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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折:月面战争 · 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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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二人持续对峙的时候,捂着渗血的左肩,萨雅出现在八云紫的身后。
  “贤者大人,”操着被变声符文扭曲过的嘶哑声音,萨雅没有靠近八云紫,隔着一段距离,进言道:“属下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在此先行撤退了。”
  这一句话,让丰姬和八云紫两人都有了反应。
  在八云紫看来,雷格奈给萨雅下达的任务就是收集卷宗【创界】,任务完成,【创界】当然肯定已经到手,八云紫也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了。丰姬也能大概猜到,萨雅得到了她想要的卷宗,因此,这场该死的,闹剧一样的战争,也该结束了。
  但是月之都在这场战争落下帷幕时,扮演的是什么角色呢?战胜者?敌人已经达到了战略目的,赢了战役输掉战争,何胜为?战败者?且不说月人高傲的自尊允不允许,只要她不点头,月球上的几万妖族和面前的八云紫,哪个能返回地上……对了,还能这样!
  丰姬眼神一亮,让那只老鼠交出卷宗,对方在这场战争中便一无所获,月之都还能处在胜利者的位置上,签下和平停战协议。用人身自由作威胁,不怕对面不答应!
  她向前迈了一步,八云紫条件反射式的将萨雅护在身后。很显然,妖怪贤者想到了相同的事情。
  然而,就在丰姬准备要挟萨雅交出卷宗的时候,她接到了一个奇怪的通讯。通讯来源是月宫,能在这种情况下连接上自己,只有月王有这种权限。
  警戒着可能暴起发难的八云紫,丰姬接通了月王的通讯,收到了那条令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命令。
  *****
  魔鬼大开大合地挥舞着手中的巨斧,上面附着的暗红色火炎拖出一道道绚烂的尾迹。侧劈,借助惯性旋转一周自上而下劈下,传送后劈,旋风斩……所有的招数他都试过,但都碰不到那个长刀在手的倩影。
  依姬闪开了魔鬼的又一次攻击,向前欺进对方的近身,在这个距离下,依姬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对方喘息时喷出的硫磺味。长刀一挥,魔鬼的身上再一次多了一条伤口。
  这一幕不断重复上演,依姬长刀上的破邪祝福削弱了魔鬼的愈合能力,切开瞬间时的刺痛,一次又一次刺激着魔鬼暴躁的神经,压榨着对方的体力。是以时间才过去十几分钟,魔鬼已然气喘如牛。
  魔鬼并非没有想过拉开距离,但只要传送出一段距离,对方肯定又会迅速突击过来,而后重复之前的攻防拉锯。精明的依姬从来就没有和魔鬼比拼蛮力的打算,充分发挥自己敏捷上的优势,将蛮勇易躲的魔鬼消磨至死才是她的打算。
  但慢慢地,依姬发现情况不对劲了。虽然已经确定,魔鬼的体力逐渐不支,但对方很久之前就已经是这种状态了,而且对方并没有陷入体力不支-动摇-崩溃的死亡循环,反而……愈发兴奋?!
  就像依姬所见到的那样,魔鬼的战意并没有丝毫低落,不利的战斗,在某方面压制自己的敌人,不支的体力……这些都没有影响渎玛加夫战斗的欲望,反而彻底唤醒了这只嗜血的远古凶兽。
  论战场经验,实战派的卡贝勒茨可比学院派的依姬老练得多,什么绝境他都经历过,什么样令人绝望的敌人他都战斗过,甚至战胜过。与之相比,象牙塔内安心成长起来的依姬,只不过是敏捷稍占上风,一但被魔鬼抓住机会,那么局势就会在瞬间,被逆转过来。
  而这个机会,似乎越来越接近了。
  渎玛加夫身上到处都是被依姬割开的伤口,流出血液中的硫磺被主人高昂的战意和体温点燃,再加上伴随他喘息,不断喷吐出来的火星,他现在已经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火焰怪物了。依姬想要近身放血,已经非常困难了。
  然而,魔鬼知道,这些还不够,不够!不够!!
  遇到了一个旗鼓相当的对手,他现在非常兴奋,在确认这个对手隐隐压自己一头时,他甚至欣喜若狂。但,这并不代表,他在被敌人像笨重的熊一样戏耍,能感到开心。
  他现在十分渴望敌人的鲜血,就像以前【月蚀战争】中,他割开敌人的喉管,任其喷洒在自己脸上,给自己降温。被战意和羞辱点燃的怒火,只有敌人的血肉才能使其冷却,熄灭。现在,自己,和对面的敌人,只有一个,能最终站立在这片大地之上!
  而他,绝对不是倒下的那个!
  在魔鬼的战斗字典里,从来没有取巧,撤退这样的说法。他信奉一个简单的理念:力量才是唯一的制胜法宝,如果失败了,那说明你还不够强大。速度追不上对面就不去追,让自己的攻击变得更远,让自己的攻击范围更大,破坏力更强,强到维持对方高速移动的平缓地面都不复存在,对方还能如此游刃有余吗?
  简单的想法,指导着强烈的必胜信念,驱动着不知疲倦的躯体,发出永世挑战者的狂妄怒吼:“非胜即死!”
  “咔嚓!”
  堪称偏执的求胜心,打破了他体内的禁锢。浓烟混杂着恐怖的气息自他体内散发出来,空前磅礴的威压形成了肉眼可见的气墙,以魔鬼为中心急速扩散开来,逼迫依姬不得不后撤。而后,她见到了,令她永世铭记的一幕。
  *****
  魔界中,高耸入云的魔都堡垒,一间装潢素雅的书房中,正在翻阅一本书的魔界创世神——神绮猛地抬起了头,注视着窗外空无一物的暗红色天空,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那孩子,也成长到这地步了吗。”感叹了一句,神绮以一种自豪的口气自言自语道,“我知道你会很有天赋,但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就达到这种境地。果然,把我可爱的女儿交付给你保护,是我最明智的决定!”
  想到了什么,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容,就像母亲看到了赛场上轻松夺冠的儿子:“加油啊,玛加,让那些门外汉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战斗!”
  *****
  渎玛加夫此刻正在经历一场蜕变,暗红色的火舌从他的口中喷吐而出,如石块般夸张的肌肉正急剧缩水,但密度却在急剧上升,骨骼缩小,换来的是堪比金刚石的硬度,相对脆弱的关节得到了强化,坚硬的骨板如同臂铠一样将其包裹。相比较之前狰狞的外貌,现在的他更像一个人类。
  这是他的种族特性。在高压环境,极度危险甚至危及生命的情况下,魔鬼一族可以针对环境进行变异。
  最低等的孱弱魔婴可以变得更加迅速,或者更加强壮,以此开启炎魔或角魔一系的进化树,在这两种进化方向上,又有各种不同的亚种分支,例如追求力量极限的大魔鬼,敏捷异常的魅魔与玛革,玩弄火焰于股掌之间的炎魔,免疫魔法伤害的怖魔,掌握诡异破坏法术的深渊魔……
  但不论什么进化方向,只要走到了侧重的极致,再往前一步就会返祖为同一种生物,成为魔界创世神造物的起点,魔界人的近亲:祖魔。
  生物的强大能到什么地步?强壮到足以改变地形的蛮力,免疫各种混乱元素的侵袭,坚韧又牢不可破的表皮……这些只是被魔界残酷的早期自然环境逼迫出来的能力。在与其他竞争物种物竞天择的筛选中,祖魔还觉醒了不俗的火焰操纵能力。再算上悠久的生命带来的丰富作战经验,与神明亲手创造所带来的神性,在地上游荡的,不受控制的祖魔完全就是灭国级的生物天灾。
  但祖魔并非没有任何缺点,因为过于强悍的肉体,再加上自然界中雌性轻盈体格带来的高死亡率,这种生物的繁衍一直是一个问题。所以在环境恶劣的魔界早期,神绮创造了几只祖魔,就有几只祖魔。这个数量一直持续到环境稳定,祖魔衰退成为各种其他魔族。
  如果他们想要返祖,找回埋藏在自己血脉中那股毁天灭地的力量,除了极度不稳定的基因,他们还需要大量进食,借以补充消耗的热量。有的魔界生物学家甚至因此认为,祖魔和魔族是两种不同的物种,否则无法接受两者天差地别的力量差别。
  而现在,刚刚完成返祖变异的渎玛加夫就感觉相当饥饿,而面前就有一个富含能量的生物,正戒备地看着自己。
  依姬举着手中的长刀,对准了面前形象大变的渎玛加夫。她现在非常不安,直觉告诉她,她现在应该马上逃跑,远离面前这只还没清醒过来的凶兽,就像野兔逃离刚从冬眠中苏醒的熊一样。
  还没等她做出决定,对方在自己的视野中消失了一瞬,再出现时,就已经紧贴着自己了。暗道一声不妙,依姬刚要后撤,就被对面抓住肩膀,剧烈的疼痛使依姬咧了咧嘴,还没等她叫出声来,同侧的手臂也被对方抓牢,而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BOOOOOM!”
  剧烈的爆炸声响起,却不是依姬所造成的,那记干净利落的过肩摔只是让她折断几根肋骨而已,更多的伤害来自渎玛加夫身上附着的暗红色硫磺火。这声爆炸的来源,是摆脱大天狗纠缠的昴,他对着吞噬月之都的巨蟒发射了自己库存所有的穿甲导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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