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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启的脸色缓和了不少，问道：“那，那个陆姓孩子家里遭了灾之后，墨临家又怎么样了呢？”
“日子照过呗，虽然是件令人伤心的事，可自己还是要活啊。”金莲叹了口气，“……不过从那之后，墨临就一直穿着孝服了。结果，一年后……哎，真是……。”
“……请节哀。”墨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刘璃感到有些奇怪：“金大娘，你说，带着那个陆姓孩子的是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还是墨大夫的至交，对吗？确定不是一男一女，不是那男孩的父母？”
她这么一问，几人才反应过来这个细节。说不定，那两个男人与大黑小黑有什么关系……
金莲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坚定地点点头：“对。那男孩的父母也曾来过，俺也见过他们，但最初的时候确实是两个男的带着他。似乎，是那男孩父母的什么亲戚……俺也没问墨大夫那么多。”
“啊，对了！墨大夫的至交和那男孩的母亲是亲戚！俺记起来了。他们都是这边这个村上的。”金莲突然忆起了什么，一拍脑袋，恍然道，又指了指一条路。是去邻村的那条路。
“也就是说，另一个男人并不是陆姓小孩的亲戚，对吗？”白落问道。
金莲想了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大清楚……但他和另外那几个人的关系都很好，那个陆姓的小孩也很黏他。不过，他也是这边这个村上的就是了。”
看出金莲仍在想什么，白洛莲主动问道：“金大娘，怎么了？是还有什么没想明白的吗？”
“……没什么，只是突然说到这两个男人，感觉哪里怪怪的。”金莲仔细地想了想，“俺似乎……在那之前，从来就没见过他们俩。而且出事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们了。”
几人面面相觑。突然出现的人，在出事后又不见了，莫非是阳叔和海叔？可，阳叔和海叔又居然原本就是陆启母亲的亲戚、墨临父亲的至交？！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竹羽也显然是想到了这，自言自语道：“阳叔和海叔吗？不大可能吧……”
“阳？”金莲听见了，疑惑地重复道，“太阳的阳？”
陈增也是一愣，随后点头：“你知道这个人？！”
“不……不知道，”金莲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只是听墨大夫提起过，这个单名阳的人告诉他，墨临是灵目童，让他好生照料他。至于是不是那两个男人之中的一个俺可就不知道了，墨大夫从来就没有喊过他们的名字……既然如此，那可能就是吧。”
几人都是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南权辉见应该没什么要问的了，也就起身：“真是多谢金大娘了，我们还想去看看墨大夫的医馆，可以吗？”
“俺这里有钥匙。跟俺来吧。”
金莲带着几人，打开了医馆的大门。推开木门，也随即想起了陈旧的“嘎吱——”一声。走进医馆，虽然还能闻到中草药独特的香气，但也丝毫无法掩盖过久无人居住而败落的腐味。
金莲道：“你们随便看看吧。”
几人点了点头，开始在这医馆里转悠了起来。大厅里，一排陈列的柜子，上边都用繁体字标注好了对应的草药名称，柜台上还摆了一个木制的滚珠算盘，一本账本和一个小巧的杆秤。此外，还找到了一张已经看不大清的照片。依稀能看得出是一家三口。不用说，这一定就是墨临父母和墨临的合照。
墨临捏着那张照片，半天没说话。眼眶已经泛红了。
陆启什么也没说，只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个账本。只可惜，由于年代久远，也还是有些看不大清了。更何况，医生的字一般都是那么龙飞凤舞，更加辨识不清。
墨临还是把那张照片放回了原处，跟着其他人一起去看其他房间了。
其余的房间看上去都和常人的房间无异，应当是给病人暂住的。而医馆里面，有一个小院子，鹅卵石铺的小路，中央一张圆石桌，周围几个石凳，圆石桌上面还摆着什么。走近一看，石桌上刻着一个棋盘，还雕了两个棋笥。
“永子。”难得地，陈增的语气显得十分的愉悦，他拿起了一个棋子，仔细地把玩着，又轻叹一声，“可惜。”
白洛莲看了看竹羽：“永子是什么？”
竹羽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一种围棋的棋子，十分名贵。”墨临闷声道，“……阳叔教过阿启。阿启原本想教我，但我还是不会。”
陈增还是把手中的白子放了回去，又解释道：“其实现在普遍使用的都是云子。不过，这一副是真正的永子。”
白洛莲又看向了竹羽：“云子又是什么？？？”
竹羽仍是耸了耸肩：“我不知道啊……”
“永子是永昌——也就是现在的云南保山所产的围棋子，是用保山南红玛瑙、黄龙玉、翡翠和琥珀等天然原料，采用保密配方和绝技熔炼、传统手工制作，是公认的棋中圣品，始于明代。产量极其有限，深受达官贵人所追捧，为上乘贡品，堪称国宝。”陈增解释道，又看了看刚刚放回去的白子，“咸丰年曾失传过，后来大概20世纪90年代才终于找回这技术。现在有了相应的产业文化，但保山的现产永子仍十分名贵，一般不商用，普通人家应该没有。一般人都是用云子。”
南权辉也点点头，看向了陈增，兴致盎然：“你怎么这么熟悉？”
“我一直都很喜欢围棋，也自然喜爱永子。”
“噢，原来如此。”南权辉一挑眉，饶有兴味地笑着说道，“也难怪你这次难得地首先把话题给扯远了。”
“……”陈增脸色一下就黑了起来，但又立马恢复了原状，又看了看那永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疑惑着道，“说不定……”
“怎么了？”墨临急忙问道，毕竟这可是与自己亲生父母相关的事情。
谁知，陈增也仅摇了摇头：“不，没有什么。”说完，又看向了大黑和小黑，“你们俩对这有印象吗？”
小黑仔细地想了想，还是耸了耸肩表示不大清楚。倒是大黑，环视了周围，缓缓地点了点头：“有印象……。”
见大黑盯着石桌却十分茫然的样子，陈增沉吟了一下，伸手就拿出了几枚棋笥里的永子。
“陈叔，你这是……”陆启看着他的举动，犹豫不定地发问道，“……要跟大黑下一盘围棋试试吗？”
陈增点点头。
“但是一盘需要很长时间，不知金莲会不会允许我们在这里逗留这么久。”白落道。
白洛莲拉着竹羽：“我们俩去和金大娘唠嗑唠嗑！”说完还没有待竹羽反应过来，就已经被她拉走了。
哎，这两个家伙……刘璃看着他们俩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又回过头来，看向了大黑：“你会下围棋吗？”
“……不大清楚，但看着挺眼熟的，不能确定……看着来吧。”
小黑看了看墨临：“顺便也教教你。毕竟这也是你爸留下来的东西。”
“……”墨临沉默不语。
“首先，围棋盘上是有九颗星的，一天元，四角四边。”陈增指着围棋盘上的九个位置，又指了指最中心的位置，“中腹则唤作天元。”
“每个交叉点都是一个星位，也就是我们下棋时，棋子落下的地方。”陈增握了几个白子在手中，对大黑说道：“现在，猜先。你可以选择只出示一枚黑子，这样，如果我手中的白子数量是奇数，你用黑子，否则用白子；或者出示两枚黑子，表示如果我手中的白子数量是偶数，你用黑子，否则用白子。都是低段者猜，高段者握子；如果同段，则由年长者握子。”
大黑想了想，还是只摸了一枚黑子。陈增这才摊开手，手中正是五枚白子。陈增又将白子放回，道：“黑子先于白子，你先出。棋子落下后就不可再移动了。”
“金角银边。”南权辉冷不丁地突然说了一句。
“什么意思？”小黑满脸迷茫，看向了大黑。大黑想了想，回答道：“应该是说，角的位置是最好占的，其次是边吧。”说着，也就摸出一枚黑子，下在了左上的“角”的位置。
陈增指了指那黑子所占的交叉点附近的四个交叉点：“每颗棋子都有‘气’，‘气’的数量与棋子所在直线上紧邻的星位数相同，比如，你这子就有四口气。如果这四个星位上有异色的棋子，每一颗，这颗棋子就少一口气。下子后，如果一个子立即没有了气，就成了无气之子，无气之子需要被对方立刻提取。这叫‘提子’。”
“胜负判定……只需数一方，任意。首先数围得点——也就是目，之后再数子数，目数和子数相加后，如果数的是黑子，减去三又四分之三的子；如果数的是白子，加上三又四分之三的子。最终结果与一百八十又二分之一——也就是围棋中黑子与白子的总数三百六十一的一半——相比，超过则胜，否则为负。”
刘璃静静地看着这两人下棋，还是头疼地扶了扶额：老娘【划掉】怎么看不懂呢……
相同感受的还有小黑，他已经跑到一个角落蹲着闷闷不乐地看蚂蚁窝了。墨临眉头也皱得很紧，但也还是在努力听懂。
大黑起初还是感到有些吃力，渐渐地上了手了，也就好了许多。
不知过了多久，刘璃感觉腿都站麻了，终于听到陈增开口道：“结束了。”
“卧槽，总算弄完了！”已经看了半天蚂蚁窝的小黑顿时又活了过来，一下子就跳了起来，飘了过来，“怎么样？”
“陈叔很厉害。”大黑只道，想了想，又补道，“我觉得……我似乎，生前会下一点围棋。刚刚总有一种感觉，我以前在这院子里下过围棋。”
“说不定你就是和我爸一起下的？！”墨临道。既然这样的话，那么那两个男人应该指的就是大黑和小黑而不是阳叔和海叔了。只不过，为什么自己的父亲会与阳叔相识……？
“也许吧……只是很模糊的一种感觉而已……”大黑显得十分不确定。
陈增看了看石桌上的棋子，又抬头看向墨临：“你要不要带走？这是你父亲的遗物，兴许，还是你们家里流传下来的。”
墨临还是摇摇头：“虽然我也很想带走……可现在，我也不能带走。万一被别人发现这里少了东西反而把我们当成了贼那可就糟了。”
“你们弄好了没有啊？”竹羽走了进来，问，“洛莲已经快要没有话题扯了。”
白落看了看他，道：“已经好了。你怎么先回来了？”
“我已经没什么话题好讲的了……洛莲就让我先回来看看你们。”
南权辉一拍手：“正好，我们这就走吧。”
众人同金莲道过谢后，便走出了墨家的医馆。
“对了，你们刚才说了些什么？能拖一个半小时。”陆启问道。
白洛莲笑了笑：“我问了一些关于镇上的邪祟的事情，”说到这，白洛莲的声音又沉郁了些许，“……还有关于前两天死去的外来女子的事情。”
刘璃也是显得忧心忡忡：“陈老师的电话还是打不通。我又没有林珏姐的号码……”
陈增看了看几人，轻叹了口气，道：“先去找住的地方吧。”
“不用找了，我问过了，镇子上只有一间旅馆，陈雪和林珏会住在那的可能性也最大。我也问好路了，可以直接去。”竹羽接话道。
几人都是惊讶了一下，异口同声：“原来你还是有点用处的啊！”
竹羽：……
这TM到底是在夸我还是在损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