府上！我叫言枫！”
李朝歌笑吟吟答应了，就看见他高兴得跳起来，抱着琴风风火火跑出去了。
这边言槿脸色倒不太好，也不急着追他，又上下看了她几眼，问：“姑娘，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朝歌抱着胳膊站直了身。
“长青门，李朝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