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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难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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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算入夜了。薛万两走到哪里,薛灼就跟到哪里,见他迟迟不开口,终于忍不住问道:“爷爷,最后石破岛和张君丰谁打赢了?”
  “石破岛。”
  “绿珠!”
  绿珠掀起斑竹帘,进入内室,不知小姐要吩咐什么。
  “绿珠,我就说是石破岛更厉害。”
  绿珠一脸茫然,莫名其妙着点了点头,看着小姐的眼睛是在问‘然后呢’。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你去陪沈家小姐。”薛万两道。
  绿珠只得又原路出去,别人家的丫鬟被支使多了,往往要生闷气,绿珠却正好相反。
  薛灼正等薛万两继续讲,薛万两偏偏不讲。还是等她忍不住先问:“然后呢?”
  “什么然后?”
  “石破岛是怎么赢的?”
  “石破岛就是那么赢的。”
  “没有经过?”
  “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有什么好经过的。”
  薛灼知道爷爷是在故意戏弄她,往日撒一回娇也就算了,今天却不同,她穿好鞋就要往外走。
  薛万两急道:“你去哪儿?”
  薛灼回头道:“我去问何渠,他一定也知道。”
  薛万两这回是真的急了连忙叫住她,“你回来,我细细地和你讲经过,他一个莽汉,就算听说过,也记不得多少了,爷爷是专业的说书,一字不落地讲给你听。”
  薛灼笑逐颜开,在桌边支颐以待。
  “话说——我昨天说到哪了?”
  薛灼在脑海中过了多遍,记得清楚。“讲到五经收齐,张君丰卖书,赚了很多钱。”
  “对!他是赚了很多钱,但就和咱家的钱一样,都是讲究公道的,”薛万两道:“修真不比练武,很花钱的;修内必修外,修外则不必修内,常言道,修外花钱如流水,修内流水全花干,张君丰是有先见之明的,因此有了敛财的那一出,不单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整个门派。”
  “那石破岛呢,他也有钱吗?”
  薛万两摇头道:“据说他身上从来不会有超过一顿饭钱,而且是最便宜的一顿。”
  薛灼急人之急:“那他怎么办?”
  薛万两道:“他是不讲道理的,缺了什么就去拿,如果正好是别人的,那就改成要,当然也不全是白要,愉快的话,也能记下一笔人情,能不能还,还要看天时地利人和;再要不着,那就老实不客气了,只要他翻起脸来,当时世上还没有他拿不到的东西。”
  薛万两重新梳理:“五经合一,封面上写着‘开山’二字,五经开山就是这么来的,那山是武夫与修士之间横亘了五千年的高山。”
  “当时五合山的莫问掌门年事已高,日夜精研,只可惜彼时精、气、神都已衰微了,他只入了个门,但他是五千年来第一个寿数超过了一百八十岁的人。”
  “莫掌门死的时候,张君丰已有一百四十多岁,容貌却只有五十几岁上下,按现在的说法,离地仙只有半步之遥,期间多次与石破岛交手,未分胜负。《开山》在江湖中流传有百年,各门派能人辈出,即使是最平庸之辈,也比当年的断崖子强出许多,然而许多年过去了,仍然是那两人独领风骚,远超同侪。”
  薛万两看了看薛灼的脸色,知道她心中所想,解释道:“你可别小瞧了那二人,当时的灵气不比今日浓郁,那二人才一百四五十岁就有那等成就,实属天骄。”
  “直到有一天,张君丰发现自己的修为再也无法提升,好像自己在心中设置了一道墙,阻止自己再进一步;他四处求访,但都是不如他的,谁敢对他评头论足,最后还是他扪心自问,自己参透,提出了‘心障’的说法。”
  “他说他当年设计将天下门派聚到两仪峰,目无尊长在前,又迫不得已出手打伤、打残、打死了不少人,乱杀无辜在后,是有违本心之举;这些年来,每到修行的关键之处,总是不由自主想起那日,心有不安,越到后面,越是深感困难,直到今日,心障已现。他当时预言,自己再也不会有寸进了。”
  “石破岛偏居荒岛,张君丰有意瞒他;石破岛是荒芜记五千年以后第一个破入地仙境的人。后人把那一年定为荒芜记的终结,新神纪的开端。两人亦敌亦友,他只当张君丰和自己一般,也向前跨了一大步。”
  “两人约战的日子到来,那一战刷新了人们对江湖比武的看法,两人从两仪峰打到赤霞峰,从洗剑池水面,打到照心湖湖底;战斗持续一昼夜,整座五合山被围得水泄不通。围观的人,即使是往日最大的仇家,彼此之间也不会相看一眼,生怕错过了某个空前的场面。跟随着二人的打斗,众人翻山越岭,不顾以身涉险,只想稍微离得近些;若不是张君丰牵引石破岛,转移战地,暗中照拂,以石破岛的脾气,只怕要误伤不少。”
  “人们头一回知道在百丈高空中也能打斗不止,湖底的场面虽然看不到,但沉闷的声响,炸起的水柱足以用于脑补;围观的众人中有不少能已感知气息,更能体会二人的强大,四周的气息时稠时疏、时轻时重、时速时缓,那是二人吞吐之功——据说当时越是分量高的人物越是如芒在背、汗流浃背,反而是平庸之辈最为轻松。”
  “第二天,张君丰死了。”
  爷孙两很是沉默了一阵,仿佛在为那三千年的前辈哀悼。薛万两接着道:“石破岛大为震惊,因为往日二人相战,都是精疲力尽为止,这一次只战了一日夜,他五成气力也没用到,十分不痛快。他把张君丰当朋友,只是因为二人旗鼓相当,他心底的愿望一直是想战死在比他更强的人手上,他本以为张君丰会是那个人;没想到是张君丰先战死了,在石破岛的心中,就是他成全了他,他自然不开心,极不开心。张君丰既已战死,就再也不配做他的朋友。”
  “石破岛心态大崩,他凭虚立在两峰之间,下令在场的所有门派掌门尽数出列,一起向他进攻,否则他就要大开杀戒。”
  “那一战也不必说了,”薛万两道:“当时还有不少人当他是开玩笑的,可是还不到三个时辰,在场的就知道了一个道理:凑热闹有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那一天,在场的所有人都失去了他们往日最敬爱的掌门——不是当年的人没血性,不去为师长寻仇,只是见过的就知道,那是超出时代的人,躲着就好,没必要和那样的人过不去,和那样的人过不去就是和自己过不去。”
  薛灼这一次却听的不如前一次开心,她敏锐地发现了一个漏洞。
  “爷爷,张君丰杀伤的人并不多,而且说来也情有可原;石破岛先是杀了一个罪不至死的封长老,又抢人钱财,又滥杀无辜——为什么张君丰因心障而不得寸进,他却一路畅通呢?”
  这个问题是在意料之中。薛万两道:“因为张君丰是真正的英雄豪杰,他一生严于律己、待人忠厚、为人敞亮,只有那一个污点,所以耿耿于怀,年份越久,越是不得释然,以至于心境被点污了,才生出了心障;而石破岛本来就是个孤儿,从小就少了教化,年轻时又遇人不淑,几乎入了邪道;不过话说回来,他一生所为,虽然和狭义二字几乎不沾边,但当得‘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八个字,世间没有什么事能羁绊住他,他所作所为,皆是随性而为,意气用事,打心眼里就没有‘纠结、障碍’之类的说法。”
  薛灼忽然十分为张君丰不值,更不开心了。“这么说,做坏人坏事还是要彻底的好?”
  薛万两缓缓道:“你且听着,他的结果也不会好的。”
  听着这个三千年流传至今的故事,薛灼心里五味杂陈。
  “不久后石破岛也死了。”薛万两提前交待了故事的结局。
  “他过于自由了,近乎胡来,那样的人三千年来出现过不少,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最终都会走上追寻死亡的道路,可能对他们来说,只有死亡才是真正的约束。”
  “当然,如果一直有对手的话,以石破岛的资质,修到仙王也不是没有可能。”薛万两敬重天骄,仍是觉得可惜。
  “张君丰死后,只因他百年前的一句‘黄靖章是我的兄弟,以后我来罩他’,五合山众人扶他做了掌门,他当年‘一会’之后就弃了九阴派掌门之位,入了张君丰门下,是他的大弟子。可惜资质只在中上,据传他当时是知弥境,一百二十来岁,大限将至,模样是六七十岁的样子,但他行事有乃师之风,人望颇重;五合山门人又将张君丰奉若神明,爱屋及乌,因此他做掌门,竟是众望所归、无人不服。”
  “后来石破岛几乎祸乱了半个江湖,手下没有三招之敌。他于月黑风高之夜再次来到五合山,连夜挖开了张君丰的坟墓,没人知道他想干什么。武合山众人找到他时,只见他披头散发、瘦骨嶙峋、双眼通红、如鬼如魅,已经模样大变;本来就怕他,见到这个非人的模样,整座武合山没有一个人敢阻拦,只有黄靖章挺身而出,大声呵斥。”
  “石破岛哈哈大笑,说道‘当年胆小如鼠的少年也长大了——三年来没有一个人敢违拗我,你是第一个。’他从棺椁中抓出一个头盖骨,面容凄怆,喃喃道‘我还以为是假的,原来你是真的死了。’又转而对黄靖章道‘既然如此,你也是掌门,你来陪我打。’”
  “黄靖章已做了赴死之心,他道‘不用打,天下无人是你敌手,这座山上,自我以下,你想杀谁就杀谁。’石破岛却不同意,他道‘我偏要打’,一把攫过黄靖章,将自身一半的功力强行输给了他,逼着他与自己动手。”
  “以黄靖章自身的器量,哪里承受得住石破岛一半的内力,浑身气息鼓胀,急于发散,不打不行。但他即使得了石破岛一半的功力再加上自己的修为,也是笨拙,万万比不上石破岛的得心应手、出神入化;石破岛却开心,难得有人能再度和他交手,战至酣时,见黄靖章萎靡,又将他攫住,再传他一半的功力,石破岛以弱战强,以技战力,边战边悟,大呼过瘾,两人始能旗鼓相当。”
  “黄靖章是善人,不是豪杰,他忍住浑身疼痛,见机会难得,誓要镇压此人,一声令下,命所有门人不必留退路、忌惮损失,只管一拥而上。”
  薛万两的声音竟相当沉重。“那一战是新神纪以来最为惨烈的一战。石破岛是天生的战神,越战越勇,身体越是受伤,战意越是高昂,丝毫没有恐惧、慈悲、退让之心。即使只剩了四分之一的功力,也杀掉了一半五合山的门人,最后精疲力尽,终于死在了黄靖章的手下。五合山也至此一蹶不振,失去了江湖首脑的地位。”
  “可怜黄靖章得了石破岛四分之三的功力,发散不得,双眼血红、气息暴涨、经脉支离,心智早已受损;然而他预知不妙,命令手下弟子快快杀掉他,当时遭逢大乱,损失惨重,掌门是顶梁柱,莫名之令,谁敢下手?黄靖章本是胆小之人,到老来还是,不敢自杀的,最后关键时刻,迫不得已,一狠心,以手为刃,斩断了脖颈。”
  “若不是如此,”薛万两感慨道:“他应当就是新神纪以来第一个因驾驭不住自身力量而入魔的人,可能也就不会有后来的那件事了。”
  故事告一段落。薛灼没想到是这么个悲惨的结局,许久说不出话来,他忽然感觉像黄靖章那样的人也是挺可爱的。
  “后来呢?”
  “后来人们又发现一件事,那就是一代修士死后,天地间的灵气会比原先更为浓郁,就好像气息在人体内流转一圈,日夜修炼,由生到死、由入到出,竟能凭空多出许多;而且每一代总会涌现出几位甚至十几位天骄,正所谓江山代有才人出,一代更比一代强。”
  薛万两想索性一次性将修士的历史讲完,继续道:“一千多年过去,等强到一定的地步,又出了乱子。据说那时就有人破入了天仙境,已经长生不老,而且出现了第一类妖精:狐妖,所以狐妖都自称血统高贵,是妖中第一灵,就是这么来的。”
  “那时的乱子是因皇权与修士间的矛盾。不少修士因自身能力过大,免不了就要作乱,终于引起了官家的注意。渐渐的,官场中也有人意识到,现今的修士与历史中所记载的武夫好像有了不同的地方。”
  “当时与现在不同,凡是高明的修士,都极少参与人事,祸乱凡尘的都是些不成器的。官家要立威,只当那些作乱的是修士中最厉害的,不惜代价,赶尽杀绝。虽然是修士,但本身不济,几十上百虎贲拼起命来,总能摘下人头,但修士被逼急了,临死反扑,次次都免不了几人、十几人一起陪葬。两边都还未出动重器,就已搞得人心惶惶,反而平静了一阵子——正是山雨欲来风满楼。”
  “修士修炼开销太大,渐渐就有些散人投身军旅,想挣些军功,好支撑修炼;另有些门派走了歪门邪道,与世俗门阀往来,专授些鼎炉之术、采阴——”薛万两看了眼薛灼,咳嗽了两声道:“总之是相互勾结,暗中都有利益往来;久而久之,其中一些有见识的家主,渐渐深入进来,了解到了世间别有洞天,高门豪阀不惜重金、重宝,把自家子弟送往山中求教的风气就是当时形成的,至今流传;其中最大的一个氏族就是北邙节度使公孙家族——两边就是如此互相渗透的。”
  “也有人去山下历练,悬壶、风鉴、问卜、卖卦、售丹......良莠不齐。但修士的影响力确实是不断扩大,后来民间甚至流传有‘朝山不圣’的说法,朝堂中人更是十个有八个都会些静心诀、安神决......要是不会几句‘开山’中的心法都不好意思参与政治,甚至还会影响到年终的核。”
  “当时的皇帝是个心高气傲的。这些事传到他的耳中,是可忍孰不可忍,怒发冲冠,昭敕天下,发布禁玄令,令中告诸:民间论玄者杖脊三十、罚银十两,税收翻倍;参玄者杖脊五十、罚银三十、没收田产,视情节严重刺配边疆;凡官身、诰命,知法犯法,罪加一等......又奖赏检举、揭发,凡知情不报者与犯人同罪。”
  “当时争相检举,不知打死了多少百姓,也有不少当官的被抄了家,一觉醒来就成了孤家寡人、锒铛入狱。”
  “最终祸及山上。国之重器,胜在军令如山、悍不畏死,不少小山头被一夜铲平,然而修士间的关系往来并不比尘世简单,牵涉到的人物分量逐级增加。高明之人爱惜羽毛,怕的是沾染太多,心境受损,因此轻易不愿出手,拖延下来,直接导致了第二次武林大会。”
  “第二次武林大会是在北邙山召开,有北邙节度使公孙勿让暗中支持,盛况空前,各路山头、门派都有代表参与,光莅临的地仙就有十六位之多,据说还有天仙在暗中观察。与会期间,针对近来帝王迫害修士的情况做了激烈讨论。”
  “帝王不只是地位超然这么简单,”薛万两取出一张银票,指着上面的薛字印章,对薛灼道:“这方天地就像这一整张银票,而帝王就像这个印章,看似不起眼,实际上是信用所在、威望所在,宛如巨像,坐镇全局;帝星安稳则海晏河清,气顺势足,帝星衰弱则祸乱丛生,气浊势禁。”
  “帝星轻易动不得,所以与会的众人分成两派,一派主战、一派主和。最终是主和的占据了上风,问题是派谁去、以什么手段求和。当时公孙勿让的大儿子,也就是后来的二世皇帝公孙显自告奋勇,他不仅是北邙山上的高徒,年纪轻轻就到了散若境,还有官身,是北邙军团练使,因此确是最佳人选。”
  “公孙勿让十分欣喜,花一夜时间写好奏折,派五百精兵护送到京畿之外,专等儿子喜讯。公孙显一行都是修士,轻装入京,到了官邸,换上朝服,身上只带有公孙勿让的奏折和一粒七转仙丹以及几本精挑细选的玄门正法。”
  “于朝堂之上面见圣主,皇帝看了公孙勿让的奏折就知道他的来意,念在他父亲的汗马功劳才没有当场翻脸。公孙显表明了父子二人的忠心,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说修士不仅忠君爱国,还与国之气数密不可分,更有许多玄妙的地方可供君王调用。”
  “皇帝要为难他,就问他玄妙在哪,公孙显正好带了一帮修士,请过皇命之后,一起入堂,演示起来。一来公孙显一行人都是真才实学,不是惯于卖弄的,动作过于利落迅捷,外行很难看出门道,二来地方太小,施展不开,在朝堂上腾跃又是禁忌,只好都是近身拿捏,瞬息万变,皇帝肉眼凡胎,哪里捕捉得到,场面也落下了;三来御前侍卫怕有人伺机行刺,把皇帝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他能看到的就十分有限;所以一帮人演示完,各个大汗淋漓,最终却只换了‘奇巧淫技’四字圣评。众修士都是心高气傲的,那时就已经心里有气了。”
  “公孙显又呈上几本小册子,皆是师门心血、一字千金。皇帝只随意翻了几页就扔在一旁,评了四字‘浑然不通’。这是辱没师门,众人心里已有七分火气。”
  “公孙显小心翼翼拿出最为贵重之礼,称是七转仙丹,最难炼制,千难成一,门内仅有两颗,这是其中之一。聊表诚意,以娱圣心。”
  “皇帝听只是其中之一,先是不喜;打开锦盒,勉为其难闻了闻,没一点药味,与太医院的全然不同,勃然大怒,呵斥公孙显父子二人目无尊上,本为朝廷命官,食君之禄,却勾结妖道,拿朱石谎称丹药,欺君罔上,该当何罪?”
  “公孙显本来还想解释,没想到皇帝盛怒之下抓起仙丹,掷在地上,一下摔了个粉碎,顿时满堂馨香。此等暴殄天物之举,当时就有一个本门师弟忍不住踏地而起,撞开御前侍卫,要与皇帝理论;公孙显却后发先至,一拳将师弟砸翻在地,皇帝见一眨眼的功夫二人就已在龙梯之上,又惊又怕,慌忙下令,‘刺客、刺客,拿下,都拿下!’公孙显并不反抗,也不准别人反抗,都束手就擒。”
  “公孙显的身份非同小可,消息传到北方,北邙军不到三日就反了。公孙显又是北邙山山主的爱徒,山主下令,北邙山上,凡地仙以下,都随军出征。当时的皇帝也不是傻的,他自从那日在朝堂上见识了公孙显的身手,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忽然听闻北方造反,而且中间掺杂有不少修士,多可以一当十、当百。皇帝心境大变,边关告急,非常情况,顾不得君无戏言了,他连夜改了昭敕,快马发往各地折冲府,大肆招揽奇人异士,军功丰厚、待遇从优。”
  “皇帝毕竟是正统,佣兵天下,一呼百应。一开始只是散修参军,后来竟有参加了武林大会的门派叛出北方军,战场之上首次出现了修士对战修士的场面。北方军孤军作战,渐渐呈不敌之象,公孙勿让派出使者求和,称只要归还公孙显诸人,愿意退出中原,为皇帝戍守边关、永世称臣、岁岁纳贡,绝不再踏入中原一步。”
  “皇帝见势头大好,想都不用想,不仅割掉了使者两只耳朵,还从地牢里押出一众犯人,皇帝不知从哪里得来的建议,早给他们熏了专门对付玄门的迷神香,又灌了脱真散。公孙显一行人那时与凡人无异,被皇帝命令,押往菜市口,一并斩首,还公孙勿让一车人头才是正理。”
  “当时有个萧丞相,打着禁玄的名号,暗中收藏了许多典籍,自学了不少门道,无书自通了些风鉴之术,一看公孙显就是人中龙凤,担了天大的干系,四处安插人手,以偷梁换柱之计救下了公孙显。”
  “等到无耳使者架着一车人头抵达北方,一山震怒,满城悲愤。皇帝先前暴力禁玄本已失了不少民心,这次使者求和,军、民、玄三方都是希望能息事宁人,如此结局,就连帝军中的修士都深感不平,毕竟公孙显一行人是带着重礼,表忠心去的,死得却如土鸡瓦狗一般不值。”
  “正所谓哀兵必胜,皇帝本以为不日就可拿下北方军,没想到北方军要么死战、要么死守,战事一直持续了三年,期间不少修士渐渐在军中掌权,大受裨益;皇帝打心眼里就没有信任过修士,多方掣肘,各路要塞,都设督军、监军、抚军,直接向皇帝禀报,权利往往在上阵杀敌的大将军之上。”
  “战况愈演愈烈。后来战场划分竟不只是东南西北了,还有上下之分——地面上两军冲锋,战况激烈,指不定天上就有天人交手,有时从天上忽然坠下一道身影,吐几口鲜血,忽而又扶摇直上,两边军士有时都忘了正在打仗,看得呆了。”
  “监军、督军的坏处,那时就体现出来了,那等人多是皇帝身边原来用事的太监,贪生怕死的,一时要派人去送死,一时又要大军撤退,将军旦有不从,就飞鸽传书于皇上。不少将领因此而丢了官,临阵换将乃兵家大忌,北方军也因此得以喘息,打了不少胜仗,再度往南延伸。”
  “往后就乱了套了。修士大多是有脾气的,将军与督军不合,战事节节失利,皇帝也无可奈何,后来就演变成了‘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再后来,矛盾升级,就更狠了——两军开战之前,一方说不定就要杀个把太监祭天,博个三军叫好,以振士气。”
  “互有胜负,但皇帝的命令再也不同于往日了。四方割据,开始内乱,北方军趁机高歌猛进,一路南下,途中还收拢了不少归附的军队。那时又传来公孙显还存活于世、已在京城内应的消息。因此最后一场大战,北方军各个凶猛无比,以一当十,不到三日,就攻破了最后一道防线。”
  “刚到京城,一支军队在城中作乱,登上城楼,大开城门,众人一看,发现领头的果真是四年前被斩首的公孙显。公孙父子入城相见,公孙显引萧丞相见父亲,说这都是他的安排,说自己的死讯可以激发北方军的士气,因此一直不敢露面,只等关键时刻振臂高呼,一举拿下。公孙勿让要拜谢萧丞相,萧丞相称使不得,并引女儿相见,那时公孙勿让才知道两人早已成了儿女亲家。”
  “皇帝听闻城破,在后花园上吊自杀。公孙勿让名正言顺,开始了新的王朝,可惜他连年征战、积劳成疾,登基不到一年就一命归西;公孙显登基,加封萧丞相为太师,立萧氏为后。这萧皇后生有异象,眉心正中有上二下一三点红痣,因他贵为国母,萧家人认此象为大吉,后来族中旦生有女儿,都会用秘术在同样的地方点三点红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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