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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折:梦想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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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苗闪烁不定,躲在玻璃灯罩的保护之下,接受蜡烛的供养。微弱的灯光却传不出多远,就被潮湿的石砖吞噬了。它无力驱散这阴气浓重的死地,却能照亮脚下这一小块地面,让上面由鲜血绘制出的六芒星法阵,闪出诡异的光芒。
  在这间广阔的密室内,还有许多这样的烛火,它们围成了一个完美的圆,在它们的照耀下,十几个身穿长袍的人,正在不断完善那个巨大的法阵,从这个堪比人类火车站大小的密室一端,延伸到另一端,整个房间的地板都被它所覆盖。
  “祭坛还没完成吗?”
  在这间宛如邪教献祭仪式的现场上方,天花板上,悬挂着一个由铁条围成的巨篮。伊森就站在里面,神色忧虑而焦躁。这位还算年轻的吸血鬼家督手扶栏杆,看着下面工作的场景,悲从心来。
  身为赫森布拉吸血鬼家族的家督,他一直都是以家族利益为第一优先。所以,在人类不断扩张势力范围时,他响应了暗精灵雷格奈的号召,加入了月面战争。然而……
  从战争的结局来看,他好像被那个暗精灵坑了。这次远征所耗费的人力财力,全部打了水漂。可这还不是最让他头疼的问题,钱没了可以再攒,人没了可以休养生息,慢慢发展总能挽回损失的,吸血鬼从不缺乏时间。
  但现在,猎命死神打上门了,他想要的,是整个家族的生命。
  这就很是尴尬了,被月人打出来的伤口还没愈合,新的敌人已经提着刀过来了。这时候,赫森布拉家自身的力量,很明显不足以应对这名强敌。是时候,也必须寻找外援了。
  那么,问题来了,谁敢,或者说谁能,阻止一个目标明确,意志坚定的猎命死神呢?这可是连月夜见尊都不愿意做的事情。
  和族内长老以及顾问们商量的结果,就是向恶魔献祭,以此获取力量,作为撑过“死神考验”的底牌,甚至更乐观些,家族复兴的本钱。这是个一举双得的好办法,不是么?
  这个美好的计划中,唯一一个不那么尽如人意的地方在于,符合条件的祭品只有两个,就是伊森的两个女儿。
  众所周知,吸血鬼发展下代吸血鬼的方法,只有初拥这一种方法。但伊森是一个幸运的家伙,他的妻子是一个人类,还先后给他诞下了两个女儿。但吸血鬼生活的环境,明显不适合人类生活,生下二女儿不久后,她就去世了。可想而知,伊森到底有多宝贝他的两个女儿。
  但他别无选择,不是么?如果放弃献祭,那么就没人能阻挡死神,赫森布拉的两个小公主也就活不成了。毕竟,覆巢之下,安有完卵?而且长老们可以保证,这次献祭不会影响她们的生命,只是获取力量。在整个长老会的苦口婆心劝说下,伊森才松口,愿意铤而走险一次。
  “还没有,家督大人,这种精细的活计急不得啊。”伊森身后的顾问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这个黑巫师是最近才加入赫森布拉家族的新人,但因为他的能力而被赏识,才能作为家督的顾问。
  但他的家督明显已经没有耐心了:“怎么能不着急,那个怪物马上就要打过来了,怎么可能不着急?!”
  ******
  阴沉的走廊,肃穆诡异的半身画像,充满霉味的古旧挂毯,还有幽深的看不到尽头的黑暗,组成了里德尔面前的一切。令人不快的的吸血鬼城堡。
  这不是里德尔第一次出任务了,奢华颓废的中世纪古堡也不是他遇见过的最恶劣的工作环境,可他还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其实,这也是能被人理解的。想象一下,你和你的女友一起约会,游乐园,看电影,烛光晚餐,这一套下来之后,你捧着结婚戒指准备给惊喜到的女友戴上,突然你的老板打电话过来让你加班。我想有三分之二的正常人第一个想法,就是把电话那头的混账老板骂个狗血淋头,然后丢一份辞呈在对方脸上。
  可如果你不能辞职,那还是跟女友道个歉,老老实实加班去吧。就像里德尔现在这样。回想起安洁莉娅当时那个满是黑暗意味的微笑,里德尔就一阵发抖。每当这时候,里德尔就无比庆幸,自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不再害怕疼痛。可安洁莉娅手里的那把锯刃长剑,砍在身上还是蛮疼的。
  摇摇头,把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扔出脑海,里德尔把注意力拉回现实。距离上一次的阻击出现,已经很久了,如果敌人不是放弃抵抗,就是打算来一记狠得。
  掏出自己的小笔记册子,开始翻找对比地图。他对于这次任务做了好一番准备。吸血鬼令人印象深刻的,不只有顽强的不死性,还有诡异多变的血魔法,所以里德尔必须时刻注意脚下,才能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但翻看自己手绘的地图时,他不小心打翻了一个烛台,令人意外的是,纯金的烛台并没有倒地,而是在一个诡异的角度固定了下来——
  “咔!”
  “真见鬼!”
  在一阵齿轮运转的机关声和死神的咒骂声中,一道魔法阵从地板上浮现,释放出血红色的雷光,瞬间摧毁了……里德尔身后的地板上的一片名贵地毯,和一个准备偷袭的血奴。
  尴尬的气氛充满了这个房间,起码里德尔是这么觉得的。他的眼神不断在自己触发的烛台,和身后地板上的一片焦痕之间徘徊,神色十分诡异。但最后,他还是决定,不去管这种细节,继续前行。
  地图给了他一个提示,这个吸血鬼的古堡有一个无比庞大的地下室,用来给为数众多的血奴提供休息的地方,相当于员工集体宿舍。至于单间,那是主人们的位置。既然他已经把地面上的那些房间差不多翻了个遍,可没发现符合魔党领袖家族数量的人数。那么,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剩下的人都在那个巨大的地下室内。
  一念至此,他走向那间庞大的不像话的地下室。蓦地,有一个念头在他脑海里出现并且挥之不去:就这样送别赫森布拉家族,是不是有些不尊重这个魔党领袖?
  ******
  在那间地下室内,血奴们正在完成这巨大法阵的最后一笔,伊森和他的顾问就在大门口看着他们高速而不失效率地工作,各怀心思。伊森非常紧张,而且非常矛盾。他希望这法阵尽快完成,好解决外面那个麻烦的死神,又希望自己女儿能多陪自己一段时间。
  而黑巫师顾问嘛,脸色比他复杂多了。
  身后的阴影中走出一个身形狼狈的吸血鬼,对伊森行了一礼,报告道:“大人,那个死神已经发现地下室了,属下撑不住太长时间了。”
  “再撑一段时间,法阵还没完全描出来!”伊森还没说话,顾问一脸急不可耐地抢先道:“你难道想让家督大人亲自上场吗?”
  伊森点了点头:“说的没错,再撑一阵吧。不过,达克诺斯,你也一起上吧。”
  顾问达克诺斯很明显没料到这个情况,他一脸愕然地看向伊森:“什么?!”
  对方一脸淡然:“仪式的步骤我记下来了,那些不成器的东西本来就不堪大用,被打残之后更是派不上什么用处。不如让你加入战场,我在这里马上举行仪式,也许你能拖到仪式完成也说不定。”
  “可…这……是,属下遵命。”黑巫师最终还是妥协了,他深鞠一躬,转身准备离开这个房间。
  却更加迅速地转回身来,手里握着一把刀刃扭曲的匕首。“达克诺斯,你!”吸血鬼又惊又怒,却无法动弹,因为黑巫师手中的银匕首,正顶在伊森的下巴上,随时可能自下而上地贯串他的脑袋。
  “我也不想的,伊森,我也不想。”暴露本性之后,黑巫师语气轻挑起来,“可你为什么要逼我,嗯?为什么?”
  “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让你把仪式完成,一丝不苟地完成。”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事,黑巫师的嘴角裂开了一个愉悦的弧度,“好了,把二位小姐带过来吧,曼施坦因,不然你的家督大人性命难保啊。”
  曼施坦因充满敌意地瞪着挟持家督的顾问,却又时不时看一眼自己的主人。
  “……按他说的做,这是命令。”伊森闭上了眼睛,许久后,他下达了自己的命令。他知道,没有自己的许可,这个忠诚无比的下仆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任何危及主人的事。
  “知道吗,伊森。”感受着曼施坦因消失前怨毒的目光,黑巫师满是小人得志的可鄙欢喜,“我想这么做已经很久了,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用檀木锥刺穿你的心脏,再将你火化,洒在十字路交界口。可我的主人不允许。”
  “所以这就是你为什么不叫我主人的缘故么,你有个真正的主人?”
  “当然,而且他比你想象过的,见识过的任何上位者,都要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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