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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折:西行之娘 · 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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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者小姐,库兰(首领)想要见您,请问您有没有空?”
  第二天,八云紫换完药后,一个骑兵捎来了口信。
  不得不说,对方的时间卡的还是很好的,没有撞见幽幽子给八云紫换药的场景。
  至于目的……应该是询问她考虑的结果。
  果然,在得到了八云紫的答复下,雷格奈再次出现在她的面前:“贤者小姐,我的提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有一个问题,”八云紫凝重地问道,“妖族的未来你为何这么心急?”
  没错,对方表现太过殷勤。作为西方的幻想种,东方的妖族无论怎样,都与对方无关,他为何如此殷勤?对方有什么图谋?
  这是八云紫最后的疑问,针对回答,她将决定最终的处理方法。毕竟,人类的崛起无可避免,以妖怪们的处世理念,如果想要尽量多保存妖怪,那就必须尽早做好准备。
  “因为我需要你的帮助。”看出了八云紫的决意,雷格奈说出了准备好的借口,“出于某种原因我使某人被困在了月球上,我必须攻打月球,救她出来。打下的月球可以给你们妖怪。”
  八云紫冷笑了一声:“因为自己去不了就找上了我?为了确保我会听话就用上了妖族的生死来威胁我?早就听说暗精灵的卑劣,没想到今天还真是开了眼了!”
  “即便如此你也会来参加的,不是吗?”雷格奈一点都没有被戳破了心思的慌张,反而还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为了妖族的生存,你不会冒险。”
  “……”八云紫沉默了,她知道,对方说的都是真的。
  妖族虽然拥有远超人类的力量和寿命,却缺少人类的数量。而数量,正是战争的决定因素之一。
  妖怪缺乏危机意识。人类的寿命不过百年,因此他们争分夺秒,将重要的、足以影响种族的知识传递下去。
  况且,妖怪成熟需要几百年,人类只需要十几年就能渡过成长期,战力的补充速度可谓是飞速了。
  综上所述,如果妖怪与人类开战,失败只是时间问题。
  良久,八云紫开口了:“你能保证,在妖族远征月球之时尽心尽力为我们出谋划策吗?”
  雷格奈嘴角上翘:“这是我的职业素养。”
  “雷先生,”旁边刚刚一直沉默的幽幽子突然说,“请问,人类与妖怪难道真的无法和平相处吗?”
  “西行寺小姐,我的家族名是瑞沃士,而不是雷。”雷格奈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怎么突然问这种问题?在人类看来,妖怪不应该是死的越多越好吗?尤其是西行寺小姐所在的阴阳师家族,不更是希望妖怪灭绝吗?”
  “那种事情才没有!”幽幽子猛地站了起来,十分激动,“妖怪和人类为什么不能好好相处?为什么非要争个你死我活?……”
  “长生种的心思你是永远不会理解的,”雷格奈打断了幽幽子,脸上的微笑仍在,但却透着一股透彻心扉的寒冷,“对于你们而言,生命是短暂而绚烂的;但对我们而言,时间,却是令人痛不欲生的慢性毒药。”
  幽幽子张了张口,却无言以对,相比自己的短命,他们经历的痛苦,自己怎么可能理解……
  她下意识瞥了一眼八云紫,对方的寿命也比自己长,那她这坚强的外表下,又藏着什么悲伤的回忆呢?
  “什么悲哀啊,听你说的好像很懂一样。”注意到幽幽子的动作,误以为是向她求援,八云紫转开了话题,“你曾经爱上过人类吗?”
  雷格奈摘下了左手的皮手套,露出了他因不见阳光而苍白的手指,就在中指上,戴着一枚水晶质地的红色戒指。
  “这是我未婚妻留给我的,我们发誓长相厮守。”雷格奈淡淡地说,“但是元老院那群腐尸,想用她的生命换取国内不安分的将军支持!而她,就因为想到了我们间的寿命差距,没有让我得知就同意了。我得知后,尽快赶回首都,可一切都晚了,晚了!她倒在血泊中,而那些猪猡在笑!那些垃圾、杂种、蛆虫在笑!”
  雷格奈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到最后一句时已经变成咆哮。
  八云紫和幽幽子沉默了,她没想到,曾经元老院最可靠的利刃背叛是因为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人类。
  “库兰,‘硫磺’传来急件。”
  帘外传令兵的声音打破了帐篷内可怕的沉寂。
  雷格奈闭上眼睛深吸了口气,从刚刚的失控中走出来:“八云小姐,在下还有要事处理,失陪了。”
  掀开门口的帘子时,雷格奈留下了一句话:“贤者小姐最好现在就教幽幽子如何控制力量,否则我们就只好让她留宿野外了。”
  幽幽子的能力在晚上非常危险,八云紫也十分清楚。所以,就算不是听从雷格奈的话,她也得教幽幽子如何控制原本无法控制的妖力。
  妖力的控制说起来十分简单,只要封在体内便可。要做起来却很难。妖怪们做的轻松,是因为妖力是他们身体的一部分。但人类自身的力量,譬如灵力,是后天修炼得来的,没有如指臂使的那种流畅与自然。
  “最近都看不到雷先生了,你说,他去哪了?”在一次训练中,幽幽子与八云紫闲聊。随着相处时间的增长,二者的关系逐渐拉近,称呼由原先的“八云小姐”变成了现在的紫。
  八云紫耸了耸肩:“谁知道呢,也许去某个角落里顾影自怜了吧。”这是她在提起雷格奈后最常用的答案。
  现在距春天只有不到半个月了。只要守住这半月,西行妖就会开花。开花后,幽幽子想去封印,也无济于事了。
  所以,八云紫现在非常敏感,警戒着所有接近幽幽子的人,生怕一个不小心,幽幽子就被人带走封印西行妖。而最常接近幽幽子的,或者说最常接近形影不离的两人的,就是暗精灵雷格奈。
  事实上,恢复了些许力量的八云紫可以通过隙间清楚地观察到暗精灵的行踪,譬如对方最近一直在带着一队骑兵追踪某种怪物。
  “咦?”和往常一样正在观察的八云紫发出了一声惊讶,那个动作无比讲究,让人怀疑对方是否有强迫症的雷格奈,现在正浑身是血地趴在他的龙蜥上,那忠实的生灵现在正驮着主人,在骑兵们的保护中,快速接近营地。
  “幽幽子,可以停下了,现在有好戏可看了……”
  “我只是被一条没有教养的狗咬了一口,有必要这么大惊小怪吗?”
  雷格奈苦笑着,他现在缠着绷带,躺在营地内特供的硬床上。在包扎的时候八云紫看见了,对方受伤的状况,称得上是惨烈:被撕开一条大口子的左臂,仿佛没有知觉、机械性下垂的右臂,三四根折断的肋骨。八云紫都怀疑对方看起来瘦弱的身体如何挺下来的。
  “野狗能把你这只鬣狗咬成这样?如果有的话我还真想见识见识。”八云紫戏谑道。虽然结为同盟,但是对方“不绅士”的邀请,使八云紫对他一点好感也没有,最多也只是从负数上升为零。
  可零还是意味着没有。
  雷格奈的笑容更无奈了:“现在能让我这个伤者休息一会吗?”
  “紫,雷先生会有事吗?”走出帐篷,幽幽子担忧地问道,“那伤口,好吓人!”
  “不会。”相比之下,八云紫平静得多,“虽然对方很讨厌,但是他们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这种伤口,最多半个月就能痊愈。不过,要不要趁着那家伙没法动弹,讨点利息回来呢?”
  “紫!你怎么能这样?”得知好友想法的幽幽子不由得叫了出来,“雷先生那么痛苦,你怎么能……”
  “安啦安啦,我开玩笑的。和他比起来,要是你收了那么重的伤,我才要担心呢。”
  “怎么这样……”
  “咳咳!”跟在两人身后的芬罗咳嗽了一声,表达了自己的存在。
  “八云紫小姐,库兰邀请您和西行寺小姐参加晚上的活动,不知道您能否赏光?”
  幽幽子对此十分好奇:“晚上的活动?晚上有什么活动?”
  “晚上有精彩的斗兽环节,如果觉得您的运气不错还可以下注赌一赌输赢。”
  “暗精灵共和国的热门运动。”作为世界诞生之初就存在的隙间妖怪,八云紫对一些神代种族的娱乐活动还是很清楚的,甚至自己闲到发慌时也会去围观参加,因此对于这些活动也算是内行了。“斗兽名单能看一下吗?”
  “当然可以。”芬罗熟练地递出一张表格,还附上一支羽毛笔。“上面大部分凶兽都是自行捕捉的,包括这次出击抓回来的那两只。您不必担心我们吞掉赌资。”
  幽幽子把头好奇地凑了上去,想看看这张纸上写了些什么。
  目光扫过一排排陌生的名字,幽幽子马上被其中,无比熟悉的一个吸引住了:日本武士——魂魄妖忌。
  “紫,借我看一下!”
  不由分说地,幽幽子一把将名单夺了过来,仔细辨认着那四个汉字。
  开玩笑的吧,明明不可能出现的,明明嘱咐过他,不要跟来的……
  “西行寺小姐,这份名单有何不妥吗?”
  回过神来,才发现不仅是芬罗,连紫都是一副奇怪的表情看着自己。
  “没…没什么……”平复一下激动的内心,幽幽子尽力使自己的语气不显得太过冒犯,“请问,我能看一下这位……”
  芬罗接过幽幽子手中的名单,看了一眼她刚刚指过的位置,随即若有所思地笑了。
  “没问题,库兰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请西行寺小姐随我来。”
  说完,暗精灵的副官便带着两人前往了整个营地最靠外的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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