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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气跑回家，华啸天和二愣子扔下袋子，躺在炕上呼哧呼哧喘粗气。
要是平常的大小伙子，背个几十斤东西很轻松的事，但是对于两个长时间食不果腹的人来说，等于背负几百斤的东西，没有累死已经不错了。
好半天，一口气才喘匀。
“小天哥，咱们煮肉粥喝吧。”
华啸天白了二愣子一眼，吃吃吃就知道吃，刚刚吃了好几个大白馒头，这时候又饿了，你长了一副猪肠子吗？
“咕咕咕......”
华啸天刚想开骂，肚子就咕咕咕叫起来。
他大舅不说他二舅，我也长了一副猪肠子，彼此彼此，谁叫肚子里没有油水呢。
“好，煮肉粥。”
二愣子一骨碌爬起来，刷锅倒水烧火，动作娴熟又麻利。
“二愣子你干什么？”
“煮肉粥啊。”
华啸天走过去一脚踢开二愣子：“你傻啊，不能在家里煮肉粥。”
“为什么？”二愣子不解，这是我家，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为什么不能在家里煮肉粥？
“用你的猪脑子想想，曹大胖子发现他家厨房丢了东西，一定会派人四处寻找小偷。你这么明目张胆地煮肉粥，香味一定会传出去老远，他们闻着味就能找到这里，你这不是给他们通风报信吗？”
二愣子有些不服气：“他们又不是大黑，鼻子没有那么灵。”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小心些好。”
“那怎么办？”
华啸天早就想好了主意，指着两个袋子说：“拿出几斤米和几斤肉，剩下的找个隐蔽的地方藏好，咱们进山煮肉粥。”
“小天哥你越来越聪明了。”二愣子竖起了大拇指。
趁着天刚蒙蒙亮，两个人一人背着铁锅，一人拎着装有白米腊肉的袋子，偷偷摸摸走出村子，确定没有人看到他们，一头扎进了大山里。
脚不停歇走出去五六里路，爬上一个小土包，前面出现了一处峭壁。
这地方不错，居高临下可以看到周围的情况，还比较隐蔽，最关键的是有一股清泉从峭壁上面流下来。
“二愣子，架锅熬粥。”
“好嘞。”二愣子格外勤快，不用华啸天动手，迅速搬来三块石头摆放好位置，生火烧水淘米，把腊肉简单冲洗一下用带来的菜刀切成小块，忙得不亦乐乎，还时不时哼上一句华啸天听不懂的小调。
幸福不一定是拥有百万家财。
幸福有时候就是一碗热气腾腾的粥。
水开了，米香和肉香飘荡在空中，飘出去老远。
二愣子舔了舔嘴唇，拿起破碗就要伸进锅里，华啸天拦住了他。
“等等，等肉煮烂乎了粥熬粘稠再吃，容易消化。”华啸天吞咽了几口唾液，其实他也有些控制不住。
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香味越来越浓，二愣子一会看看锅一会看看华啸天，哈喇子都快流到脚面了。
“吃吧。”
华啸天的话音还没落，二愣子握在手里的枯树枝迅速挑起一大块肉，不管烫不烫，一口咬下去，肉里的汁水一下子溅出来，差点喷到华啸天的身上。
“好吃......好吃......”
吃相真难看，就不知道文雅一点吗？没吃过大鱼大肉的土老帽。
吃饭不单单是填饱肚子，更是一门高深的艺术，不仅要有绅士风度，更要高端大气上档次。
华啸天不屑地哼了一声，手里的枯树枝瞄准一块腊肉，二愣子瞧好了，哥教你文明的吃法。
闪电般挑起肉，闪电般扔进嘴里，闪电般咀嚼......吃相比二愣子还粗鄙。
早就饿急眼了，满肚子爬满了馋虫，还讲究什么文明高雅，先填饱肚子解了馋再想别的。
一块肉囫囵下肚，没吃出什么滋味。
再来一块，囫囵吞下，还是没吃出来什么滋味。
再来一块。
没有像刚才那样狼吞虎咽，华啸天尽量控制住嘴巴，慢慢的咀嚼，慢慢的品味......
香，真香，那种只能意会不能言表的香。
前世没少吃山珍海味，却是没有体会过这种香味，这是......
两滴泪水从眼角里流出来。
华啸天的脑海里出现一副画面，一个小男孩，坐在餐厅的椅子上，张开小嘴，一个年轻的母亲，手里的筷子夹着一块色泽晶莹的肉轻轻放进他的嘴里......
想起来了，这是妈妈的味道。
妈妈的味道，是爱的味道，是世间最真最香的味道，生生世世不能忘怀的味道。
“小天哥，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是吃得太急烫到了。”
“小天哥，你喝粥，老好喝了。”
“喝粥喝粥。”
一口粥，一口肉，两人吃得热火朝天，全身大汗淋漓，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已经吃了小半锅。
“吃饱了。”华啸天拍了拍肚子。
“吃饱了。”二愣子拍了拍肚子。
华啸天心满意足地闭上眼睛，如果能天天这样美餐一顿，也是人生的一大享受。
“小天哥......”二愣子突然手指前方，发出颤抖的声音。
华啸天迅速睁开眼，顺着二愣子手指的方向看，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他们的前方和左右，不知何时出现一伙人，正在一步步走过来，距离越来越近。
不好，曹家的人找到这里了。
华啸天抄起菜刀，全身肌肉绷紧，做好了战斗准备。三面被堵，身后是峭壁，只有拼死一战，别无他法。
人群越来越逼近，脸上的五官看得清清楚楚。
华啸天悬着的心慢慢放下来。
衣不遮体，瘦骨嶙峋，脸上没有一点血色，这些人不是曹家的家丁，是和他们一样的饥民。
一个廋高个，目测没有两米也有一米九，走在最前面，好像没有看见华啸天和二愣子，两眼直勾勾盯着铁锅。
这些人不是冲他们来的，是冲锅里的肉粥来的。
猜出了对方的身份，华啸天依然没有放松警惕，人饿到丧心病狂的地步，什么事情都能做出来，还是小心提防的好。
“大壮哥，是你吗？”二愣子向前迈了两步，仰脸看着廋高个。
廋高个的目光转移到二愣子的脸上，仔仔细细看了几眼，声音颤抖地问：“表弟，你......你还活着？”
“大壮哥。”二愣子跌跌撞撞奔过去，拉住大壮的手，两个大男人竟然唏嘘不止，半晌无语。
大灾之年，活着已是奇迹，两个亲人遇到一起，难免肝肠寸断。
“大壮哥，我姨娘姨父还有表弟......”
“都不在了。”大壮轻轻摇了摇头。
“我爹我娘他们也都不在了。”
一句话道尽千般苦难万般哀伤，兄弟俩又是一阵默然无语。
还是二愣子率先打破沉默，问大壮：“大壮哥，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大壮强装笑颜道：“饿的不行，想着进山挖点草根充饥，但是离家近的地方都被挖光了，只好往远处走，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里，然后就闻肉香，然后就看见了你。”
“这些人呢？”二愣子指了指周围的饥民：“你们一起来的？”
“不是。”大壮答道：“都是十里八村的乡亲，和我一样想着挖点草根充饥，都是闻到肉味碰巧聚在一起的。”
听到这里，华啸天恍然大悟。
都是肉粥惹的祸。
防备着被曹家发现，却没有料到大山里有不少挖野菜草根的饥民，香气四溢的肉粥，对于多年不知肉味的饥民来说，几里地之内绝对能闻到。
一锅热气腾腾的肉粥招来二十来个饥民是少的，说不定还有更多的饥民在赶来的路上。
看着眼前面黄肌瘦目不转睛盯着铁锅的饥民，华啸天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把这些人收拢在一起，然后......
就这么决定了。
大丈夫生于乱世，当带三尺剑立不世之功！
我是大丈夫，身处逆境，当逆流而上，建万世不朽之大功,成千秋不世之伟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