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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巴士 / 大漠风云录 / 第361章火烧连营

第361章火烧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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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峰奇下令点燃狼烟,发出讯号。不一刻,东、南两面的官兵,也升起了狼烟。接着,张峰奇在北,官兵在东边、南边,兵分多路,进入海子向前压进,唯有西边的官兵尚未赶到。
  屈侍卫跳上马背举目四望,看到三面升起的狼烟,喜悦地叫:“霍大人,张大人与代将军的大军,即将进入海子,我们有救了。”
  霍天极看看即将沉落的太阳,依旧忧形于色,说道:“天快黑了,大军不会冒险深入,我担心雷小辈今夜就会发起攻袭,我们不能守株待兔……”
  三面的狼烟皆在数十里开外,东边的甚至在百里开外,官兵进入海子之后,必须一边开路,一边推进,一个时辰至多推进二三里路,马不停蹄向前赶,明天天亮也到不了,万一追魂雷霆趁夜发起攻袭,万事皆休。
  追魂雷霆最擅长以奇求胜,侠义道那一套成规陋习对他毫无约束,他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外援靠不住,必须设法自救。
  霍天极跳上马背,亲自查看,东北方向仅有两股狼烟,说明张大人的人马是两路并进,东边与东南边,皆有五道狼烟。东边的远在天边,依稀可见,唯有东南面最西端的一股相距最近,但至少也在二三十里外。
  “向东南方走!”他跳下马背低声说道:“马匹是累赘,弃了马向东南走,前去与代将军的大军汇合。”
  “马上就要黑了,这天恐怕要变……”屈侍卫仰面望天,忧心重重。
  残阳如血,西北方向升起大团的乌云遮住了半边天,这天真的要变。
  身处茂密的芦苇丛中,黑夜加阴天,根本无法判断方向,盲目乱闯,极有可能会南辕北辙愈陷愈深。屋漏偏遭连阴雨,船迟偏遇打头风,真糟!
  留在此地守株待兔,极有可能会遭到追魂雷霆的围歼,而选择逃亡,即便途中遇到攻袭,也不可能全部被杀,至少有一半人能够幸运地逃脱。
  “霍大人,张大人说过,必要时可以放火自卫。”苗侍卫接言道。
  “你疯了!”霍天极斥责道:“你知道雷小辈在何处?你看这风,从西北方向刮来,我们要向东南走,你这不是在自己屁股上点火玩火自焚吗?我意已定,不必多说,这里应该还有别的出路,快快寻找!”
  芦苇丛太密集,如果自己开路,二三十里的路程,三天三夜也休想走出去。追魂雷霆的人马曾在此地露宿,应该还有别的出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几位军爷在东南角找到了一条被刻意掩盖的小路,霍天极不遑旁顾,下令马上动身。太阳已经落山,冬季天短,夜幕马上就要降临,距大军近一步,就多一份安全,耽搁不得。
  夜渐深,天空阴云密布,看不到星辰,不知时辰,不辨东西南北,眼前的小道隐约可见,曲折蜿蜒,绵绵不尽,似乎永无尽头。到了后半夜,人困马乏,睡意袭来,每个人皆是东倒西歪昏昏欲睡。
  霍天极亦是身心俱疲,眼皮如坠铅,他用力揉揉眼睛,对屈侍卫说:“屈兄,按时辰,应该走出去了,为何还没到?”
  “属下不知……”屈侍卫的语气极不稳定:“大概快了……”
  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欢呼,霍天极心中一振,奔上前去一看,眼前隐约出现了一片空地,有人点亮了火把,只见旁边有一群马,苗侍卫眼尖,一眼认出了被自己遗弃的坐骑,失声道:“这是我们的马!”
  “不错,是我们的马……”霍天极颓然坐在冰面上,想破脑袋也不明白,辛苦半夜,何以重新回到了老地方。
  查点人数,少了七八个,极有可能遇袭被杀,也可能是倒在道旁进入了梦乡。征战数月,马不停蹄赶了一天半宿,铁打的金刚也受不了,太疲倦了。
  “一定是雷小辈在作祟。”屈侍卫恨恨地说:“大人,众弟兄已经精疲力竭,又冷又饿,奈何?”
  “我们已经落入雷小辈的圈套,无论从哪个方向走,皆无法脱身,不到天亮,他会将我们斩尽杀绝。”霍天极山穷水尽,心一横,道:“动不如静,不走了,升起篝火,就地宿营,等待天亮!”
  “万一雷小辈趁机偷袭……”苗侍卫惊怖四望,天空阴云四布,看不到星辰,四周一片漆黑,夜风掠过苇丛,涛声如潮,犹如千军万马,令人闻之心胆俱寒。
  “大人,还是不生火为好……”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生火!”霍天极毅然决然下令,豁出去了。
  雷鹏并未乘机攻袭,而是趁着夜色,率领众弟兄返身向西向回走。
  干海子北边山峦绵延,横亘千里;东面是著名的巴丹吉林大沙漠,马英与众弟兄从未涉足,人地两生,不可前往。
  向南不远便是长城,官兵据守边墙,日夜巡逻,防止追魂雷霆窜入河西,更不可往。唯有折身向西,重返嘉峪关外,与官兵展开周旋,或者设法进入大漠暂避其锋。
  西路官兵已在傍晚时分赶到海子边,四面合围之势已经形成,天亮之后,便会齐驱并进,杀入海子。
  东方破晓,依旧是彤云密布,朔风凌冽,寒气逼人。
  遥望海子,一股狼烟升上半空,立刻被寒风吹散,这说明,被困者平安度过一宿,依旧在原地。
  数十路官兵齐驱并进,从四面八方向内聚压。
  西路官兵约一千五百人,但干海子南北宽五六十里,不可能将一千五百人排成一线向内压。
  成天钊下令,兵分十路,每一路相隔五六里,齐驱并进往前压。
  这种阵法形同一字长蛇阵,无论哪一路发现敌踪,皆可遥相呼应,首尾相顾,将对手团团围困。
  北面的张峰奇,以及东、南两面的官兵,也采取了同样的阵法,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向内压缩。
  雷鹏一行潜伏在西南边缘的一片芦苇丛中,两边皆有官兵正在通过,相距不足二里地。
  正西三里开外,那群黑衣蒙面人,也潜伏在芦苇丛中,等候官兵过去。
  每队官兵皆有一百余人,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向前推进。
  半个时辰后,官兵过尽,没有发现潜伏者。
  “诸位,该动手了。”雷鹏站起身来说:“二位哥哥去北边,马老居中,我在南边,半个时辰后同时动手。”
  夫人伊丽悲天悯人花容失色,道:“阿哥,真要放火吗?里面有上万人马,水火无情啊!”
  “我也不愿如此残忍。”雷鹏叹息说:“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不是鱼死,就是网破,丽妹,我们已经别无选择……”
  话音未落,忽闻警戒弟兄沉喝:“什么人!”
  只听一个年轻女子说:“请禀报恩公,小女子翠凤携众姐妹拜见恩公。”
  雷鹏走出芦苇丛,说道:“原来是诸位,诸位为何在此地?”
  眼前的女子,正是数年前,被雷鹏救出野狼谷的一群姐妹。
  “小女子拜见恩公!”众姐妹揭去蒙面黑纱,跪在在冰面,行跪拜大礼。
  马英与十二铁骑看到众姐妹,为之一呆,继而满脸愧色,无地自容。
  十二铁骑中,除了佟氏兄弟,皆是马英的心腹兄弟,当年,皆在野狼谷中蹂躏过这群女子,今日相见,真的是汗颜无地,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如此大礼,雷某愧不敢当,诸位快快请起!”
  众姐妹站起身来,翠凤盯盯马英,冷冷地说:“姓马的,咱们早就听说尔等弃恶从善,追随恩公行道江湖,以赎前愆,从此之后,咱们的恩怨一笔勾销。”
  “老奴惭愧……”马英双掌合十,诚惶诚恐。
  “我等惭愧……”众弟兄亦合掌躬身施礼。
  雷鹏道:“马老当年落草为恶,事出有因,现已幡然悔悟,立地成佛。这几年,跟随在下驰骋大漠,诛杀倭寇,众弟兄不遗余力,屡建奇功,今日能得到诸位宽恕,在下幸甚!马老与众弟兄幸甚!”
  翠凤道:“希望诸位能够善始善终。”
  众弟兄低眉垂眼,合掌肃立,不发一言。
  “诸位为何在此地?”雷鹏岔开了话题。
  数年前,翠凤一行十八名姐妹,一路向北,进入马鬃山中,机缘凑巧,遇到一位隐世高人,投入门墙,拜师学艺。
  众姐妹饮水思源,时刻惦记着雷鹏的行踪动静,得到官府发兵围剿雷鹏的消息,众姐妹欲助无力,心焦如焚。
  对手是官方的千军万马,而非普通的江湖纷争,姐妹们初入师门,艺业未成,此时下山,不啻飞蛾投火,而且会为恩师带来灭门之祸。
  正自手足无措,雷鹏一行途径马鬃山,向东驰去的消息传到山上,姐妹们再也按耐不住了,禀明恩师,恳请恩师放其下山,助恩公一臂之力。
  乃师问明情由,慨然允准,再三叮嘱,不可公然与官兵交手,泄露了身份行藏。
  “诸位不该来。”雷鹏感激地说:“招惹了官府,后患无穷,在下要马上放火火烧连营,此地不可久留,请诸位马上动身返回,快走!”
  “放火烧?这主意不错!”翠凤自告奋勇:“小女子愿效犬马之劳,霞凤与玉凤等几位姐妹,正在西南角的红柳林中接应恩公,请恩公马上动身!”
  “不行!”雷鹏断然拒绝:“在下已是清廷志在必得之人,无论是否放火,清廷皆不会放过在下,而诸位是局外之人,绝不能惹火烧身。”
  “无论恩公是否答应,这把火,小女子等放定了!”翠凤坚定地说:“姐妹们,准备动手!”
  众姐妹说干就干,立刻散开,便要动手。
  “且慢!”雷鹏疾声阻止。
  翠凤道“我意已决,恩公请勿阻止。”
  “我等能有今日,全赖恩公所赐。”众姐妹异口同声道:“今日,我等愿为恩公粉身碎骨,以报大恩!”
  “罢了!”雷鹏心知难以劝阻,说道:“既然诸位致意要代劳,在下感激不尽,但不可胡乱放火。”
  众姐妹听得雷鹏允准,欢呼雀跃,翠凤慌忙问道:“如何部署,请恩公明示。”
  雷鹏如此这般,交代一番,翠凤心领神会,说道:“红柳林距此地约一个时辰路程,请恩公马上动身,一个时辰后,我等马上放火。”
  “如此,有劳诸位了,大恩不言谢,告辞!”雷鹏抱抱拳,率领众弟兄急急走了。
  冬季天干物燥,西风正烈,火一起,瞬间便会成为燎原之势。
  最先发现起火的是成天钊的手下,几位军爷忽然嗅到身后刮来的风中有呛人的烟火气息,回头一看,魂飞天外,只见身后浓烟滚滚,烈焰触天,火墙横贯南北,直入天际,乘着强劲的风势滚滚而来,眨眼间相距不到半里地,登时唬得魂飞魄散,疯叫:“走水啦!起火啦!身后起火啦!快跑啊……”
  来不及了,大火一起,风势随之陡然加强了数倍,霎时火舌腾空,火鸦漫天飞舞,乘风而至,落在哪里,哪里便是一片火海。
  成天钊的十路大军登时炸了窝,官兵四散逃窜天下大乱,奈何四周皆是密集的芦苇与茅草,严重影响了逃亡者的速度,火墙却是风助火势,火借风威,发出可怕的“轰隆”声快速逼近,转瞬便将四散逃窜的官兵吞没了。
  与此同时,张峰奇也发现了西边升起的浓烟与火苗,电光石火,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登时惊得手足冰凉,失声惊叫:“不好!是姓雷的放火!快发啸示警,鸣金收兵!快!快!”
  他并未进入海子,天亮之后,他重新部署,将手下兵马兵分四路杀入海子,自率数十名大内侍卫扼守在外,等候捕杀漏网之鱼。
  紧急退兵的警啸与锣声滚滚而来,十里开外清晰可闻,北边的官兵看到了西边的浓烟与火焰,立刻潮水般向外抢,刚刚退海子边,火海便挟风雷排山倒海般席卷而至,所经之处狐兔惊窜万物化灰。
  东面与南面的官兵看到远处的浓烟,与四散逃窜的狐兔野物,惊疑不定,退兵的锣声适时而至,立刻原路退出,无一损伤。
  霍天极的七十人与成天钊的一千五百人却全军覆灭,仅有数十名地处最边缘的军士侥幸逃过了一劫。
  三天之后,大火熄灭,干海子满目焦黑,横尸遍野,既有人的尸体,也有不少野物的尸体,皆被烧成一团黑炭,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成天钊与霍天极葬身火海,张峰奇痛心疾首,睚眦尽裂,拔剑仰天狂啸,不将雷鹏碎尸万段,誓不罢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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