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交手

　　左脚向前半步，右脚落后半步，手持木刀，炭治郎在第一时间便做出了架势，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剑士。
　　虽然只是练习切磋，但炭治郎还是做出了全力以赴的样子，他收敛了笑意，面容严峻，浑身上下都在凝聚着一种气势，呼吸也在一瞬间变得平稳起来。
　　就像是静止的湖面，只需要一点动静，就会惊起一片涟漪。
　　相对于炭治郎，绯村云的站姿就不那么中规中矩了，他左手反握木刀的刀身，藏在腰间，就这样没有摆出任何架势的站着。
　　看似松散，全身上下都是破绽，可是仔细一看，却又发现他全身上下浑然一体，没有半点弱点。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即便是之前要打要闹的伊之助也集中着他的注意力，看着场上的两个人。
　　战斗还没有开始，但气机的交锋却好像已经在进行着了，那种静谧更是给人一种沉重感。
　　“绯村君，我上了！”
　　继续等待也不会有什么变化，所以炭治郎决定先攻。
　　在做出攻击宣言的下一刻，他的身体便向前一倾，左脚脚尖用力一点，整个身子便倏地冲了出去，仿佛离弦之箭一般。
　　全集中呼吸的瞬间爆发，几乎将人体的机能强行增加了好几倍，加上身体的肌肉的爆发力，以及对地面的反作用力，那一瞬间的速度，快到不可思议。
　　水之呼吸·二之型·水车！
　　抬起木刀，双手一扭，顺势下劈，木刀摩擦着空气，爆发出激烈的响声，仿佛水车在水面上旋转一般。没有多余的动作，十分简单的劈砍，但借助身体的冲劲，手部以及腰部的力量，这一击，狂猛异常。
　　就在炭治郎抬脚前倾的瞬间，绯村云的瞳孔急速收缩，那快到不可思议的速度，在他眼里仿佛放慢了好几倍。紧接着的所有动作，无数的细节，也被他双眼捕获。
　　毫不讲理的身体机能，以及本能，让绯村云洞察到了一切。
　　他的脑袋好像被什么撬开了一样，那一刹那的时间，无数的信息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无数的应对方案，自然而然的出现了。
　　但这些信息就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的眼前乱晃，他还不及看清楚，便已经消失。但这些消失的画面，却融入了他的身体，他甚至不需要思考，身体就已经做出了反应。
　　又是这种感觉。
　　已经不止一次了。在接受香奈乎训练的那个时候，他就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他就像是个身经百战的战士，所有的战斗技巧，都成为了他身体的一部分，那闪烁的记忆画面，无数的信息，不过是身体对外界刺激的反馈。
　　他是个战士，一定是，而且以前就是。
　　向炭治郎邀战，只是为了验证这一点，以及看看自己的极限罢了。
　　事实不出绯村云的所料，他的过去，的确隐藏着很多秘密，甚至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
　　无论绯村云作何感想，面对炭治郎没有任何放水的一击，他的身体也做出反应。
　　集中精神，集中呼吸，大量的吸入气体，让他的肺部都隐隐作痛起来，然而这一瞬间的呼吸，让他的身体同样进入了爆发阶段。
　　这就是呼吸之法的强大之处，也是他们对抗鬼物的本钱。
　　失去了记忆的绯村云，就像是一块失去了水分的海绵，他无时无刻都在贪婪地将外界的一切东西，吸收进自己的身体里。
　　拥有着以前遗留的本能，不代表绯村云就放弃了新的东西。比起单纯依靠本能，他更加看重他现在能掌握的一切。
　　呼吸之法，就是他绯村云现在能掌握的东西。
　　木刀斩至，绯村云的右手也搭在了刀柄上，紧接着身体下压，左脚向前一步踏出，随即，拔刀出鞘。
　　神速·拔刀斩！
　　如果炭治郎的斩击是自上而下，那么绯村云的斩击便是自下而上。
　　然而，显然是慢了一拍出手的绯村云，在拔刀的瞬间，速度却反而超过了炭治郎。
　　后发先至的一刀，完成了攻守的互换。
　　刀锋未曾斩下，便已经被绯村云先一步反击回来，炭治郎的攻势顿时一滞，而就在他来不及卸力的当下，绯村云却趁胜追击地迈出了右脚。
　　左脚之后，就是右脚，这是常理。右脚踏出的那一刻，身体却是忽然扭动起来，旋转的力道，带来的是他左手的猛然一击。
　　这一击落在刀身上，让斩击的力道从衰败中焕然新生，炭治郎只觉得自己的刀身被斩开，身体的平衡也被破坏，止不住地往后跌去。
　　不过训练有素的他，还是在跌倒之前，扭身一个跟头，稳稳地落在地上。
　　好危险，好快的出刀。
　　炭治郎如临大敌，原以为绯村云只是个医生，战斗能力应该不会很强，没想到，结果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果然面对任何人都不能大意。
　　“等等，我看到了什么，炭治郎那家伙居然被砍飞了？”
　　“那个混蛋，出刀好快，我甚至捕捉不到。”
　　善逸很意外，伊之助也很意外，他们同样没想过，结果会是这样的。那个医生，居然这么厉害。
　　“不对不对，那家伙在那个距离怎么可能这么快？”
　　拔刀的距离被硬生生拉长了，这也太不讲理，正是因为距离缩短了，出刀的速度才变得那么迅捷，甚至在炭治郎斩击之前，就反击了回去。
　　然而这正是他们费解的，因为那样的距离，他们都做不到。因为那已经不算是防御反击，而是直接攻击，抢了炭治郎的先手。
　　作为雷之呼吸的传承人，我妻善逸也擅长高速战斗和爆发，但他很明显的感觉到，对方的速度，和他的速度，是完全不同的两样东西。
　　“是步法。他在出刀的瞬间，出的是左脚。众所周知，一般的拔刀术都是右脚在前的。然而，绯村君却反其道而行，左脚先出的话，速度和步伐距离，会比一般的拔刀要快上一拍左右。这就是他神速拔刀的秘密。”
　　不知道什么时候，蝴蝶忍也来到了庭院里，她站在香奈乎的旁边，看着绯村云和炭治郎的战斗，做出了解释。
　　柱级，是呼吸之法大成，以及技艺大成的人才有资格担任的。蝴蝶忍即便是最弱的柱级，但她的眼光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之所以弱，仅仅是因为体型带来的限制，不是她的资质比不上别人。
　　所以，绯村云的技巧在别人眼里可能很神秘，但在她眼里，却十分明显。不过即便如此，她也不得不称赞对方的奇思妙想。
　　“香奈乎，这就是你们的训练成果吗？”
　　“不是。是他自己会的，以前的他。”
　　蝴蝶忍有些好奇地盯着面无表情的香奈乎，她其实只是随口一问，按照她了解的性格，对方应该依旧巧笑嫣然，但不做回应，或者拿出硬币做决定。
　　却没想到对方会直接了当的回答她。
　　“香奈乎，看来你也有些改变了。”
　　是的，改变了。不过是好的改变。蝴蝶忍一直都希望香奈乎能发生改变，但进展却很不顺利。不料，在和绯村云接触的这段时间，却令她发生了改变。
　　有些欣慰，也有些不甘，不过还是为她的改变而感到欣喜。
　　“说真的，以前的绯村君，究竟是什么人呢？出色的头脑和学习能力，甚至连战斗经验和战斗本能也超乎常人。真是一个浑身都是谜团的男人呢。”
　　虽然很神秘，但并没有对任何人抱有恶意，甚至为了阻止我，而主动参加训练。绯村君，我可以信任你吧？
　　超常规的学习能力，以及战斗能力，无不透露着他的非比寻常。这样优秀的人才，应该被她推荐给鬼杀队的。然而，想到发现他的那个场景，她又不得不感到疑虑。
　　无法信任来历不明的人。
　　所以，到了现在，蝴蝶忍依旧不怎么相信对方。只是，这几个月的相处，也确确实实的感受到他对周围所持有的善意。这又让她犹豫了起来。
　　蝴蝶忍的到来，绯村云并没有在意，进入战斗状态的他，就像是一个狂人，对战斗抱有这某种狂热信仰，他在不断的读取对方的战斗方式。
　　水之呼吸，搭配的剑术一共有十招，被称为【型】。型不是固定的，他可以拥有其他的变化，也就是说，十招的剑术，其实拥有无尽的可能性，穷尽变化才能达到的终极形态，才是真正的水之呼吸。
　　炭治郎还差了很多，但即便如此，也足以让绯村云一窥究竟。他不需要明白那些复杂的东西，他欠缺的，反而是基础。
　　战斗持续了十分钟，最后以绯村云的落败而结束。虽然一开始占了便宜，但炭治郎不愧是能和十二鬼月交手的存在，意志力和应变力堪称超常。而这二者最终产生的变化，就是那无法预估的战斗力。
　　绯村云靠着以前自己的遗泽，的确拥有了超乎常人的本能，但终究是残缺不全的，无法化作真实的战斗力。而呼吸之法也仅仅合格，和炭治郎比，还有一段距离。
　　于是，战斗自然而然的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