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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 龙头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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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虽然和侯伯非亲非故的,没有半点的血缘关系,可自打记事以来,这个人就呆在了我的家中,算算竟也跟我一起相依为命度过了十多个年头。
  在我印象中,十多年前的他可不是这般憔悴模样,虽也是常年穿着一身蓝色长衫短褂,可梳着个大背头,舀半梳子的雪霜膏往头上一抹,既定型又锃亮,看着十分体面,且不说有多么潇洒倜傥,但也活脱脱一副大掌柜的派头。
  我曾好奇的问过父亲这个人为什么一直呆在我家,而且父亲对他客客气气,权当自家亲兄弟对待了,父亲只是草草了了的说了几句,他和侯伯年轻的时候一起在京城同一个衙门做过衙卫,有天酒喝多了,就插上三根香,成了拜把子的兄弟。
  快活日子没过多久,他们就碰上了闹革命的。眼看清政府也快垮了,衙卫继续做下去指不定哪天就要去打仗,而且侯伯从小就是个孤儿,吃着百家饭,穿着百家衣长大,无亲无故的,我爹就拉着他一齐回到这镇子上,做起了祖上的纸扎手艺。
  侯伯的那点偏门杂术就是从我爷爷那学过来的,至于我父亲,他本身就不相信这方面的东西,做这个手艺纯粹就是混口饭吃罢了。
  我爷爷去世的早,莫说我了,连我母亲也没见过,听说是在我父亲还没成亲的时候,他老人家就驾鹤西游了。
  说来也奇怪,我们郑家祖祖辈辈都没有个长寿的人,我没兄弟姐妹,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远房亲戚,现在马家就剩我这根独苗子。
  不过侯伯有次喝醉了酒和我说,幸亏我们做的是纸扎的买卖,加了些阴德,不然阳寿还要少,还说我们祖上犯到了什么,我听不懂也没往心里去,毕竟酒徒的话多半是不能信的,但我后背那三点依次竖列的黑痣是和父亲一模一样。我半开玩笑的问他,是不是把这三个黑痣挖了就可以在生死簿上的期限往后延些,他却说这是祖上犯的祸,这样甭说治本了,标也治不了。
  这个年头生意确实不好做,不管晚上的纸扎,还是白天的杂货,光是看到门口车水马龙的,就是没人进门买个什么,又收了那些龙元,到时候王保长来收提成,一百张嘴也说不清。
  “哎,这北边又打仗了,也不知道咱这地方能太平多久。”我叹了口气,自言自语。
  “瞧瞧,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连皇帝小子都顾不了自己剪辫子下了台,咱们平民百姓不就得靠自己谋划谋划生活咯!”这时候有个人接了话茬。
  我一看,又是个生瓜子,留了个中分头,身子不高,长了张尖嘴猴腮脸,不是镇上的人。
  “老板要买些什么?我瞧您不像是本地人。”我好奇的打量着他。
  “小兄弟,这几天有没有收过这种东西?”他前后望了望,从兜里掏出一枚东西问我。
  我看后心里咯噔一下,这不就是前两天豁眼子忽悠我的龙元吗,这人怎么也有。
  “没见过,咱做的是小买卖,邻里街坊买个东西用不到给这么多的钱币。”我说了谎,因为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头,万一是京城搞情报工作的,纸灵郎的事情传出去会惹来一身骚。
  “没有?这镇上我都打听清楚了,独独就你们一家做纸扎的生意。”他摸了摸尖下巴,眼睛眯起缝反倒打量起我来。
  我心想这人肯定是有来头了,最起码对豁眼子的来路摸得很透,而且直接杀到纸扎铺来找龙元,里面有文章。
  “大哥,真是没有见过。这钱币这个年头就是破铜烂铁,一瓶醋都打不回来,我收来能有什么用,你别看我年纪轻轻,可我不是傻瓜子!”我坚定的说着胡话,想赶紧把他给打发走。
  这人见我这么回答,也没办法,走的时候告诉我他就住在两百米开外的南溪客栈,有人拿着龙元来买东西,就去找他。
  我心里说要是豁眼子真来找我倒是好了,拿着两袋子龙元找我消遣,非拿着刀和他干一架不可!
  今天算是乌龟碰上王八了,走个大大的背字,这个人没走多久,王保长又跑了来,得,这生意也甭做了,光是和他们打交道就够一天混过去的了。
  “王保长,您算是替我做个主,您姑妈家的那什么亲戚拿了龙元糊弄我!”趁着他没开口,我把实话和他念叨一遍。
  他连忙摆了摆手,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那…那事先不管,人…人都出事了!”
  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出事了是什么意思,他就告诉我今早在青杠子山砍柴的发现豁眼子死在了那,尸体都臭了。
  “老侯在不在?老侯……老侯……”王保长朝里屋的方向大喊起来。
  “哟,这是在喊我魂呢!”侯伯提着一壶酒从外面笑咧咧地回来,我看他这个样子,定是又喝了不下半斤。
  “你娘的是人是鬼?突然窜到我后面去弄啥?”王保长身子一缩,着着实实被吓了一跳。
  “保长说前些日子来做纸灵郎的豁眼子死了!”我赶紧把事情和侯伯说,其实是怕他的死和纸灵郎有关,到时候我们推脱不开责任就完蛋。
  侯伯当然也想到了我说这话的意思,赶紧让王保长带他去看看豁眼子的尸首。我也索性上了门板,关门跟了过去。
  青杠子山是咱休陵镇出了名的乱葬岗,听邻里街坊讲头些年清兵和长毛(太平军)在那干过一仗,死了不少人,因为多是外乡的,也不知道叫什么老家在哪,镇长就决定一溜的挖个大坑把那些没人认领的尸体都被集中葬在了这里,连个坟头牌子都没立。这地方邪性的很,出过不少档子的怪事,除了白天上山砍柴的人敢进林子,晚上是人影都没有的。
  我们一路小跑着跟着王保长到了出事地点,尸体仰着脸,我立马认出来是那豁眼子,刀疤印子在脸上。
  还没走近两部,这尸臭蔽天遮日的漫过来,要不是没吃东西,真会吐出来。
  “啥时侯出事的?”侯伯拿出个绢子把口鼻捂着问道。
  “就今天早上,砍柴那老小子说昨儿个还没见到这有死尸,今天上山才碰到的。”保长边说边用脚用力挪了下尸体,把他翻了个身。
  看到豁眼子的后背我是真的要把苦胆吐出来了,他背上的衣服全被撕烂了,露出血淋淋的一片肉,皮都给掀开了深可见骨,凝固的血浆上爬满了蛆虫。
  “八成是碰到人熊被扒了皮咯!”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把头转到一边不再去看豁眼子的惨状。
  “警察局的人咋没来?”侯伯从兜里掏出小酒壶抿了一口,这时候我真是佩服他,对着这么恶心的尸体也能够下酒。
  “谁他妈还管这档子事,要不是镇长交给我负责,老子跑这鬼林子来受罪。”王保长显得一肚子气,又吐了口唾沫在土上。
  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好歹人家是你的表亲戚,八竿子还打得着一点,你不得找个地方把他给葬了,我还煞有介事的说纸扎的玩意儿免费给包了。
  这时候王保长才说了实话,原来豁眼子根本不是他什么远方亲戚,他们认识的时间也就比我早那么片刻,是王保长在茶馆子听那人打听哪有纸扎铺的时候把他给领过来的,就是为了得些分成。
  这时我心里那根弦算是松了不少,既然不是他家亲戚,这事连镇上都不愿意管,谁会想到和我们搭得上线。
  “我和你们说啊,这事镇长交给我了,到时候破不了案子砸了我的饭碗,你们也跑不了,他最近去过的地方是你的纸扎铺子!”
  王保长真是鸡贼得很,连我想什么都猜到了,立马说清利害关系,把我们三人绑到了一根稻草上,大家唇亡齿寒,谁都别想赖了谁的。
  “看这死法不像是被劫杀,更不像自杀,该不会真有人熊吧!老侯,你见的世面多,知不知道是咋一回事?”王保长问。
  侯伯瞥了他一眼,问他大家伙不都觉得他是个疯老头子吗,会信他的话?
  王保长笑着圆场,说这稀奇古怪的死法还真没见过,也只有侯伯见过大世面,懂的东西多。
  侯伯随手捡根树枝,在豁眼子的袖口里打着圈捣鼓,掏出了个折叠的铁铲子。
  “嘿,就知道这小子做的不是正经买卖,原来是个倒斗的!”侯伯把铲子柄一旋,立刻弹开,足足有一米长。
  “你说他是挖棺材的?来这乱葬岗挖?能挖到值钱东西?”王保长显然不信这青杠子山会有有钱人家葬在这里,我也不信。
  “你知道个铲铲!”侯伯又抿了口酒手比划着说:“你们看看这山岗子,葱葱郁郁的,树干子又粗又大,地势两端高中间低,元宝风水相,是块上好的阴地!这个人倒霉,多半是用纸灵郎找到了穴口,准备半夜来挖的就给碰上了硬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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