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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四喜赌坊的合作只有两旬,即便如此,沈川也在其中赚了一笔,钱虽不算多,但也足够度过这个冬天。抽身之后,掌柜再三邀约,沈川依旧好言婉拒,没有留下手底下任何一个兄弟姐妹进赌坊做工。他们大部分岁数尚小,最长的陈长生也才刚刚弱冠,是学坏最快的年岁。
沾染了赌博恶习的人,最糟的不是沉迷其中败光了家财,而是即便戒了赌,也活在过去赢钱时,日进斗金的幻想之中,对辛勤劳作再没了兴致,这样的事情不能在兰若寺里发生。
形势如沈川所料,根据听到的各种说法,来京畿的流民少则三万,多的说是有十万余。具体有多少流民涌向京畿,沈川无法得知,但每日出门都能撞见一些衣不蔽体、卖儿卖女的生面孔,魏然也说京城外的几个小破庙也都被占满了。
京城里的掌柜们不会放弃这个机会,管顿饭就能做牛做马的佣人,到哪里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就是各个达官显贵的府里也借着这个机会买进了不少下人。
平日里勤快、实惠的兰若寺小乞丐失了宠。眼看被东家找借口辞了的兄弟越来越多,沈川干脆叫他们主动请辞免得和东家多嘴多舌,闹出不快来反倒少了工钱。冬日将近,让大家回来修补修补屋子,备一些过冬的物资也是好事。
除了个别小乞丐沈川下了任务不要他们请辞,剩余兰若寺里的人大部分都聚齐了,补梁、盖瓦、修窗,原先空荡的大院里如今仿佛一个工地,无论年纪大小齐齐上阵出力,干得热火朝天。
出去做工的小乞丐如今已经没了乞丐的模样,衣着打扮整洁干练,而那些在家的小鬼头们却依旧寒酸。这也是沈川先前定下的规矩,外出做工就要改变形象,不能蓬头垢面示人,凡一切用具以供给出工者为先。
这个冬天沈川的目标只有两个,第一不冻死饿死一人,第二让兰若寺里的小家伙们也能有件新衣裳。
兰若寺经阁之中,沈川正在桌前对账,外出做工的带来了不少进项,但在修补房屋置办衣物也是花钱如流水一般,收支难平,若不是赌坊这一笔,今年多半又是赤字。
这是,陈长生在门外轻扣了几声,沈川道了声“进来”,陈长生这才推门而入:“大哥,寺外有一人叫秦政,请大哥出去一见。”
“可算来了!”放下手中的毛笔,沈川整了整仪容:“叫魏然随我出去见客。”
兰若寺外,秦政带着李大李二,以及一个病恹恹的中年人,他们的身后还停着五辆马车,每辆车上都装着几个箱子和麻袋,看车辙的印子很深,里面的东西分量应当不轻。
李二被秦政看着又清点了一遍马车上的东西,李大在一旁说道:“少爷,您都帮了那叫花子那么大一个忙,现在又送好几车东西,值得什么?”
秦政将手背在身后:“下次若再让我听到你叫他们叫花子,你就回府里看门去吧。”
李大立刻唯唯地不敢再说。要是真被少爷赶回府里看门,岂不被其他人笑话?
“这些东西虽不值几个钱,但你可知什么叫‘雪中送炭’什么又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冬天可快来了。”说着,秦政又望了一眼在兰若寺门口站岗、身体挺得笔直的两个少年,“这礼值不值得,我心里已经有数。”
此时,山下的路上有一骑策马狂奔而来,到了跟前吁声下马,拜倒在病恹恹的中年人面前,双手呈上了一份封了火漆的书信。
中年人打开一看,先是赞同地点头,随后收起信件又失望地摇头,让骑士离去。
“少爷,信到了。”
“给了他们这么长的时间才查到,真是废物一群!”秦政一挑眉毛,“怎么说的?”
“信上这沈川聚起这些小乞丐之前原是京城乞丐‘熊人李’的手下,后来沈川因事与熊人李起了争执,随后假意服软,七日后,趁夜用石块砸死了熊人李,带着熊人李手下不服他的小乞丐们出逃。熊人李手下为这个位置争斗不休无暇他顾,沈川这才站稳了脚跟。”
“衙门没抓他?”
“衙门当然追去了,但是之后便不了了之,这事情,他们没查出来……”
“看来还有隐情,”秦政听后面露满意之色:“这么说确实是个人才。”
中年人担忧道:“少爷,只怕是头豺狼。”
秦政大手一挥:“无论是否有司马懿之相,这都是个难得的人才,自古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我若没本事驾驭他,今日就不上这百尺山了。你可知沈川自脱离熊人李手下伊始,手底下的小乞丐有增无减,据我所知,其中不少小乞丐如今都已经有了正当活计,完全能养活自己,可无论东家给多好的条件,他们也要回兰若寺里来。蒋先生以为为何?”
“老夫本想沈川心狠手辣,应当是强迫威胁,行熊人李之事,不过少爷如此问,定然不是如此。少爷不用卖关子,老夫所知不多,可猜不出来,便不献丑了。”
“哈哈哈,蒋先生,说起此事,其实我也好奇得紧,沈川究竟是靠什么留住人心的,我只知他从不用强。照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只能说沈川这里,占了高处了。”
正说话间,兰若寺里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秦兄!有失远迎,怠慢了!”
秦政与蒋先生连忙止住了话头。蒋中道瞧见兰若寺中走出一个相貌平平,身形纤瘦的少年,正是沈川无疑。而那沈川身后跟着的魏然,秦政印象深刻,一拳打在王明的鼻梁,好在没有打断了鼻子,否则荀章也难以在其中斡旋。
秦政没料想到荀章会站在沈川这一边,这件事挺耐人寻味。
“沈小兄弟,你这寺门可不好进啊!”
蒋中道所说的寺门不好进,可不是说那两个看门的少年有眼不识泰山,而是沈川住进白马寺——也就是现在的兰若寺这件事,在外几乎没有一星半点的风声,就是百尺山下的村民对此也是一无所知。能将保密做到这般程度,秦政觉得自己怕是要当回伯乐。
沈川不知秦政话中深意,还以为他是责怪门口的少年给他们脸色看,沈川对手下兄弟姐妹信任不亚于一家人,他当即眯起了眼睛:“此言,何意?”