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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活着,活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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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中阳里与沛县之间,离中阳里不是很远的地方有一条名叫泗水河的河流,不宽也不深,水流亦不急,所以哪怕有孩童在里面戏水也不会发生溺水事故。这条不大的河流承载了中阳里几代人的童年,几乎每个土生土长的中阳里人都会在孩童时代在这里留下童年的记忆。
  今日正午时分,天气正热,泗水河里就有十来个光着膀子的孩童在那里玩乐嬉闹打水仗,稚嫩的欢声笑语回荡四周。
  河岸上,有一行三人并肩坐在光滑的鹅软石上,从左至右分别是,一身白衣双手拢袖的林启年,嘴里叼着一根杂草的卢绾,大概是阳光刺眼的缘故眯着眼看着河里那些孩童发呆的刘交。三人好像都过了玩乐的年纪,谁都没有要下水与水里的孩童们一起玩耍的心思。
  要是两年前,他们还是这里的常客。那时候每到夏季,只要是晴天,刘季就会在中午这段时间带着林启年卢绾刘交三人在这里游泳戏水,他们正如此刻在水里玩耍的稚童们一样分成两三组对仗,那时候天生人高马大的刘季带着三伙伴总能打赢其他人。
  玩累了,他们就会把衣物铺在河岸这细软的鹅软石上,然后并排躺下,就那么光着身子晒日光浴。
  嘴里叼着杂草的卢绾冷不丁含糊感慨道:“真怀念以前我们一起玩乐的日子啊,那时候是真快活。唉……还是不长大好,无忧无虑,除了偶尔调皮被爹娘打骂不舒服外,其他时间都在想着怎么快乐怎么玩。”
  林启年微笑道:“人活着总得长大,有人肉体长大了心灵没有成长,有人肉体长大不明显心灵却早已成熟。无论如何,谁都逃不过这宿命。”
  林启年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个世上,在我们这样正值壮年的年纪,我们还能活着就已经很庆幸,所以我们得好好活着,活得好好的,再苦的日子也得过出甜味来。走,我们抓鱼去,今天教你们怎么吃烤鱼。”
  不远处,放有簸箕、鱼篓、木叉等捕鱼工具,他们今天打算补点鱼回去搓一顿。林启年提着簸箕、鱼篓率先踏入河中,卢绾只提着木叉紧跟林启年后面,刘交抱着鱼篓憨憨笑着跟在两人后面,只有这个时候他的笑容才会多些。
  大概一个时辰后,原先还在玩耍的十来个稚童不知何时已回家去,而林启年三人此刻也满载而归,他们带去的两个鱼篓都已装满。
  卢绾扛着木叉,一手抓着一只螃蟹举在头顶左看右看,还是一脸难以置信,这东西竟然能吃?先前他发现小年看见这种横着走的东西时那兴奋的样子简直堪比当初刘季第一次从张小娘家里出来时那兴奋模样,小年说这东西很美味,跟鱼篓里还有那不知名的还长着长须的东西一样美味。他还说晚上咱们不仅能吃烤鱼了还能吃海鲜火锅,卢绾虽不明就理,但看小年那滋溜溜陶醉的模样,相信不会骗自己。他问过小年这两种东西比樊哙的狗肉汤还好吃吧,小年笑着说,比那狗肉好吃多了。这世上竟然还有比樊哙的狗肉还好吃的东西?卢绾想破脑袋也想象不出那究竟是什么感觉。
  卢绾左右翻看着那在他手里挣扎晃动的螃蟹,匪夷所思道:“小年,这东西长得这么丑真的能吃?还很凶,刚才抓它们时我都不知被咬了好几下,虽然没流血但也很痛啊,这东西我们以前见着都是直接扔掉,理都不理,今天你怎么觉得可以吃,还比樊哙的狗肉汤还美味?你吃过?不可能啊,以前没见你吃过啊,你总不会偷偷吃过吧。”
  只提着装满鱼虾螃蟹的鱼篓的林启年轻声笑道:“是否比樊哙的狗肉汤还好吃晚上你吃后就明白了,至于为何我知道它很好吃只是因为……”
  林启年灵光乍现,又为自己编了个理由,“额,这么跟你说吧,我觉得长得这么奇怪的东西一般都会好吃,集市上不是都有物以稀为贵么,而这世上无人吃过的东西我相信味道不会差到哪里去。嗯,还是那句话,一朝明悟知天下。”
  卢绾琢磨着这句话,尤其是那句“这世上无人吃过的东西味道不会差”,然后他好似想到什么,坏笑道:“屎尿这世上肯定没人吃过吧,它们就很美味?”
  林启年伸手扶额,古人这想象力不比后世那些熊孩子差啊。
  不过林启年还是义正言辞反驳道:“怎么就没人吃过,当年春秋战国时期,又遇百年难遇的大干旱,不知有多少人在国破家亡走投无路下,无粮可食,无水可喝,为了活下去,他们只能喝自己的尿补充点体能。”
  卢绾撇撇嘴,“你怎么知道春秋战国时期就发生过这种事,你见过?不要再跟我说一朝明悟知天下啊,每次都听你这么说我都听烦了。”
  林启年没有搭理卢绾的不屑,又举了个例子,“当年战乱,不说临近京城的城镇,就说那些坚守边城的将士以及世代都住在边城的百姓,当他们被敌兵围困,弓尽粮绝,又以什么坚持到最后?不说他们是否吃过自己的屎尿,但那些战马的粪液肯定有人吃过。若不信,你可以回去问问夫子。”
  林启年说得振振有理,卢绾也不知如何反驳,只能半信半疑,只待回去与马维确认小年所言是否为虚。
  林启年如释重负,微笑道:“我们以后不要这个东西那个东西叫了,给它们取个名字,你手上这就叫它螃蟹,那长有长须的就叫虾。”
  林启年不知道古人为何这般取名,为何不能把虾取名螃蟹或者其他,把螃蟹取名虾或者其他名字,他也不想费心思去取个陌生的名字,这样保不齐日后他自己都会搞乱,反而第一次知道这名字的卢绾他们更容易接受且记住,一如他自己脑海深处就有这认知。
  其实,后世很多古人或当代人所取的名字都令人匪夷所思,比如火车不是靠火来推动为何就叫火车呢,比如虾姑长得不像虾而这么称呼,字面意思这两者还有亲戚关系?
  如此种种,多如牛毛。
  卢绾本还想刨根问底,可一想到到时小年又以那句一朝明悟知天下的说法弹塞自己,就打消了念头。
  一手提着簸箕一手提着鱼篓的刘交一路上都很沉默,偶尔听见卢绾和林启年聊得有趣才会心一笑。
  三人回到中阳里,路过马公书院时,卢绾真的跑进书院跟马维询问春秋战国时期是否真有林启年所说的那种喝屎尿的事,结果兴致勃勃进去,却是悻悻然出来,走下台阶时还一脸伤春悲秋的模样,一手搭在林启年的肩膀上低着头生无可恋地说我们能活在这太平世界该知足了,再苦再累也没有春秋战乱时期的人苦,知足吧,知足吧。
  卢绾一时的伤春悲秋很快在林家门前忙活时就烟消云散了,在林启年指导后,卢绾很卖力地用泥土在屋檐下准备造一个小灶,刘交则去搬柴火,并按林启年的要求在小灶上面搭一个棚子,以防雨天时会被淋湿。
  林启年也没有闲着,与他娘一起坐在木櫈上杀那些鱼。李幼娘本不打算让儿子做这些脏活,但儿子执意要帮忙也只好由他去。
  杀鱼时,李幼娘时不时抬头看着旁边那一盆儿子所说的螃蟹和虾,儿子虽然跟她说过这两个东西,但她还是很好奇。她以前去泗水河边洗衣服时经常看见这两个东西,那横着走的被儿子取名螃蟹的东西平时不怎么爱动,只要惊动下它就会横着爬走,以前李幼娘就很疑惑,这究竟是什么东西,鱼不像鱼,还能在水里活着,也没有翅膀,却有两个像钳子一样的爪子,也不似其他鱼那样游走,而是横着爬行,最喜欢躲在石缝里。还有那在盆子里时不时跳起老高被儿子取名虾的东西,洗衣服时李幼娘经常看见它游得很快,徒手抓它基本不可能,没想到儿子一次就能抓这么多。
  李幼娘不会像卢绾那样刨根问底,她儿子说什么她就听什么,说这能吃就能吃,不会去钻牛角尖问为何这个横着走的叫螃蟹那个游得飞快跟人一样长有两根长须的叫虾啊,为何能吃啊,你又怎么知道呀。
  以前,她很佩服那个死去多年的丈夫。
  如今,她儿子开窍后,她更佩服她儿子。
  这不,三天前的夜晚,儿子与夫子促膝长谈之后,第二天就给夫子送去了一篇让夫子爱不释手的文,白天坐在田垄看那些孩童们玩耍又教他们唱了一个曲子。李幼娘虽不知道那是什么文,是什么曲,但听那些孩子读起来朗朗上口,唱起来委婉欢快,就觉得儿子太有文化了,竟然能做出这种文这种曲出来,简直无人可比啊。
  李幼娘转头瞥了一眼那张英俊的脸蛋,会心一笑。她有时候发现与儿子有些隔阂,两人好像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其实这也不奇怪,他们不论在学识还是认知上都截然不同,有这种陌生感很正常。她经常想不明白儿子怎么就会有那么多奇思妙想呢,就在昨天晚上,她儿子又给她画了一张衣物样式图,说他想试试这样的衣饰穿起来是什么感觉。从不质疑儿子的李幼娘并未多想,只觉得儿子自从开窍后太聪明了,异想连篇。
  李幼娘觉得现在这种日子就很好,自从五天前她儿子脸肿肿的回来后,她就不希望儿子去县城,就这样呆在家里,偶尔写点文给夫子,教点曲子让孩童们唱,想穿什么衣服跟她说下就行,她一定会做出来,偶尔像现在这样做点吃的,这样的日子简直快活如神仙啊,何必去城里与人交恶吃那个苦呢。想起五天前的傍晚,李幼娘还心有余悸,当时她看到儿子脸肿肿的心疼死了,哪怕实际上林启年那个皮肉伤根本就不严重,但爱子心切的妇人却很紧张,狠下心,煮了三个鸡蛋连夜为唯一儿子敷脸。第二天儿子脸肿消了后她不觉得是自己的功劳,而是苍天有眼,让心爱的儿子这么快恢复英俊面容。
  林家门前忙碌的情景很快就引来其他人围观,先是无所事事天生爱玩的孩童们嘻嘻哈哈结伴而来,围着林家母子俩看他们杀鱼,当看到那一盆奇怪的东西,天生好奇心重的孩童们七嘴八舌地问这是什么“鱼”。在他们认知里,能在水里游的就是鱼,但没见过那么丑的“鱼”,他们最大的才七八岁的年纪,根本没去过泗水河,所以根本就没见过螃蟹和虾。林启年只是会心一笑没说什么,李幼娘倒是很有耐心地给孩子们解释这不是鱼,并教它们认识哪个是螃蟹哪个才称为虾,孩子们听后嗯嗯哦哦地点头,不知是不是真懂了。
  难得有这么新奇的东西可观赏,年龄普遍偏小的孩童们就不愿离去,蹲下来围在那装有螃蟹和虾的木盆边,看那些螃蟹和虾在拥挤的盆子里蠕动。有些胆大的孩子还会捡一根小树枝去戳,想看看这些第一次听闻那奇怪名字第一次见到这种“鱼”会有什么反应。有个小女孩学着胆大孩子那般做法,结果树枝尾部被兴许是饿了的螃蟹死死咬住甩不开,害怕得丢了树枝还哭了起来。
  不明原因的李幼娘以为有孩子被那长有像钳子一样爪子的螃蟹给咬了,连忙放下手中活,稍微洗下手,然后在身上随意一擦,就跑过去抱起那个哭泣的小女孩,一番检查发现没有被咬方如释重负。然后李幼娘告诉这些还不懂事的孩童们不要去招惹螃蟹,不然不小心被夹了会很痛,孩童们悻悻然点头。
  这次没有谁再敢乱动。
  没多久,从田间劳作归来的大人们,还有在家门口晒那即将要日落西山的太阳的老人们纷纷来到林家门前。他们虽见过那两个东西但还是第一次听闻这两个东西竟然还能吃,这让他们大开眼界。
  当卢绾将小灶做好,一场来自未来两千多年的盛宴就在林家屋檐下盛开。
  林启年只请了与他家关系好的卢绾一家,刘交一大家,还有曾经教过他的夫子马维,只是后者还在教书,要等到暮色降临才会过来。
  至于中阳里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爱取笑他爱叫他傻年的其他人,一个都没请。
  夕阳下,刘家六人,卢家三人,林家两人,一起围坐在已拓宽还搭有棚子的屋檐下,准备大快朵颐。
  在林启年“示范性”吃了两只螃蟹和两只虾后,已经知道如何吃法的卢绾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开吃。
  成为大秦第一个吃螃蟹和虾的人。
  有好吃的,卢绾就不会去想乱七八糟的问题,倒是素来安静的刘交话却多了起来。
  他指着清香飘逸的铁锅和底下土灶,皱眉问道:“小年,你说的火锅我理解了,有火有锅叫火锅没毛病,可为何叫海鲜火锅呢。海鲜海鲜,应该是来自海里新鲜物之意,可这些螃蟹和虾我们不是从泗水河里抓的吗,要叫应该叫河鲜火锅才对吧。”
  林启年无奈解释道:“这些螃蟹和虾根源来自于海,它们之所以出现在河流乃至湖泊里,只是被海水带过来而已。我们这世上的河流湖泊之水都源自大海。”
  刘交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卢绾看了刘交一眼,好似想说两句,可想想吃都来不及了就噤声不言。
  林家的欢声笑语与飘逸的香气,让其他中阳里人羡慕嫉妒恨的同时,还让他们只能可望不可及,干咽口水。
  ……
  此时此刻,夕阳下。
  有一骑向中阳里疾驰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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