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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茅房会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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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家在东京城,不算权贵,但也绝对是赫赫有名的世家大族。王家是太原王氏的支裔,在开封府生活了四代人,代代经商,从事布匹生意。第三代王钦更是当上了推官,步入仕途。假以时日,以王家的财力和威望,定能封侯拜相,重现太原王氏的荣耀。
  以上的话语,来自王甫的父亲,王钦的日常训诫。王钦把家族历史奉为金科玉律,以王氏后人为荣。但是王甫一点都不在乎。莫说这族谱上有多少的牵强附会之说,就算自己真的是太原王氏的后人,自打唐太宗创立科举制度以来,世家大族早就已经土崩瓦解了,谁还会因为你是谁谁谁的后人而提拔你啊?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是王道。
  而且这支太原王氏的支裔,在他父亲这一辈就只剩下独苗了,自己这一辈也就是兄弟俩,哥哥王寅帮忙照料家里的生意,弟弟王甫游手好闲,终日风流。
  王甫大老远就看到王寅坐在家门口。自家这位大哥,性格内敛,沉默寡言。为人也是老实忠厚,虽然勤勤恳恳地经营家中的产业,但是没少吃亏,眼看着产业一年不如一年,大哥也比以前更内敛和沉默。
  “哟,大哥这是在家门口望风呢,还是在偷看哪家贵介千金呢。”王甫下了暖轿,走到王寅身边打趣道。
  “二哥儿回来了,这是爹让我在这等你呢。你昨日里可答应了爹,今天中午在家吃个团圆饭。”
  是啊,回想这三个月来,第一个月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自闭,后面两个月又都往外跑,做那个风流倜傥的王二哥,却没有认认真真地和家人一起吃过一顿饭。所以借着这次遭难的机会,王甫也得以在家将养了时日,并答应家人一起吃个团圆饭。
  王甫扶起了大哥,眯着眼看看西去的日头,才知晓大哥怕是在这里等了一段时间了:“进去吧大哥,这路上误了点事,让你和爹娘久等了。”
  王寅没有理会王甫的话,倒是心事重重,低眉思索,又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甫一眼,欲言又止。
  王甫察言观色倒有些许本事,一看大哥的神情就知道他有话对自己说,于是开口道:“怎么了大哥,有什么心事吗?”
  “呃……”王寅想了想,还是开口了,“二哥儿,我有件事想同你商量。近来家中布匹生意越来越难做了,我想,做些其他的营生。”
  哦?这是要换行业?不错不错,知道大环境不好的时候勇敢地跳出来。王甫颔首:“那大哥你想要做什么营生呢?”
  “我……”王寅锤了下手掌,“我想开几家染坊。”
  哈?王甫以为自己听错了。染坊?那跟布匹有什么区别?不就是上下游企业么。
  “二哥儿你聪慧过人,倒是帮我参谋参谋。”王寅终于说出了目的。
  王甫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大哥,你这不是把自己往塘底里沉么,布匹生意不好,染坊生意能好到哪去?”
  “可是我也不会别的呀,”王寅愁眉苦脸,“这些年打交道的都是这些营生。这不是染坊现在要价越来越高,布匹成本也往上涨,我才想要自己开一家属于我们自己的染坊。”
  这就是行业局限性啊,王甫扼腕叹息:“大哥,说实话,现在布匹行业竞争这么大,咱们家生意不好也是正常,如若你真的想要扭亏为盈,就必须另谋出路。”
  “那却有什么出路可保盈利的……罢了,二哥儿毕竟是孔孟之徒,对商贾之事不了解也是正常,我再想想吧。”王寅显然不同意王甫提出来的模棱两可的观点。王甫却因为一句“可保盈利”而犯了嘀咕:在这个时代,做什么营生能够赚钱?那便是现在没有,但是以后一定会有,而且如火如荼的行业。究竟是什么行业呢?王甫决定有空了好好地想想,也好给哥哥出个主意。
  兄弟俩结伴而行,走进了主厅。王家只有四口人,所以所住的府邸规模也不大。前院一个主厅,两间主屋,两间役房,两间客房;后院一进落,八间房,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园。但是虽然王家人少,府上的仆人却有二十多个。这个时代有钱人家里都是仆役成群,生活很腐败。
  在主厅中坐着的一位年逾半百的中年人,鬓角霜白,神情严肃。他捋着羊角胡,专注地阅读手上的《周易》。
  “爹,二哥儿回来了。”王寅毕恭毕敬地朝王钦说道。
  “爹,咋有闲情雅致看起书来了。”王甫倒是满不在乎,坐在一旁的玫瑰椅上,从案上取了块桃干就吃。
  王钦用书本拍了下几案:“没大没小,吊儿郎当,成何体统!你这样将来于朝堂之上岂不被人诟病!”
  这话说得,好像我已经当官了一样。对于迂腐古板的父亲,王甫固然敬重,但那“谆谆教诲”,还是左耳进,右耳出,难得清静。
  “二郎回来了?”后院由远及近传来一声呼唤。接着就看到母亲王于氏领着两个女婢,走到主厅来。王于氏一看到王甫,就赶忙跑了上来,扶着王甫的肩膀不住打量:“今儿身体好些没?”
  王甫把桃干吞了下去:“娘,我没事,好着呢!”
  “都在等你呢!”王于氏说着,便招呼女婢们上菜,“今儿我们一家人终于可以好好地吃顿饭了!二郎,这桃干味道怎么样,娘屋里还有,给你取去。”
  王甫拦住了王于氏:“别介,娘,我就当零嘴吃些。还是先吃饭吧。”
  王钦吹胡子瞪眼:“哼!你看看你,把这小子惯得不知道天高地厚!长此以往,他就该无法无天了!”
  “你个老头子闭嘴吧!我的儿子我自然宝贝着,要你管!”王于氏毫不客气地回了过去。
  王钦被呛得语塞,只好埋头继续看《周易》,嘴里低声嘀咕:“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王甫巡视一圈,却发现少了人:“诶,大哥,大嫂呢?”
  王寅还沉浸在心事中,听到王甫询问,才回过神来。那王于氏却是迫不及待地回答道:“你大嫂已经吃过睡下了,现在她要好生静养。”
  “怎么了?”王甫大吃一惊,“莫不是身体不适?”
  “好叫二哥儿得知,”王寅腼腆地笑了一下,“大嫂她已经怀胎三月了。”
  “什么?”王甫大吃一惊。怀胎三月?怎么自己从来都不知道此事。
  “我们也是今儿才知道。”王寅解释道,“前些日子她偶感不适,我以为是开春风寒,所以给她抓了些药,只是吃过几贴后却没有疗效。恰巧听有一位林真人下榻在瑶华宫,通医术和神术。今天我便带你大嫂同去拜访。那林真人只隔着帘子看一眼,便断定大嫂有孕在身,而且还断定是个女孩。”
  这么神奇?这不就是活的B超么。但就算是B超,三个月也看不出来是男是女吧?王甫听的瞠目结舌:“确有其事?”
  “开头我也不信,可是找了间医馆让人一号脉,竟真的有孕在身!我方知那林真人真乃活神仙也。”王寅说得激动万分,脸上写满了为人父的喜悦之情。
  难怪今天大哥会考虑重新创业的事情啊,原来是要当爹了。王甫不由感叹:男人最温柔最有责任感的时候,果然是给孩子的。
  “这是好事啊!天大的好事啊!”王甫也很开心,“来来来,今儿这顿家宴正是时候,我们家终于添新成员了!”
  只有王钦不屑地哼了一声。王甫知道,王钦是那种很古板很守旧的人,重男轻女。但是这个家现在的家业是王寅在撑着,府中事王于氏在管着,他还真没有什么话语权。
  “对了,大哥,想好给孩子取什么名了吗?”如果有需要的话,王甫倒是很想帮未来的小侄女取个绝代风华的名字,什么青霞啊,曼玉啊,淑贞也行。
  “这名也是那林真人赐的。那林真人说:这女娃与佛结缘,是佛弟子,所以赐名叫师师。”
  “嗯,师师这名也是极好的。”这才是风华绝代的名字嘛,这师师……王甫突然如五雷轰顶一般,腾地一下站了起来,直勾勾地盯着王寅,大脑一片空白。
  王寅被王甫突然的举动吓到了:“二哥儿,怎地了?”
  “没,没事……”王甫吞了口口水,神思恍惚地坐回到位置上。
  不会这么巧吧?王师师?王甫依稀记得,李师师好像原本就是姓王啊……联想到今天看到的端王赵佶,王甫这大脑里翻江倒海,愣是想不出该如何形容。只知道一件事:不行,不管这侄女是不是未来的李师师,都不能让宋徽宗见到她!对,一定!
  宋徽宗这个老不修,居然是个萝莉控,好在我事先看过剧本啊。王甫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惋惜。
  “这个林真人是何方神圣啊,居然能算的这么准。”王甫询问道。
  毕竟是二十一世纪的人,信奉科学,王甫当然不信有这么神奇的人存在。
  “林真人月前才到东京,传闻他上知天宫,中识人间,下晓地府。天下间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东西。”王于氏一边忙活着上菜,一边接话道。
  得,吹得越虚这个人就越有猫腻。反正王甫是不信,若是有朝一日真的相遇,定然要跟这位林真人讨教个一二来。见这饭菜都上齐了,现在时辰也不早了,一家人该把饭吃了。所以王甫不再管林真人的事,招呼大家落座吃食。
  在正式的场合,一般是一人一案,席地而坐就餐。家中则没那么讲究,一方大案,几把玫瑰椅,四人围在一起,就像是后世的大桌饭。
  王甫还未动筷,一个小厮从门外举着一份拜帖跑了进来:“二哥儿,二哥儿,东直巷的洪老爷呈上拜帖,请二哥儿过府一叙。”
  家人看向王甫的目光瞬间变得意味深长。
  靠!还让不让人好好地吃顿饭了?王甫连看都没看,就冲那小厮喊道:“不去!”说完又朝家人咧嘴笑,“吃饭,今天我哪也不去,就陪大家一起吃团圆饭。”
  王寅不无担忧地说道:“二哥儿,这洪老爷也算是有名望的的人,你就这么拂了他的面子,会不会不太好?”
  “管他呢!”王甫满不在乎,“今天我们只吃家宴,不管别的事,吃吃吃,来,娘,这个给你。”王甫夹了一块肉,就往王于氏的碗里送。
  “二哥儿,二哥儿!”又一个小厮举着一份拜帖跑了进来。
  王甫顿时冒了火星:“管他什么洪老爷绿老爷的,统统不见!”
  小厮傻了眼:“可是,二哥,人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谁啊,哪个王八犊子这么不开眼啊,不知道本大爷正在吃饭么!”王甫顾不上斯文,破口大骂。
  小厮被王甫的气势吓到了,连连退了一步:“是是是,那个王八犊子说,他姓蔡,叫蔡京,是翰林学士。”
  “谁?”王甫一时没听清。后面听清了的王钦和王寅脸上都露出震惊的表情。
  “是翰林学士蔡京蔡大人!”小厮又把话重新说了一遍。
  王甫气笑了。合着我跑这来演水浒传了?又是宋徽宗又是高俅又是李师师,现在连蔡京都出来了。但是管他魑魅魍魉还是大罗金仙,今天我是绝对不会见的。
  “吃饭!”王甫一意孤行。
  还是王钦觉得不妥。王钦迷信权力,对位高权重的人十分敬仰,一听来人的身份,就立刻劝说道:“二郎,不可无理,这蔡大人位高权重,如今亲自登门,无论如何你也得见他!”
  王甫把筷子一丢,赌气道:“这都答应好了一起吃饭,我不想失约,不见就是不见。”
  王钦就怕王甫得罪了蔡京,以后一家人没有好果子吃,一听王甫的话,更着急了:“混账!见蔡大人才是头等大事,你不见,我现在出去把他请进来,看你还能往哪里躲!”说完王钦就起身往外走。
  “爹,我说不见就不见!你回来……我……我……”眼看王钦头也不回,王甫急了,脑袋里也蹦出了一个主意,“我肚子难受,我出恭去!”
  哼哼,屎遁这个方法屡试不爽,上一次诓骗秦烟解开自己的绳索,这一次,我往茅房里一躲,高高在上的蔡大人,总不至于去臭气熏天的茅房里找我吧。
  王甫躲进了茅房,撩起袍子就蹲在一个坑上。他当然不是真的要出恭,只是故意躲在这里面,以避开蔡京。
  说实话,如果是别人,他会去见的。但是独独这个蔡京他不想见。这位历史上有名的大奸臣,登门来拜访,怎么看都带着阴谋的气息。自己已经结识了宋徽宗,再结识蔡京,这是要往反派的道路上一走到底啊。王甫可不想在以后的《水浒传》里面留下自己的大名。所以宁愿现在因为一点小事得罪蔡京,也要跟他划清界限。
  这边王二哥正蹲坑蹲的起劲,全然不顾周围令人窒息的空气质量。茅房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年过天命,青袍无须的男子,冲了进来,进了王甫旁边的坑里。一阵窸窣之后,也蹲了下来。
  “谁啊?”方才王甫没看清,此刻两人之间又隔着一张席子,王甫不知道是谁进来了。
  那边沉默了片刻,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哈哈,王官人,我想见你一面却是不容易啊,还得到这登东之所……这地方,嗯,别有一番风味啊!”
  王甫的脸都快黑了:不至于吧蔡大人,丫的追我追到茅房来,是你有病还是我跟不上你们古代人的思维啊?
  “您是?”王甫故作不知。
  “老朽姓蔡名京,在御前任职。”蔡京的声音不卑不亢,宠辱不惊。
  王甫“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蔡大人啊!不知道蔡大人找在下有什么事呢?”
  “王官人,明天就是开封府尹吴大人的寿辰了,届时你应该会出现在寿辰上吧。”
  “这是自然”王甫举手朝空中虚拜了一下,“听闻吴大人前些时日为了救在下,出动了全开封府的衙役,还为此遭人弹劾。他请在下过府参加寿辰,在下理应登门拜谢才是。”
  “如此甚好,甚好。王官人,以你的才情,明日在寿宴上好生表现一番,没准能叫天下才子折服。”
  自己的斤两自己还是知道的,抄袭几首诗歌还行,那种才子云集的地方去高谈阔论?怕是不知道厚颜无耻这四个字怎么写的吧。
  “不敢当不敢当,小子才疏学浅,徒增笑柄尔。”
  “王官人,老朽倒是有一件事想问你——你的启蒙之师是谁?”蔡京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启蒙老师?王甫早就把小学时候的老师名字给忘得一干二净了。况且也不可能告诉蔡京这个事啊。于是他尴尬地笑道:“在下并无启蒙之师,幼年时父亲教我读书识字,后来就全靠自己从书中领悟了。”
  “确定?”短短的两个字里,却饱含着质疑。
  王甫挺直腰板,顺便挪了挪蹲麻的腿:“这种事没有必要瞒着大人啊。”
  “哈哈!”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接着蔡京从袖子里掏出了一件物品,“王官人,老朽这里有样东西,你仔细瞧瞧。”说完就把东西从竹席下的缝隙里递了过来。
  那是一卷宣纸。王甫接过来,摊开一看,上面是工工整整的宋体,和那首五言绝句《梅花》。
  早就听闻蔡京的字写得好,这么一看,还真是,一笔一划工工整整,铁画银钩。就是这首诗……嗯?这首诗怎么了?
  “王官人,这首诗,应该不是出自于你的手笔吧?”
  穿帮了!这是王甫第一时间想到的事。他的确忘了这首诗是谁写的,仅仅是因为简单好记,所以就抄来用了。没想到,居然被人识破了!王甫顿时觉得面燥如火。
  “蔡……蔡大人说笑了,这……这的确是在下的作品……”王甫的话语里已经少了几分的底气。
  蔡京权当是以为王甫被自己说破了,所以才支支吾吾。他满意地说道:“王官人也别在意,这首诗,是已故的荆国公的作品,世上知晓这首诗的人,不足三人尔。老朽仅仅想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的这首诗……”
  看来真的是闹了个乌龙了。虽然不知道荆国公是谁,但是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装了,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吧,王甫把头一抬:“好叫蔡大人知晓,在下曾在一本书籍上见过,当时觉得朗朗上口,便记下来了。那日春风得意,就随口吟唱了出来。”
  “书籍?”蔡京这回却是不解,“我记得这首诗仅仅写于稿上,并无他人看见,怎的会有书籍。”
  该说的我都说的,你还玩侦探玩上瘾了不成,真当自己是包青天啊?王甫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那依蔡大人的看法,在下是如何得知这首诗的呢?”
  还真把蔡京给问住了。他思维再活跃,也不可能想象到眼前的这位王甫王官人竟然是穿越而来的。王甫小时候跟随过王安石?那也说不通,一来真有这样的事蔡卞(蔡京的弟弟,王安石的女婿)肯定会知晓;二来自己把王甫的履历从头到脚调查了一遍,确实没有这么一出。想来想去,也只能接受王甫的说话。
  “既然如此,那我便不再追问了。王官人,以你的才情,我相信日后定然大有所为,我感觉得出来你我是同道中人,将来若是官场中有所倚仗的,王官人尽管开口!”
  我跟你同道中人?拉倒吧!我才不要做大奸臣呢!王甫心里鄙视,面上还是赔笑:“这是自然,谢过蔡大人……”
  “对了……”蔡京沉默了片刻,突然又发声。
  “怎么了?”王甫很怕这位大佬又抛出一个自己无法回答的问题,所以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小心翼翼地问道。
  蔡京尴尬地说道:“王官人……你可带了毛纸?”
  我带毛纸干嘛?我又不是真的要出恭……
  靠!蔡大人!你丫不会玩真的吧!
  “这……”王甫哭笑不得,“我来的匆忙,也忘了带毛纸……”王甫左顾右盼,才注意到自己手上有一张蔡京的墨宝。
  王甫把墨宝递到竹席底下:“要不……就用这个吧?”
  隔壁的蔡京沉默了许久,像是下定了决心,才接过了墨宝。片刻功夫,传来撕纸张的声音。半张纸又从竹席底下递了回来。
  “分你一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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